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来得比往年更加早些,也更加冷清。
白景川买了盒仙女棒,用来敷衍白静檀。
因为白静檀懒得出去,缠着一声一声地叫他好哥哥,让他出去买烟花。
白景川实在受不住,就正好趁着买包烟的功夫,随便拿了一盒仙女棒。
白静檀看着被丢在桌上的长条盒,霎时发怒,“就一盒?你也太小气了吧!”
“给你买一盒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自己出去啊!”
白景川最近心情不好,听说是新项目黄了。
白静檀砸了咂嘴,挪着小步子走过去,揪他衣角,“哥,亲爱的哥哥,全世界最帅的哥哥。”
白景川挑眉,拖着腔调,语气欠欠的,“干嘛?你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吗?让他给你买。”
白静檀心里腹诽:要是闻叙白现在在宁城,才不找这狗。
但面上依然咧出笑容来,“谁说的呀,我只有你一个哥哥,对我最好的哥哥。”
“哟!”白景川甩了一下手,大大咧咧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车厘子就往嘴里塞,还是一次两颗那种,“哦!我亲爱的妹妹,今天是大年三十,不要在我面前晃,我这个要去领失业金的人没有红包给你。”
神经病!
噎死你!
白静檀狗腿地走过去,替他捏肩,谄着笑,“我想喝奶茶。”
白景川立马一个翻身坐到另一边的沙发,瞪她,“你没病吧?在想屁吃?外面哪家店今天不关门。”
“可我就想喝。”
“家里应该有袋装的,随便用粉子冲冲,或者自己做。”
“我想喝加料的那种,肚子疼,想吃甜的。”
白静檀还在跟白景川磨,电话响起。
白静檀的。
拿起手机一看,是闻叙白的电话。
白景川抢先一步捞过手机,对着电话就大呼起来,“闻叙白,快把你妹妹带走,她快闹死我了,偏要现在喝什么奶茶!”
那边的人咳了两声,“外卖呢?”
“都关门了。”
“电话给我!”白静檀想要抢,却被白景川一把捂住脸。
“嗯摁!”
“好!”
等白静檀重见天光,电话已被挂断。
“白景川!你凭什么接我电话!”
“劝你最好把现在这套穿了三天的睡衣换了。”白景川好心提醒。
“除了给红包,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白静檀两只手各甩了个抱枕过去,看白景川忙接不暇的样子,得意地拍了拍手,“傻狗!”
“真不懂他喜欢你什么,吃了吃,睡,玩,还能干什么?”白景川挑着话呛她。
“作为跟我相处了二十年的哥哥,你这么不了解我,挺失败的,重新投胎吧!”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可能是我的某个爱慕者吧,不重要,喜欢我的人很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
“快滚!快滚!”
白静檀:“......”
赵女士和老白都在厨房里忙活,白静檀刚进去,就被赶了出来。
嫌她捣乱。
行呗。
有些无聊地在房子里逛了一圈,白静檀突然想到刚才的电话,就发消息问闻叙白打电话给她什么事。
很快得到回复。
holo:【二十分钟后下楼。】
不要啵啵要芋圆(放假版:【我的新年礼物吗?】
holo:【对。】
不要啵啵要芋圆(放假版:【搓手期待.jpg】
在这二十分钟里,白静檀每隔几十秒就要看一次手机,站在窗边往外看。
天色已暗,黑中无星。月亮无力地挂着,并感受不到过年的热闹。
手机不断地震动着,是亲戚群里在抢红包。
抢得最欢的就是自家的傻狗,却也发地最多。
白静檀看到红包出来就点,不管白景川怎么cue她让她发红包,就是不说话。
有亲戚向着她,说白静檀还是学生,没有钱,就替她发了。
不要啵啵要芋圆(放假版:【我的红包呢!】
0:【今年没有。】
不要啵啵要芋圆(放假版:【哥,你好帅~】
不要啵啵要芋圆(放假版:【哥,你的事业今年肯定会一帆风顺~】
不要啵啵要芋圆(放假版:【哥,替你算了一挂,今年会遇到真爱哦~】
0:【红包】
白静檀点点手指,还是个大红包。
啧,这狗真有钱。
作为回礼,也发了个一分钱红包过去。
有来有回,才能长久。
这点做人的道理白静檀还是懂的。
0:【一分钱?】
0:【呵!】
反正红包已到手,白静檀看了消息就摁键返回。
距离闻叙白说的二十分钟,还剩两分钟。
她转身对着墙上的镜子照了下,头发乱乱糟糟,很油。
放假作息紊乱,右眼还得了麦粒肿,才消下去一点。
嘴唇发白,眼底乌青。
“天妒美貌啊!”
