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第二天约好了陪小树莓和嗨薄去逛园林。但八月正是旅游旺季,苏城由来又是热门城市,一年到头都不缺游客。几个闻名天下的园林人满为患,光是进门都排了半小时队,进去之后看的也是乌泱泱的人头。

    一趟下来,三个人都累够呛,被挤的。嗨薄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于是吃过中饭之后,姜颂干脆带他们去平江路找个茶馆喝茶。二楼的位置临窗便是小河,院子里一棵柿子树已然挂了果,炉子上烧一壶粗茶,配上坚果小食,这才感到一丝惬意。

    过了会,果果给姜颂发微信问她在哪儿。

    姜颂把茶馆的定位发过去。

    不到半小时,果果风尘仆仆地赶来,进门的时候先在柜台旁的冷柜里拿了瓶冰可乐,拧开喝了大半,然后一屁股坐到藤椅上。

    “好热!累死我了!”

    姜颂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今天很忙吧?”

    果果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忙!几套演出服本来应该今天空运到的,结果箱子丢了!我早上跑去机场,和几个工作人员找了好几个小时。”

    “找到了吗?”姜颂忙问。

    果果点头,“算是有惊无险,我刚把箱子送去奥体中心后台就过来找你了。”

    姜颂点头,明天演唱会开幕,几万人的场子,想也知道现场的最后准备工作进行得有多火热。

    “对了,”果果正想从包里拿什么出来,忽然瞄一眼对面的小树莓和嗨薄,手又拿了出来。她跟姜颂说:“可以跟我出去一下吗?帮我去车上拿点东西。”

    嗨薄说:“啥东西啊,重不重?我帮你!”

    “不重不重!”她拉着姜颂就走了。

    根本就没出门,下楼之后,果果把姜颂拉到楼梯旁的小过道上,然后才神秘兮兮地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姜颂一看,也不是特别稀奇,三张林也演唱会门票。

    不过果果特意嘱咐,“这张老板一早就让我给你留着了,另外两张是临时挤出来的,位置不是最好的,但也是内场票,现在黄牛都炒到五位数了。”

    姜颂这才低头看一眼,果然两张是内场B区,独独另一张是内场A区第一排。

    忽然感觉手里的票是烫手山芋,她问:“能把这张A区第一排的也换成B区的吗?或者不在内场也行。”

    不然她怎么跟嗨薄和小树莓解释。

    “换不了,全平台都买不到票。我们内部也挤不出来。”果果笑着说,“姜小姐你就放心大胆地坐吧。你的小伙伴要是问起来,就说是老板的安排呀。”

    “……”

    果果赶着回去帮忙,都没来得及再上去打个招呼就走了。

    姜颂回到座位上,索性把三张票都摊在桌上,说:“一人一张,你们先选。”

    嗨薄和小树莓高兴得不行,伸个头过来看,然后两人同时一顿,姜颂说:“嗨薄你坐A区吧,我和小树莓两个女生坐B区。”

    “那多不好,小辣,你不要破坏我绅士形象。”说完,抄起一张B区票。

    姜颂:“那——”

    “我其实是远视眼,坐太近会晕!”小树莓拿走另外一张B区票。

    最后就剩下那张堪称VVIP的A区头排票了。

    姜颂再问一遍:“选好了?”

    嗨薄和小树莓异口同声:“选定离手!”

    姜颂犹豫一瞬,把桌上那张被剩下的票拿起来,怕弄皱了,掏出随身笔记本夹住了,才放进包里。

    余光扫见嗨薄和小树莓似乎在看她,一抬眼,两人都同时转头看窗外。

    姜颂:“……”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

    到林也演唱会这天,下午四点多,姜颂从家里出发,先去酒店找嗨薄和小树莓,之后三人再一起出发。

    她给赵贤芳发了微信,说晚上晚点回来,没提晚归的原因。

    赵贤芳也不问,还是那句,“注意安全。”

    赵贤芳越是这样,姜颂就越是难为情。

    她心情复杂地点开手机日历看了看,心里计算林也在苏城大概还要待多久。

    算来算去,最多再有五六天林也应该就走了,而她和他就会“淡了”。

    到酒店大堂,在“帐篷难民营”里发消息说到了。

    小树莓语音条喊她上楼。

    她乘电梯找到房间,推门一看,小套间客厅沙发上横七竖八地铺了许多衣服,甜美长裙、酷飒皮短裙、公主风蕾丝衬衫……

    姜颂:“林也邀请你当演唱会嘉宾了?”

    “我也想啊!”小树莓穿一件亮粉色吊带裙,配卡通图案黑丝,扎了个哪吒同款双丸子头,这会儿正高举着双手费力往左边那个“丸子”上绑造型丝带。

    粉色丝带不听话,系成蝴蝶结总感觉不对称,还歪。

    小树莓欲哭无泪,“姐姐,快帮帮我!”

