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

    只要反应快,临时改地点也不是不可以,但怪就怪嗨薄嗓门太大,他一出声,半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

    而且嗨薄是个急性子,没等姜颂有反应,立马打来电话,“这咋没人呢?你在哪儿啊?”

    边说还边往里面走,刚拐过一个弯,就看见立在廊檐下的姜颂和老板娘。

    嗨薄显然被老板娘这一身窈窕婀娜的旗袍给吸引了,疾步走来,一声“蛙趣”刚落地,跟在他后边的小树莓就蹦跳起来——

    “也也也哥?!!偶像!”

    姜颂:“……”

    以为是偶遇,嗨薄和小树莓兴奋坏了,围在林也身边各种问他的近况,还双双掏出手机合影留念。

    姜颂立在原地,表情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老板娘看出来了,轻声跟她说:“确实没有多余的空座了,要是林先生不介意的话,你们要不去他的包厢。”

    姜颂心想,以林也冷僻的性格,不介意才怪。

    意外的是,小树莓过来一把抱住她,“姐姐,你太牛了,一来就给我们这么大的惊喜!”

    姜颂:“??”

    她抬眼,林也也正看着她,淡淡说一句,“进去坐下聊。”

    显然,林也已经看出今晚这场乌龙,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姜颂递来了台阶。

    姜颂不愿扫了小树莓和嗨薄的兴致,只好就坡下驴。

    几人进了包厢,刚好围满一张四方桌。

    姜颂算是东道主,于是自发拿起平板,询问过小树莓和嗨薄的口味后,担负起点菜的职责。

    刚要下单,嗨薄忽然喊住她:“你咋不问我们也哥有没有忌口?”

    姜颂一顿,别过脸,看向右手边的男人,鹦鹉学舌一般,“你有忌口吗?”

    林也把茶杯送到嘴边喝一口,然后才瞥了她一眼,嗓音清浅,“你不知道?”

    话音一落,小树莓和嗨薄同时一愣,看看林也,又看看姜颂。

    姜颂张了张嘴,正想明目张胆地撒谎,回一个“不知道”,林也放下茶杯,砂质的嗓音也随之传来,“……没有。”

    嗨薄笑两声,“就是嘛,我也记得也哥不挑,咱之前在连城录聚餐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姜颂没说话,低头在平板屏幕上点了两下。

    有嗨薄在,气氛总是热闹。

    他侃侃而谈,一会儿聊连城,一会儿说苏城,一会儿又绕到音乐上,小树莓也参与其中,林也也配合,偶尔还不吝啬地勾勾唇角。

    后来不知怎么聊到他们三人在连城园区住帐篷的糗事。

    说节目组搞鬼故意把帐篷剪漏风也就罢了,嗨薄集中火力吐槽:“公区辣么远,晚上录制完之后走那段路去洗漱,背后凉飕飕的,跟有鬼在背上趴着一样!真不是我瞎说,头天晚上我在公区就遇到个变态,不是遇,应该说是听,就在女洗浴间,里面嘭的一声响,我正要进去看呢,那男变态鬼突然阴嗖嗖地说——‘滚!’”

    姜颂差点被茶水给呛死,偏偏嗨薄还要cue她,“小辣那天就在里面,后来我问她听没听见看没看见什么,她说没有!你们说这邪不邪门!”

    小树莓第一回听说,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一边伸手拍姜颂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心有余悸地问:“真的啊?”

    姜颂已经止了咳,抽了两张纸巾捂住口鼻,露出的上半张脸一片绯红。

    她没法回答小树莓这个问题,也坐不住听嗨薄当着林也的面一口一个“变态”、“男鬼”的喊,她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余光瞥了下林也,发现林也也正偏过脸来看她,林也倒是气定神闲,姜颂却飞快移开目光,溜了。

    那晚在公区淋浴间里,林也忽然出现把她堵在门口。又因为怕被嗨薄看见,两人一拉一推,几乎是以相拥的姿势贴在淋浴间的墙边。

    那天林也说了什么……?

    姜颂仔细回忆,发现除了支走嗨薄的那个“滚”字,林也什么也没说。

    后来还一直远远地缀在她身后,直到她在回去的路上碰见嗨薄。

    那晚的林也出现得吊诡,离开得也蹊跷。

    现在想想,倒给了姜颂一种错觉,好像他那天是专门去公区找她,又专门保驾护航送她回去的。

    姜颂从洗手间隔间出来,站在流理台前俯身把手放在感应水龙头下,皮肤被水温柔地浸润,她忽地笑了——笑自己为林也的行为擅自添加动机,以至让自己觉得他还牵挂着她。

    ——除了肉|体欲|望的牵挂。

    一行人吃完饭,已经九点过。

    姜颂问小树莓酒店订了没,小树莓说:“订了,离这边不远。本来是想住奥体中心附近的,到时候去看演唱会也方便,但是也哥的号召力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那周围的星级酒店基本都满了。所以我就订了这边的,明天先去逛逛园林。”

    “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姜颂说。

    小树莓笑着连连点头。

    从回廊出去,姜颂看见老板娘,说要结账。

    老板娘笑看一眼林也,这才对姜颂说:“林先生那间包厢是一年一结。”

    意思是这顿饭林也请了。

    嗨薄听了立马说:“能让偶像请吃饭,我也算是出息了!就凭这顿饭,我出去能吹一年。”

    “是的是的,谢谢也哥!”小树莓附和。

    这个时候姜颂不跟着说点什么,好像不太对。

    她转过身,依葫芦画瓢:“谢谢也哥。”

    从认识他到现在,姜颂从没有当面这么称呼过他,喊出口的时候口吻难免有些僵硬。

    林也垂眸看她一眼,“不用谢,以后天天请。”

    “蛙趣——”嗨薄雷动转动,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我也哥!大气!有范!”

