过了柱香的时间,没有等到玉霄楼的人赶来,也没有等到太恒山的救兵,而是两个进去探查的人飞了出来。
龙主之前的担忧因为两人都出现而深感吃惊,看两人表情凝重,貌似是里面的情况十分复杂。
张义行出口问两人发生了什么。
愚老先是鄙夷的神色望了两人一眼,然后道“让他给跑了!”
“跑?”龙主听后十分疑惑。
“是我们进去的时候看到炉河渊已经被破坏,不再是往时样貌,搜寻几圈之后,确认他已不再!”白阎道。
“琴魔也不在!”龙主追问。
白阎摇了摇头,若是他们发现琴魔就不会只是他们二人出来,所有的痕迹都被破坏,根本寻不到任何线索。
龙主干脆自己前往炉河渊探查,他不相信二人说出来的话。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张义行自知理亏。
“没什么,就是在想你是不是在等着为我们收尸!”愚老嘲讽他一句道。
“确实奇怪,踪迹凭空消失,令人匪夷所思!”张义行转移自己的尴尬局面,反过来与他们探讨炉河渊的情况。
“该不会是两人同归于尽了吧!”张义行猜说道。
那样的天动异象,不排除是两人激战然后同归于尽的场面。
白阎觉得并不是,以他们探查的结果,更像是逃走。
“大概是逃了!”白阎说出结论。
张义行不这么认为,既然能引出那样的天地震动,实力远在八尊之上,何需用逃,但白阎和愚老就活生生站在他眼前,两人可是进去转了好几圈了的,若那魔头没有逃,凡进者必死。
“我们该想的是怎么跟太恒山交代!”愚老一脸丧气。
“就说是他干的!”张义行指着龙主前往的方向道。
“好主意!”白阎赞道,又回过头想想“守了十多年了,功亏一篑!”
想想这十多年,张义行感同身受,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他呆在炉河渊的日子,渐渐都让他习惯自己是个庸人。
“炉河渊到底怎么样了?”张义行细问。
“你自己没腿脚啊!”愚老道。
张义行震了震心神,刚才的异象确实吓怕了他,可既然白阎他们没事,他就没必要再顾虑,轻功飞进炉河渊内,他太想看炉河渊到底被毁成啥样,那股逼着他们不敢直面的力量,究竟能产生怎样的破坏力。
隔着迷雾,能见度很低,原本被河水怀绕的炉河渊,如今破碎不堪,水流被分了好几路从曾经的炉河渊穿过,他没有看错,炉河渊几乎被夷为平地,整个地壳似乎是被翻过一遍。
远处有个身影,张义行靠近,是龙主在半空凝视着,正如白阎所言,这里无任何其他踪迹。
“龙主,可是失望了!”张义行前来打了个招呼。
龙主转眼看向他,笑言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何出此言?”张义行也是被这一幕幕所震撼,但看到龙主沉住心神的样子,不由得被勾起好奇。
“我原先还担心,那幕后之人与须德怀是一伙的,现在看来……”龙主松了口气“是我想多了!”
张义行有些听不明白,他们同样关注着幕后主使,猜来猜去也没个统一的答案,他们各自有理,也都符合实际。
龙主松了口气之后,胆子也大了起来,想到之前张义行提议让龙主试一下慕子榆,炉河渊的位置只有他是最有可能透露出去的。
炉河渊的惨状历历在目,等玉霄楼的人赶到时,远远望向已经深入探查的龙主,玉霄楼的所有楼主到齐,跟随着的是愚老和白阎,似乎是他二人告起了龙主的状,引得楼主们对龙主的关注胜过炉河渊。
他们径直飞向龙主,一眼看出对立局势的张义行一溜烟避开了与龙主的距离,转而投向玉霄楼。
“龙主何故至此?”梁羽第一个开口,也是他最能代表玉霄楼说话。
龙主倒也不慌,反过来对梁羽提出质疑“六楼主就不想想我是如何得知炉河渊的位置的?”
梁羽镇定自若,没有去想,而是等龙主把话说清楚。
“我想是你们玉霄楼出了奸人!”龙主摆说道。
梁羽听后一言不发,倒是其他楼主纷纷笑场,而慕子榆没有笑,只是一副自责不已的神态。
“你说的有些偏差,三楼主不是奸人,来此之前他已向我们坦白了一切,此事怪不得他。”梁羽出言道。
梁羽从得知炉河渊出状况时就觉得有猫腻,当时他们还在玉霄楼内部,慕子榆当场认罪,他说自己也是受人所迫,只是透露出位置,但具体透露给谁那并不清楚。
“三楼主,你说说,是不是眼前这个人胁迫的你!”梁羽发话道。
龙主听着觉得好笑,像极了恶人先告状,他还怀疑慕子榆就是那个神秘人。
慕子榆想了想,回梁羽话道“听此人口语,并不是!”