正好在20分钟那刻,接到闻叙白的电话让她下楼。
白静檀想也没想,赶紧蹦蹦跳跳地往外跑。
闻叙白每次送的礼物,都会送到她心坎里。
他不会问白静檀喜欢什么,而是通过她的社交软件了解。
当她推开大门,看到门口的高大身影时愣住,一时不知该往前还是后退。
前几天才送走的人,今天又来了。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地长而尖削,似风尘仆仆赶来。还没来得及细化,只留下一寸脚步。
“傻了?”闻叙白笑她。
“哥?”白静檀迟疑着。
“过来。”闻叙白朝她招手。
待白静檀走近时,闻叙白朝怀里掏出一杯奶茶递给她,“五分糖,满料,还热着。”
如他所说,暖的。
白静檀在微弱的灯光下,看他的鼻头冻地有些发红,睫毛很颤。笑弯的眼,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闻叙白说:“快喝。”
白静檀应他的话,喝了一口。
嚼下嘴里的珍珠和红豆,才缓缓抬头,“今天是大年三十,你怎么来了?”
“被赶出来了。”闻叙白双手插着衣兜,看见房子里的白景川,伸手打了声招呼,又继续说:“所以,来找你过年。”
“啊?赶出来?”
“我跟他们说,不会跟韩曦订婚,我有喜欢的人了。”
“就在大年三十被赶出来了?年都不能一起过吗?”
“对啊!”闻叙白还是笑,揉了揉她头顶杂乱的几根头发。
“你父母好严厉啊!”
“是啊!”
另一旁的白景川看得不耐烦,直接推开窗对着门外的两人喊:“进不进来啊!在谈几千万的生意啊,这么避嫌!”
白静檀翻去一个白眼,推着闻叙白往里走,“赵女士和老白忙活了一个下午,好多好吃的,我们都吃完,不要给白狗留!”
白景川靠在门边,凝着闻叙白,把拖鞋踢到他脚边,“真是上了年纪了,越来越作,都要三十岁的人了,还能被扫出家门。啧!”
“不会说话就别说!”白静檀捧着怀里的奶茶,对着白景川的腿肚子就是一脚。
这人说话就是欠。
“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你才是外。”白静檀毫不犹疑回。
“好样的!”白景川拍了两下手,离开是非之地,“我去告诉爸妈来客人了,你们继续谈生意。”
待聒噪的人离开,只剩下客厅里的春晚人声,正在演着小品。
白静檀一边招呼闻叙白快坐,一边问他:“哥,你去哪里买的奶茶啊?好像店都关门了。”
闻叙白掩嘴咳了一下,才回答:“正好看见了,他家没关门。”
“哦。”
在亮光下,白静檀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她靠过去,探他的额头,有些烫。
“你好像发烧了,等一下!”
等白静檀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药箱。
她跪在地毯上,翻翻找找,拿出体温仪,“过来!”
闻叙白听话地低下头。
“眼睛怎么了?”
“麦粒肿。”
闻叙白的手覆上去。
他的手微凉。
也很舒服。
“三十七度九,低烧。吃个药就好啦!”
白静檀靠着一只眼睛的视觉,继续在药箱里翻找。
闻叙白的手只是盖住,没有敢动,怕弄疼她。
“你几天没洗头了?”
“啪!”
白静檀打掉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
这下闻叙白再也忍不住,低笑出声。
闷着嗓子,还带着咳嗽了几声。
女孩有意回避这个问题,拿出冲剂就往吧台边走。
忙碌一阵,把装着药的杯子放到闻叙白面前后,又小跑到架子边。
那里还有她没吃完的一包糖。
“这个药很苦,但见效超快。”
“快喝,这里还有糖!”
瓷杯里的药是棕黄色的,还有未散的泡沫。
闻叙白盯了半瞬,仰头一饮而尽。
“糖!糖!”
白静檀接过杯子,立马把手心里的糖展在他面前。
“我手不脏!”
闻叙白眯了下眼睛,微张开嘴。
由于刚喝了药,嘴唇湿润而泛着红。
“仰头。”
“???”
白静檀站起来,已经做好准备扔的姿势。
闻叙白:“......”
白静檀:“张嘴呀!”
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闻叙白抿着唇,看她兴奋的眼。
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张开。
准确无误地扔进嘴里,他用舌尖顶了一下,直接嚼起来。
“Yes!”白静檀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高兴地跑过去和闻叙白击掌。
闻叙白挤出笑脸,无力地抬起手,与她对拍了几下。
“玩得挺花啊!”观战已久的白景川摇着头,端菜到饭桌上。
“闻叙白,我是越来越瞧不起你了。”丢下这一句评价,他又折身离去。
闻叙白咽下嘴里的糖。
看白静檀把糖抛向空中,却没有接到。
懊恼的。
皱眉的。
傻笑的。
还有残留的甜味。
觉得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
很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