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

    扈樱被白瑁携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敖仲看着闺蜜俩消失在院门外后,寻了张椅子坐了。

    扈栎瞪他:“我让你坐了?”

    敖仲笑:“你还打吗?”

    “你不是说我重诺吗?”

    “我确实该打,但既然已经结束了,那我坐了?”

    扈栎又被气笑了:“你跟我妹妹在一起,别的没学会,涎皮涎脸倒是精通了不少。”

    刚坐下的敖仲又站起来,笑着向扈栎打躬作揖:“多谢二哥成全。”

    敖仲谢的不仅是今日,也是往日。

    他这会儿回过神想通了些事:刚刚扈栎暴怒,只是紧扣着他让她怀孕的事揍他,没说半句不同意他跟小樱在一起的话。

    他和小樱在一起不是一日两日了。扈栎虽回了涂山,却留了不少下属给小樱,想瞒过扈栎是不可能的,这么长时间便是默许。

    相交这么多年,有些话自然明白。

    扈栎稳稳地受了他这一礼,没好气道:“滚,当不起你二哥。”

    两个小丫头自以为的密谋处处漏着风,但既然妹妹想试试,那就让她试试。小丫头谈个恋爱也不是大事,找个知根知底的攒些经验,下次万一遇人不淑也能有个对比可以识破。只要不挑破,就有转圜余地,涂山能给她托底,哪里知道却被弄成这样的局面。

    敖仲趁机换到扈栎近处坐:“二哥。”

    “你不总自诩是条高贵的龙吗?你跟个小丫头学什么撒娇弄痴?”扈栎颇嫌弃地一皱眉,“说说你的打算。”

    “昨夜才发现有孕时,我一度想放弃这个孩子,为了子嗣让小樱受苦不值得。”敖仲很感慨,“但小樱从没考虑过放弃,想了许多理由来说服我。她半开玩笑地警告我若放弃,她就去父留子。她也说如果这次放弃了,可能这是我和她唯一有孩子的机会。我不敢说这次放弃后,以后一定还有机会。万一真的因为这次放弃从此再无子嗣,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道心不稳。”

    扈栎感同身受,同样感慨:“趁现在月份小,放弃也很好。”

    但,打胎同样也要遭些罪,以后道心不稳更是罪。

    他顿时又怒不可遏,“你但凡注意些,能让她受这样的罪?哪怕再等个百来年,天狐内丹彻底融合,她也能轻松不少。”

    “我知道她其实也是害怕的。她用那些理由来说服我,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打气。”说着,敖仲拿出一张纸,展开递给扈栎,“既然想生,那就早做准备。但我是水族,手中藏药毕竟以水族为主。小樱现在是人身,与你们陆兽相近,你帮着瞧一瞧,筛选增减一番,若是需要的药我那里没有,也可早些去寻。”

    满满一页的各式补气养神的修行灵药,扈栎斟酌着划了几样,增添了几样,重新递回敖仲,指着其中几样:“这些药涂山有,你也不用去找了。”

    欲速则不达,修行讲究循序渐进。所以除了一些必要的药辅助扈樱夯实修行基础外,从未将这么多药一股脑塞给扈樱,过于借助外力反而会令根基空虚,练成空中楼阁。

    如今为了供养一个胎儿,防止扈樱灵力亏虚,不得不将这些药当饭吃,也不知道会对以后的修行造成什么影响。

    扈栎看向敖仲的眼神又染上戾气,想再打一顿。

    敖仲忙道:“凡间灵气不足,东海内虽灵气充沛,但到底更适合水族生存,而且小樱出入东海也不便,所以,我想等几个月后凡间的事了了,把她送回涂山来养着。”

    扈栎起先点了头,随即又想到了新问题:“这个还需从长计议。一来,涂山不是妖,就是以妖飞升而成的神,小樱现在是人身,殊途难以同归;二来,涂山已经多年没有新生儿了,检查接生恐怕都生疏了。小樱尚是凡人,各项检查不如用人族医术,总比涂山这边一无所知的好。人族修炼对灵气需求不算太高,就这几月的充沛灵气也不过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敖仲也凝神思索起来,最后道:“那就还在松城住着。你们的合一医院,里面有妖族医生,他们行医前既接受了妖族教育,也系统学习过人族医术,应该适合小樱。”

    这是目前最好的解法了。

    幸亏涂山的妖并不都是一心只求得道成仙,各种理想追求百花齐放。当初一时兴起建立一家医院安排这些有志于救死扶伤的妖,可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扈栎又问:“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打算?”

    “当初,你和白瑁的婚礼筹备花了一年多时间。”敖仲非常惭愧,“我恐怕要委屈小樱了。如果赶在她生产前办婚礼,再避开孕晚期,就只有三个月筹备时间。考虑到她人族父母,凡间肯定要办,如果仙界再办一场,小樱太累了,所以我想只在凡间办,到时候那些妖神们也都到凡间参加。”

    扈栎挑眉:“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去乌鹊台?只办场婚礼就算过场了?”