梁羽也不怕慕子榆指认龙主,若是以前确实忌惮,可现在梁羽有信心与龙主一战,而当慕子榆没有确定是龙主时,反倒显得失望。
龙主自诩光明正大,唯独这件事他自己也说不清,来玉霄楼非他所愿,可只能按照那神秘人的指示行事,他纵然有难言之隐,可说了又有谁会站他。
不过慕子榆并不对他指认这一点,龙主心里很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一回事,他虽权势浩大,可最耻使出宵小威胁手段,像陨星堂那样,说灭便灭,玉霄楼亦可如此。
“既然你不是主使,可你犯了滔天大罪,炉河渊因你而毁,你可承认!”梁羽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龙主无话可说,确实是他导致炉河渊如今的局面,想想这或许就是幕后主使想要看到的,他需要一个人来为他承受因果,没有证据,他口舌解释也是无用。
“我无意冒犯……”龙主说这话时自己也觉得理亏,看着炉河渊现在的样貌,想想都觉得心碎,这可是太恒山与玉霄楼共同的杰作,却因他给毁了,他原本还想拉出琴魔来一起顶,然如今琴魔生死未卜,也是因他所致。
“玉霄楼的损失,我五行门补偿!”龙主放弃争辩。
“炉河渊这个牢笼我相信你五行门赔的起,可里面的魔头,你能给我抓回来吗!”梁羽怒责龙主道。
“他可是死了多少人才关得住,你应该比我清楚!”梁羽说着忽然泪湿眼眶。
因为须德怀,他们黄金四角只剩两位,当年他们被牵扯进人王墓一事,死了那么多的人,只为了能消了须德怀的怨气。
“六楼主,我知你玉霄楼不易,此时我比你们谁都想抓住他,我也一定会把那躲在暗处的人给揪出来,你说的现在我都认,只要六楼主还信得过我,五行门必协同玉霄楼一道追拿真凶!”龙主妥协道。
梁羽讽笑,一个受制于人的龙主事到如今还想与他谈合作,他此时内心渴望的是与龙主痛痛快快打一架,想想他们忍了龙主这么多天,今日也是该了结了。() ()
“五行门算什么东西!”梁羽怒言。
龙主听出梁羽的怨声,他也无可奈何,看着架势,很快便会迎来一战。
“何人打开了炉河渊!”正当梁羽准备发泄情绪时,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声色绵长四方,炉河渊内的人皆可听到。
声落人现,继云跟在其侧,来着声势浩大却不是剑圣,而是太恒山的一位长老,也是继云的师妹,鹿翊夫人。
龙主看到继云,一眼认出此人就是他去请的人,能有这样的架势,确实有些过。
“是我!”龙主浩声承认“那又如何!”
“该死!”鹿翊厉言。
“师妹留情!”继云劝声道。
顷刻间,天地异象再一次显现,这是剑道,一把来自天上的剑随着一束光顺势一下,对准的正是龙主的头盖骨。
龙主有那么一刻想要逃,但似乎是绝望感令他迟疑了,他连用手挡的架势都来不及反应,一刹那,龙主仿佛觉得自己已然在天上,又片刻间瞧见流火地涌,等他再回神,他被包围在中间,有的人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也有的人面露担忧。
他被拉回了现实,看着围着他的人,他自己都愣了。
在最惊险的一刻,鹿翊夫人以一念化去了天剑,异象也随之慢慢恢复如常,就连之前的异象造成的迷雾也都消散。
“龙主,我看你是找死!”继云骂声道,若不是他喊住,恐怕龙主已经是身死道消。
龙主还没有缓过神,他漂浮在空中,有那么一瞬他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所为何事,直到继云的骂声他才想起来,但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他惹怒了一个人,似是天上的仙人。
梁羽见到这一幕也诧然,龙主可是八尊,而在鹿翊夫人面前,竟然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想想之前鹿翊夫人提到炉河渊的事,原以为只是她一句狂言,如今看来,这须德怀即便现世那也无碍。
“师妹,看来是我们来晚了!”继云沮丧,没能找出须德怀的踪迹,倒是有个嚣张的龙主。
天上一剑把龙主给呆住,甚至身体也不由得抖动,他不敢直视鹿翊夫人,也不敢去多问方才发生了什么,被震惊之后,他心中存了忌惮。
“我问你,为何打开炉河渊!”鹿翊夫人审问道。
“天子之命,一国之运,有人以夜不归之毒逼我,还想赌上一赌,这炉河渊内的人是生是死!”龙主尽言道。
“赌?”鹿翊夫人听着这个字,心中想了想,或许寻常人是听不懂龙主所言何意,但在鹿翊夫人面前,她对此也是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那你赌的是生还是死?以你看来,又是输了还是赢了!”鹿翊夫人追问他道。
龙主叹了口气,因为有一个人读懂他,仅仅就一句,他继续道“我赌他死,而我也赢了!”