    小树莓因为林也这句,决定临时再包两架直升飞机在林也演唱会上空放应援烟花——偶像都这么大方了,她这个铁粉也必须为偶像花钱!

    姜颂咋舌,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粉圈氪金。

    出了枕河馆,以为就此和偶像别过,哪知林也说他车就停在外面,刚好顺路送他们一程。

    姜颂没说什么,嗨薄已经双眼放光地跟过去,坐进了副驾。

    小树莓挽着姜颂,也跃跃欲试。

    于是,她们两人也弯腰钻进后座。

    车上,林也说明天会让自己助理送几张前排的VIP票给他们。

    这个他们,没指明是嗨薄和小树莓,还是也包含姜颂在内。

    小树莓订的酒店离枕河馆不到三公里,这个点也不堵车,几分钟就到了。

    照理说,姜颂该跟着下去的,毕竟明面上,她和林也根本不熟,仅有的关系也只是一起录过综艺的选手和导师。但嗨薄下车前,转头跟林也说:“也哥,你好人做到底,麻烦再送一下我们小辣!大晚上的,她一个人再给丢了。”

    “是的是的!麻烦也哥了!”小树莓刚好坐在右侧车门那一边,她下去后直接掩上门,隔着车窗跟里面两人挥了挥手。

    姜颂顿了顿,也朝窗外摆了下手。

    车子调了个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不是姜颂住的老城区。

    她说:“你在前面路口停下车吧。”

    林也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没应声,却真的在路口停下。

    姜颂伸手去开车门,林也这才出声,“坐前面。”

    姜颂说:“我自己回去就好,不用你送。”

    林也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撑在副驾驶椅背,偏转过身来,在光线熹微的车厢里用一双沉静的黑眸注视着她,“谁说要送你回去。”

    “那你……”

    “去酒店。”

    姜颂一下停住,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骨子里是有傲气在的,就算是说清楚的那种关系,她也不可能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个。

    林也眼神越加幽深,似乎有些费解,“你想哪儿去了?”

    姜颂:“?”

    林也说:“你给我的那两首歌,我做了些改动,你听一下,同意的话我就唱了。”

    “真的?!”姜颂的五官一下舒展开来。

    但还是说:“你手机里没有音源吗?”

    即便他拿出工作这个正当理由来,姜颂今晚仍旧不想跟他回酒店。

    林也:“……又不会吃了你。”

    语气里已有些许无奈和调侃。

    调侃姜颂想歪。

    姜颂白了他一眼,直接换到副驾。

    林也识趣地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路无话地把车开到酒店,仍旧是姜颂戴了口罩先上去,林也等了一会儿才动身。

    姜颂没去客厅或者进屋,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边,包包放在一旁,摆出公事公办并且听完就走的架势。

    林也心里觉得好笑,又落寞,回屋取了电脑和耳机,然后拉来一个餐椅到她身边坐下。

    他把耳机递给姜颂,不知怎么又收了回去,拔了耳机接线,直接外放。

    其实戴上耳机听感会更好,但前奏一出来的时候,姜颂便没心思计较这些小细节了——林也有音乐天赋她知道,但姜颂还是惊叹于他的编曲能力。

    原本一首小众蒸汽波,被他大刀阔斧地整改过后,配以他沙哑写实的唱腔,就被打上了鲜明的流行标签。

    听者像是喝了一杯冰镇气泡饮,配方很独特,强烈清新的森林草木味,有点涩,有点苦,却有长久的回甘。

    这首歌姜颂在构思之初,脑子里便是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为了找到光芒,必须穿过瘴气弥漫的森林。他被迫冒险,被迫和毒蛇、猛兽斗智斗勇,还必须看破精怪美女的诱|惑。

    最终他带着一身伤痕和荣誉,将森林甩到背后,触摸到黎明的第一缕曙光。

    很童话,有点现实魔幻主义。

    林也改的部分并没有磨灭掉她想表达的那种迷离诡谲的氛围,并且更加强了孤勇少年的理想主义。

    ——林也从原曲听懂了她。

    姜颂在震撼和感动的余韵里久久沉湎,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我其实没想到会和你在音乐上……这么契合。”

    林也就坐在她身边,两人肩膀一高一低,只有一拳的距离。

    音乐声还在循环,正播放到少年被美艳精怪缠住那段。低低的娇媚和声中,他偏头看向姜颂,像是忽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直球发问:“除了音乐呢?”

    姜颂听出来了,耳朵尖一红,瞥他一眼,“……那根本不算。”

    电视剧里演的、小说里写的灵|肉契合,哪里是他们昨晚那样用用……

    姜颂努了努嘴,阻止自己往下想。

    林也上半身转向她这侧,好看的腕骨搭在她的椅背上,明知故问:“怎么才算?”

    绯红从姜颂的耳朵尖一直蔓延到整张脸,室内灯光煌煌,她反正做不到和林也气定神闲地谈论两|性话题。

    但又不甘心被他这么一直压着,于是硬是红着脸反将一军。

    “你连怎么才算都不知道,难道是不行。”

    知道这种话基本就是踩到了一个男人的底线,说完就想跑来着,林也似有预料,姜颂刚有起身的趋势,他搭在她椅背上的手立即往前一搂,稳稳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收进怀里。

    他说:“谁教你的,点完火就跑。只管杀不管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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