    姜颂只好放了包,俯身把沙发上的衣服往旁边放,腾出一小块地方让小树莓坐下。她站在小树莓身后,三下五除二就把丝带系上去,左右两边各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呜呜,心灵手巧,幸亏有你!”小树莓手里拿着化妆镜,瞥见姜颂的穿着,“可是姐姐,你就这样去啊?”

    姜颂穿白色宽松T恤、浅蓝色紧身牛仔裤,配白色板鞋。一头墨黑长直发仍旧是放下来的,脸上妆容淡得几乎看不出,整个人清水出芙蓉般的纯美自然。

    小树莓说:“也哥出道四年,第一次在苏城开演唱会,你作为他的家shu……”

    \"什么?\"

    “家乡人,当然应该隆重一点啊。”

    小树莓及时管住了自己的舌头。

    姜颂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刚才幻听了。

    小树莓要把沙发上那些华丽服饰往她身上套,姜颂拒绝。

    “从入场到结束,起码五个小时,我还是觉得日常一点比较舒服。”她说。

    小树莓面有遗憾之色。

    再去敲嗨薄的门,好险,他没有夸张地穿什么黑色镂空上衣和嬉皮喇叭裤,身上是一套还算正常的红白色系的潮牌套装。

    谢天谢地,不然他们仨一起出去,肯定会被围观。

    打车去奥体中心,意料之中的堵车,本来半小时的车程硬是被拉伸至一小时。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可以进场了。

    果果微信上问姜颂要不要接,姜颂回不用。

    果果就贴心地发来详细的观演tips,包括但不限于进出口路线、地图标明卫生间位置、应援物领取流程……

    等姜颂找到座位坐下之后,发现椅子下方有一包用演唱会周边帆布袋装着的东西,里面有充电宝、依云矿泉水、小零食、小风扇、润喉糖、纸巾……

    逾五千平的场馆陆续热闹起来,她将应援手环戴在左手上,这个时候才有一种即将要迎接一场盛宴的兴奋感。

    正前方便是舞台,“也·野”两个墨色大字霸据三分一的屏幕,剩下的三分之二是用色诡谲的森林背景,以及林也垂眸不语的冷峻侧脸。

    这张宣传海报近段时间几乎占据了苏城所有广告位,她看过很多次,但只有这次最震撼。

    大概是屏幕太大,她又离得太近,感觉自己要被那迷雾森林吸进去,而林也的脸被无限放大,大到她只要一睁眼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用目光描摹他每一处五官细节。

    在这里,她可以脱下一切伪装,和任何一个歌迷一样,无所顾忌地表达对他的偏爱。

    这个夜晚,她是他的,他也可以是她的。

    “说了不来,吵死人!”

    “哎,你就坐下吧。孩子也是一片好心,你捧个场吧。”

    左手边紧挨着的空座上来了一对中年夫妻,看着五六十岁的样子,男的一脸不耐,额头眼角的纹路如刀刻般又深又硬;女的则笑容里带一点安抚和求和,好说歹说总算把丈夫按到椅子上坐下。

    他们穿的很朴素,也很局促。

    姜颂转过头,微笑着说:“阿姨,椅子下面有一包东西,有吃的喝的,还有风扇等等。”

    场馆内人已经快满了,沸反盈天,姜颂见身旁的阿姨只是望着自己堆起满脸的笑,猜到她可能没听清,于是弯下腰把她椅子下的帆布包拿了出来,再耐心说了一遍。

    “啊啊,谢谢谢谢。”阿姨这才明白,低头看着帆布包里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

    隔了一个座位的叔叔生硬地瞥来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阿姨讪讪的,跟姜颂说:“你别在意,他就这个脾气。”

    姜颂笑着问:“就光您和叔叔一起来的吗?”

    阿姨笑成一朵花,“是啊,儿子非要让我们来,说听不懂也没事,凑个热闹也好。”

    “他对你们真好。”姜颂说。

    那位叔叔冷笑一声。

    阿姨偷偷打眼色让姜颂别理。

    姜颂笑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阿姨闲聊,得知他们也是苏城本地人,住在澄湖,以种地、销售农渔产品为生。

    本来儿子出息了,他们大可以什么也不干,只享清福就好。但就是……阿姨悄悄指了下身旁的丈夫,凑过来小声跟姜颂说:“他看不上我儿子走的这条路,心里埋怨当初没听他的进银行。如果去了,过几年怎么也是个行长,照样吃穿不愁。我跟他说,行长哪有那么好当,我们家没关系,不认识人……他就是死倔,听不进去!”

    想到阿姨的儿子能买近五位数的票,送他们来看演唱会,现在的工作肯定也不差。姜颂便宽慰她:“您的儿子有能力又孝顺,叔叔早晚会想通的。”

    这话说到阿姨的心窝子去了,她眯起眼,笑着点头,怎么看姜颂怎么顺眼。

    “你比我来得早。”姜颂正和阿姨聊着,右手边忽然插来一道清凌凌的女声,她转头一看,立刻站起身。

    “宁老师。”姜颂惊喜地挽住来人,“您不是去虞城了吗?”