说这句话时,在场的人都摸不清头脑,都以为龙主被刚才的阵势给吓傻了。
“死了!”鹿翊得知这个答案后细细品味。
“我之所以觉得我赢了,是因为我看见了你!”龙主补充道。
这开始是与琴魔的一场赌局,琴魔看到的只是眼里的人是否还活着,而龙主认定的答案与他想到不一样,在那时龙主就担心自己输赢的问题,可鹿翊夫人的出现,他已经不纠结了。
难怪须德怀惊天现世之后选择逃之夭夭,这世间出了可不止他一位仙人。
梁羽也没那么过于自责,炉河渊被毁对他而言是小事,他但心的是炉河渊里的人,那可是凌驾于八尊之上,天上地下无人能管,至此他便少了几分担忧。
“你犯的错,可不会因为我而有所改变,说吧!你打算如何!”鹿翊夫人言外有意。
龙主闭上眼,朝着天一处呐喊,对着这片天空他想多瞧上几眼,身心释然道“既然犯了错就得认罚,这炉河渊因我所毁,那我便因它所困吧!”
“困多久!”鹿翊夫人想要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二十年!”龙主对自己发狠道。
“好,那你就呆在这炉河渊二十年!”说罢,鹿翊夫人手中剑飞,形成一个剑阵,此阵针对龙主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千百道剑影穿过龙主的身体,那种滋味只有看到龙主痛苦的表情才知道这是一道酷刑。
“我在你体内留了一剑,若你离开炉河渊,此剑必使你爆体而亡,好自珍重!”鹿翊夫人告言道。
龙主此时已经是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他经此千剑穿心,心里清楚这一剑在他体内的份量,可他并没有因受此折辱生怨,而是平和的面对释然。
“我终于可以休息了!”龙主面露松懈。
鹿翊夫人在龙主体内施了一剑后便也不继续逗留,炉河渊的因果已了,她也该回自己的太恒山。
玉霄楼的人见鹿翊夫人离去之后,再看龙主甚至开始可怜他,楼主们也觉得此事无需在追究,这是他自己酿造的果,在这待着,就像是看笑话,待久了也没意思。
五行门的人找了好一阵子,有一道异象才让他们更加确定位置,然后加快脚步,等他们赶到炉河渊时,这里集聚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领头的水彦天看到了龙主,只是惊奇龙主的样貌为何变得不堪,他走近龙主时,就察觉出异样。
“龙主,是属下来迟了!”水彦天自责跪道。
身后的五行门人也十分自责,看到龙主的颓样,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失职,其实他们能早点赶来又能如何,反倒会成为麻烦。
龙主并没有责怪他们,而是心平气和的对他们说道“往后我不是你们的龙主,我也该用我自己的名字了,樊凡,五行门弟子听好,不管你们的身份是龙士还是弟子,火笠就是你们的新主,我也不会再过问你们的事,你们也不要再想着找我,这里是炉河渊,若是让我今后在此见到你们,见一个,我杀一个!”
龙主的话说得很清楚,他已经放下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五行门的事务,那些该由他担心的事,他推给了火笠。
水彦天听到这个消息,满脸不服之色,一是龙主卸任,二是此时想到的竟然是不在场的火笠,可这些话确实出自龙主之口。
“彦天,今日之事不怨任何人,是我自己的选择!”樊凡瞧出水彦天异样,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樊凡立在炉河渊上,寻了一处好座,静下心打坐。
五行门的弟子各个不甘心,他们想要靠近他们的龙主,每近一步,就有一股威压施在他们身上,一开始只会觉得沉重,再进就仿佛身体被雷电贯穿,他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句句实言,再进就是死路。
樊凡自顾自己的静心修炼,五行门弟子尝试几次之后也不敢再去叨扰,他们匆匆赶来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们都清楚,他们的龙主是真的想好了,从此再也不管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