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盛实在难以置信。
“阿谦,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以为,你是非她不娶的……”
卫子谦:“……”他确实是啊。
而且,还是特地在戚家盛面前强调的姿态,以防他不心起了花花肠子要祸害阿玖。
只是——
“阿玖并未过非君不嫁……”卫子谦喉头苦涩,不由得又再叹一口气。
若是她知道了公主之所以加害于她,是因为他……
那她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认为自己是男颜祸水,然后避之唯恐不及,甚至还直接扫地出门?
毕竟,对手是家女儿。
毕竟,阿玖惯会趋利避害——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怎么办哦。
戚家盛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瞅着他。
“你们平日里书信聊的都是些什么?”不是互诉衷肠,山盟海誓么?
卫子谦深刻地自我检讨反思郑“谈商号,谈民情,谈奇闻。”
“……”戚家盛挫败了,这厮还是男人吗?读书读呆了吧。“你为何不直接跟她坦白,你心仪于她,心悦于她,想与她长相厮守,举案齐眉?”
卫子谦默了三默。“之前,是觉得年纪还,还不到挑明的时候。”
戚家盛气极反笑。
“阿玖自快活栈做起来后,在府城中便打响了名声,早有不少同行的追求者。就连她爹娘在乡间田庄住的大门门槛,都被踏损了不少。若不是阿玖是个独立有主见的,且她家现在底子丰厚了,有人建议她爹娘招个赘婿,恐怕阿玖早就被订了婚,甚至被嫁出门去了!”
不准,连儿女都齐全呢。
卫子谦闷声不吱。
招赘婿的歪主意其实是他出的,也是他指使人上门给两老吹耳旁风的。
既然话挑开了,戚家盛也不藏着掖着,哼笑道:“我看你家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不急着催你成家,就是想着等你有朝一日,今榜题名封官加爵后,可以选个高官仕女当儿媳,从此商场官场路路亨通!”
他转念一想,道:“若真是这样,也别委屈了阿玖,与其劳心劳力去应付那些烦饶婆翁兄嫂,还不如让你直接嫁给公主当驸马去吧,这样便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现世间最高的门楣大户,便是家。想攀高枝,还有比皇帝老子更高的吗?知足感恩吧。
卫子谦:“……”解决个鬼!
听他如此胡言乱语,卫子谦只觉心生不悦,辩驳道:“我家人都很欢喜阿玖的。”
“那又如何,有欢喜到上门提亲吗?”戚家盛嗤之以鼻。他现在可是阿玖娘家饶心态。
“那也是我还未向爹娘表露心迹的缘故。”若是将事情道明,卫子谦相信,他们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两家人知根知底,关系交情也一直要好。
“那为何你还不表露?”戚家盛逼问道。
卫子谦有些无奈。
“我本想着,有功名加身后,再向卢家提亲,会更好一些。”最起码,他感觉能更有把握一些。
戚家盛闻言哭笑不得,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叹道:“兄弟啊,这么多年了,我这才知道你也有自卑的一。”() ()
这位可是才学出众、聪颖睿智,还备受皇上重用的骄子啊。可这等智商,怎么会败倒在男女情感之下呢。
卫子谦再一次严肃地纠正道:“不是自卑,是重视。”
因为重视,所以尊重,所以情怯。所以,患得患失。
“好、好,你重视。”戚家盛不跟他纠结,直接开门见山直奔要点,“你功名加身之日虽可期,但前有何竞争者未知,后又有公主虎视眈眈,眼下作如何计较打算?”
卫子谦其实多次在午夜梦回时,曾有深思熟虑过。
“我准备直接禀明皇上,并请旨赐婚。”
这些年来,他藏身暗处作皇上的眼目耳朵,戚家盛当的是皇上的钱袋子。而卢玖儿,便是他俩的坚实后盾。卿墨在旁边护卫着他,也是监视着他。皇上对一切了如指掌。
如此,他何不直接面禀皇上,将事情摊开到日光之下,这样公主也不容易再耍些手段阴谋。
戚家盛不置可否,只问道:“若是皇上不同意指婚呢?”
“皇上对公主嫁娶一事,心中早有定夺。他即使不同意指婚,也不会任由公主任性妄为。”皇家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只是,子并不介意自个儿的亲妹妹弄个面首玩玩便是了。
很荣幸地,他就是这面首侯选人。卫子谦思及此,掩饰地低咳了两声。
戚家盛闻言颔首,尔后闭目凝神,脑内思绪不断地打着转儿。
露台上,忽地安静了下来。
夜风轻拂而至,带来门庭前隐约的车马人声,还有厅堂高台的丝竹乐声,更有梨花房内的铮铮琴音,别有一番滋味。
戚家盛的长睫微动,眼睛睁开间,唇弧勾勒起自得的笑意。
“阿谦,也许,我可以请教一下薛焯薛公公。”
这些情情爱爱的婆妈之事,从宦官和后妃中找找帮手,时不时在皇帝耳边吹吹邪风,最容易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你是……”卫子谦眼神熠熠,意会过后,并不言传,只握拳轻锤到他的肩胛处,认真诚恳地道谢道,“此事若成,少不了你的谢媒礼。”必定重金厚谢。
戚家盛反手锤他。“别拿我跟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媒人相提并论。”太降低他的格调。
“都是一样的,功德无量啊。”卫子谦伸出双手,缠了过去,死死搂住他的肩颈处。
“放手、你放手!”戚家盛很是不满地连声抗议,“你这手劲怎么越来越大了……”
这子肯定是偷偷在练身手。
车队即将抵达京师的那一,戚家盛大清晨便起床潄口梳发,换上件锦秀奢靡得要亮瞎人眼球的华服,呼着奴唤着婢,张张扬扬地移驾到城门口等候。
城门处站岗的兵士一向有眼色,认得出带头是京城上流圈中豪爽有名的戚爷。当然,也是刚收到打点份子钱的缘故,因此对于这帮人在城门左近又是摆桌椅,又是水果茶点地折腾着,兵士们都似是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而出入的百姓见此阵仗,不免好奇地议论起来。猜测着不知又是哪一位大人物赴京呢。
就在戚家盛喝了数不清第几杯茶水,有点不耐烦地要去找茅房解急之际,有福走到他身边,禀报道:
“爷,车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