    这话听起来似是隐含讥诮,敖仲只能诚恳解释:“我怕她以后生悔,乌鹊台断缘受重伤。”

    扈栎没接话,双眸深沉地瞧过来。

    敖仲被瞧得心里发毛,但仍耐心剖析:“你上次说得对,她年纪毕竟还小,心性未定,万一对我只是一时迷恋,过后有了真正想相守的伴侣,现在去了乌鹊台是害了她。所以,我跟小樱承诺过,是否去乌鹊台由她定,她若不提,我便随她。至于我父亲那边,不去乌鹊台,我会跟他说是我不愿,不会让他责怪到小樱身上的。”

    扈栎冷笑:“你父亲那边,不用你去解释主动揽责任。你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就有我涂山帝姬愿意不明不白地跟着你,为你生子,你那父亲指不定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他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透着冰寒气:“去父留子的确是个好主意。”

    敖仲一怔。

    扈栎气得一掌拍向桌子,桌上的杯壶被震得跳起来。他怒道:“我妹妹都愿意为你生子了,你还在顾虑她是不是小女孩心性一时迷恋。我妹妹怎么就看中了你这个榆木脑袋?”

    仿佛有阳光突然照亮了心底最深处的阴霾,敖仲又惊又喜:“我想与她定姻缘,一直都想,这……真的可以吗?”

    扈栎瞧着那副傻乎乎的脸更来气了,直皱眉:“可不可以,你问我妹妹去啊!你问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让我妹妹跟你求婚,求你去乌鹊台?”

    敖仲咧开嘴傻笑起来,才止血的唇角又裂开了,重新冒出血来。几件大事暂时商定妥了,他这才感觉到疼痛,忙取了随身带的伤药想上药。

    扈栎立刻瞪他:“上什么药?忍着!”

    敖仲又是一怔,举着药瓶疑惑地望着扈栎:“打也打了,现在我自己治个伤也不行吗?等会儿小樱回来,你不怕她心疼起来跟你闹?”

    “少拿我妹妹当借口。”扈栎不给他好脸色,“今日晚了,先住我这儿。明日你去见我父母,不怕被我父亲狠揍,你今日就把这伤都治好。”

    是!

    这才过了扈栎这一关,还有狐帝狐后那关。

    敖仲收了药,苦中作乐:“幸好我大师兄,不,大哥还在闭关。”

    他口中的大师兄便是扈栎、扈樱的大哥,闭关已经数十年了,连扈栎与白瑁婚礼都没参加。

    扈栎凉凉地瞥一眼正暗自庆幸的敖仲,冷笑提醒:“小樱还有个三哥呢。”

    敖仲被噎了下,叫扈栎一声“二哥”倒也能接受,毕竟比自己大了半个月,如果要喊比自己小了几千岁的扈枫……,他当机立断不去想这愁龙的事,假意很口渴地去喝水,杯子却是空的。

    若是以往,敖仲面前早已摆了上好的茶,但今时不同往日,一切都得自己动手。

    敖仲自知理亏,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是茶壶里居然没水。作为水族,操纵水是件易事,但,对道行高深的天狐而言也是件易事,所以壶中无水……,敖仲默默放下茶壶,讪讪地缩回手,假装若无其事地赔笑:“要不,你替大哥打我几拳吧?”

    扈栎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垂眸看杯中茶叶沉浮,怡然自得地品一口:“确定?”

    *

    薜荔挑出药递给白瑁,向闺蜜俩一一介绍用途、用法。她一面说着话,一面不时觑一眼扈樱。

    扈樱明显心不在焉的,眼神根本就没往药上瞟一眼。

    这些药介绍得再细,用的人不仔细听也没有用。

    薜荔想了想,对白瑁笑道:“我把这些药的用法写下来,免得现在强记,可好?”

    白瑁巴不得,她一向是只懒猫,能偷懒就偷懒。她立刻连声同意:“你写好后,直接送到我那里去,我们就先走了。”

    薜荔笑着应下。

    白瑁扶着扈樱往回走。她现在最是谨慎,生怕哪里磕着碰着了闺蜜。

    她还担心闺蜜太过忧心不利于身体,忍不住劝:“放心,狐狸既然答应你了,肯定不会再揍敖仲。再说,他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就纯揍,不伤及内腑,只是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无大碍。”

    扈樱左耳进右耳出似的点了点头,默默走了一段,突然拽着白瑁问:“你说二哥突然变了会不会是骗我的,就像一开始那样哄着我们出来找薜荔?”

    白瑁还是很信任扈栎的:“不会的,他要是真想骗我们,不会用同一种借口。”

    这话虽然听上去有些道理……,但是,你这么说自家老公真的好吗?

    扈樱终于有些心情调侃闺蜜了:“你这是被骗出经验了?”

    白瑁啐了一口,昂头挺胸:“我也是很聪明的!”

    为了证明自己聪明,脑子飞速地开动,灵光被迫乍现:“而且,我觉着狐狸他揍你家龙不仅是因为生气,还有别的原因。”

    扈樱洗耳恭听。

    “你们还要到父亲母亲那里去呢,敖仲被揍得这么惨,说不定还能让父亲母亲稍微消点气。反正是逃不了一顿揍的,被父亲揍还不如被我家狐狸揍呢,父亲道行可比他还高深,而且还没有几千年的情谊在。”

    扈樱去捏闺蜜的嘴:“为了替你家狐狸辩解,你真是费心了。”

    白瑁怕像以往反抗笑闹不小心出事,任由闺蜜捏着,只笑嘻嘻地握住她的双手,有些口齿不清地反问:“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扈樱放下手,反抱住白瑁,“你说,二哥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

    白瑁很是困惑:“什么别的原因?”

    扈樱摸了摸心口,悠悠地望向院门,挽住白瑁加快了速度:“我们快进去。”

    无论白瑁是打包票也好,打岔引开注意也好,扈樱一颗心仍是悬着的,生怕看见个更凄惨的敖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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