    宁老师穿一件墨绿色长款旗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低髻,小臂上挂一个精致小巧的竹编包,像是从民国穿越而来的贵太太。

    “今天这场子,我怎么也得赶回来。”宁老师淡笑道。

    姜颂问:“您坐哪儿?”

    宁老师下巴点了点她右手边的空位,姜颂一喜,虚扶着她坐下。

    左手边的阿姨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宁老师看一眼,对她点头笑了一下。阿姨微怔,也抿着唇不太好意思地笑笑。

    姜颂悄悄问宁老师:“您认识旁边这位阿姨吗?”

    宁老师看一眼她,“你不认识?”

    姜颂疑惑,“……之前好像没见过。”

    宁老师但笑不语。

    姜颂一头雾水。

    场馆内忽然灯光熄灭,嘈杂的人声也随之被按下了暂停键,全场一霎安静。

    而后,所有人开始高呼林也的名字。

    姜颂不自觉绷紧后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前方的舞台,等待盛宴拉开序幕。

    第一个音节响起的时候,观众席再次陷入可闻针落的静寂,然后随着第二个音节、第三个音节,呼声、尖叫声越来越高昂。

    “啪”,一束、两束、三束追光亮起,迷幻的雾气里,变异的银灰色乌鸦飞涌而来,鸟羽漩涡里,林也乘着升降梯从舞台正中央缓缓降临。

    仍旧是标志性的all black酷飒装扮,一条指节粗的银灰色亮片链条织成网状,以夸张朋克的造型将他整个笼住,像个被捆缚的狼之少年。他每走一步,音响就配合着发出铁链撞击的声响,他脚步慢慢变得急促,金石撞击也越剧烈——

    “嘭!”

    突然,半空中铁链炸飞,烈火燃烧,火星四溅。

    姜颂倒吸一口气,感觉左手小臂一阵生疼,转头看,是阿姨紧张地抓住了她,声音惊慌:“人、人呢?”

    ——特效做的太逼真,她以为爆炸是真的。

    下一秒,沙哑而性|感的男声响起:“晚上好,欢迎你们跟我一起,野。”

    全场高呼,伴奏声起,林也踩着铁链残渣、跨过焚烧的火堆,浅吟低唱。

    完美的视听盛宴,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连唱二十多首。

    场馆上空不断有粉丝请来的直升机烟花助阵,林也两个字在漆黑的夜空亮了一次又一次。

    姜颂自诩不追星,更没有为偶像疯狂过,而她看着舞台上星光满溢的男人,好几次忍不住加入合唱,甚至站起来挥舞荧光棒为他喝彩。

    接近尾声的时候,林也出人意料的换了一套白衬衫、黑西裤的造型,领口两颗扣子没扣,因为体力消耗而渗出的薄汗挂在他瓷白的皮肤上,镜头故意定格在他喉结以上的位置,那股清绝又野性的气质引得台下女粉几近疯狂。

    姜颂在狂浪般的尖叫声中忘了呼吸。

    时空都好像错乱了,目之所及是白衣黑裤堪称绝色的大明星林也,脑子里却有另一个画面:很多年前,林也站在补习班讲台上给人上课的样子。

    印象里,这是第二次看他这样装束,一样的清俊惊艳,一样的让她心如擂鼓。

    “很荣幸能在苏城开一场这样的演唱会。”林也走到舞台最前方,左手搭在立式麦克风上,砂砾感的嗓音摩挲过每个听众的耳膜,他甩了甩额发上的汗珠,笑了一下。

    “苏城有我最重要的人,幸运的是,今晚他们都在。”他忽然垂眸,朝最前方的观众席看来。镜头也随之切换,姜颂一惊,看见大屏幕上自己的脸混在头排观众里一晃而过,心脏都停止跳动两拍。

    其他观众都以为刚才屏幕上出现的是林也的亲友团,于是各种鼓掌助力。

    镜头切换回林也,他脸上笑意更甚,脸颊上一点不太明显的梨涡显得今夜的他无比温柔。

    他说:“最后一首歌是我的私心,希望你们跟我一样喜欢。”

    音乐声响起,林也的老歌迷们都愣了,之前没听过这首,难道是也哥刚写的?——可是不对,曲风这么清新甜美,根本就是一首少女心情歌?

    而姜颂定定地坐在位置上,屏幕上“紫藤花下”四个字纷纷扬扬散成紫色的花瓣,如那年的大雪摇曳落下。

    心脏麻痹一瞬,城池轰然坍塌。

    她流泪满面地听他唱:

    “一见钟情  烂俗的词

    心动的开始

    趴在窗台上的女孩  很爱笑  性格也有点狡黠

    她站在紫藤花下  恕我傲慢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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