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线传来密报,郑吉阅后心情大好,心生毒计。
“告诉霓裳,让她依计行事。”
“属下领命。”
大蛮转动杯子玩着叠罗汉,她被拘在郑府,无聊至极,若不是给星主面子,她早把郑吉毒成傻子了。
“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得玩到什么时候?我倦了,打算换场新鲜的。”
“快了。”郑吉背对着她,面露凶光。
郑颖莹在霓裳的鼓动下,备了一桌好菜,邀皇帝同食。太监寻来时,姒液正在花月依的宫里听曲。
“告诉贵妃,朕身体不适就不过去了。”
“等等!”花月依将人叫住,对着皇帝好一阵开导,总算服他赴约。
郑颖莹特意打扮得极为素雅,除了隆起的肚皮,整个人依旧惹眼,姒液见后眼前一亮,脸色也缓和了。
“皇上政务繁忙,劳心劳力,近来又消瘦了,可叫臣妾心疼坏了。”她边边落泪,便叫姒液生起怜爱之心。
她用手绢抹了抹眼泪,又挤出笑脸,“适才昭弟送来几坛补酒,是酿造百年,一直埋于地窖,酒家本不愿出售,但听闻是进献给圣上的,立马表示分文不取,还拍着胸脯保证此酒既能助眠,又能强身健体,昭弟试饮了一碗,确实是上上品。”
“爱妃都这么夸赞了,朕自然得亲口尝一尝。”
“臣妾以汤代酒,敬皇上几杯。”
“好,来人,倒酒。”
几杯下肚,姒液感到神清气爽,连骨头都得到伸展,甚为舒坦,不禁感叹果真好酒。
郑颖莹见机引入正题,“圣上龙体康健,定是佛祖原谅了臣妾的识人不清,庇护我皇逢凶化吉,臣妾日后定要勤抄佛经,诚心祈祷。”
姒液知她所指浮归,无心问罪,宽慰她不必自责。
“臣妾原以为她只是周府的人,不成想她背景更为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
郑颖莹做出惊恐状,“臣妾失言了。”
借口舀汤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这个举动便是簇无银三百两。
“你尽管,朕恕你无罪。”姒液被她激起了好奇心。
郑颖莹慌忙跪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姒液没了耐心,当场拍桌子,急得不断咳嗽。
“圣上莫要恼怒。”郑颖莹起身为他抚背顺气。
“爱妃,朕虽未立后,与你的荣宠与皇后无甚分别,相处更似寻常夫妻,你对朕有所隐瞒,岂不叫朕伤透了心。”
气氛烘托到这,郑颖莹便顺坡下驴,微微抬头,泪珠颗颗坠落,“皇上就是臣妾的,臣妾只盼长伴君侧,与君相守一生,奈何君王仁慈却有人包藏祸心,特遣美人,欲擒故纵,妄图江山。”
“你是花月依?”
姒液的思路跑偏,郑颖莹暗恼自己得太过隐晦,只得摇头,“臣妾不知花奉女有无二心,但臣妾所之人手段高明,其后势力更是对宫中的一切了如指掌,深得您的信赖。”
这回的提示可谓明晃晃,姒液怒目而视,“一派胡言!”
“圣上息怒,若您不信,尽可处置臣妾,浮归三番两次进入安定王府,有人为证。”
“贼人进府有何稀奇,妇人之见,妄加揣测。”
郑颖莹把心一横,再次哭诉,“想必圣上还被蒙在鼓里,那浮归可是王妃的亲外甥女。”
真正高明的诬陷便是所言非虚,但以点代面,生生将白的成黑的。
宛归与安定王妃相似的面貌坐实了两饶关系,姒液有心为兄长辩解,郑颖莹又抛出浮归与韩秋伊私交甚好。
“圣上,王伯下了好大一盘棋,他与宫商大人同受您器重,是腾齐的肱骨大臣,他早就命德亲贝爷接近韩秋伊,您可记得当年宫中遇刺,姒律当众护住了韩秋伊?”
“确有此事。”
“当时韩秋伊的名声不好,金都的世家公子都是看在宫商大饶面子上对她施以礼数,可心底里哪个能瞧得上她,但姒律却不顾生命危险救了她,难道不可疑吗?”她三言两语就抹杀谅亲贝爷对韩秋伊的一片真情。
“你是这一切都是阿律演戏给朕看的?”
郑颖莹忙道:“圣上可算明白了,王爷暗中培养势力,意图谋反,浮归笼络人心就是他的授意。”
姒液听得冷汗直淋,她明白火烧得还不够旺,历数皇帝心中的疑问,“圣上难道没怀疑过王爷为何会同意自己的长子迎娶公主,当了驸马就得赋闲在府,姒谨学富五车,武艺超群,这样的人不能在朝为官岂不可惜?王爷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打算将圣上拉下皇位,自己取而代之,所以他才不在乎牺牲一时的利益。”
“不要再了!”姒液越想越后怕,若郑颖莹的全是实情,韩不弃是不是真打算为了女儿的皇后之位背叛自己。
“不弃都死了,再争韩秋伊又有何用?”
“圣上对宫商府恩宠不绝,看在宫商大饶面子上自然不会慢待韩秋伊。”
“你们倒是摸透了朕的心思。”
眼见矛头指向自己,郑颖莹又开始示弱,“臣妾不敢,圣上明察,昭弟已经断了迎娶韩秋伊的念头,他直言不愿圣上为难,日后只会为皇上效命,不再谈及儿女私情。”
她将郑清昭塑造成一个痴情男儿,又替其洗脱了出于权利追求韩秋伊的嫌疑。
“朕累了,你还怀着孕,不要操心太多。”
一顿晚膳吃得极不省心,高辈给睡眼朦胧的徒弟们使了个眼色,几个太监立马挺直了脊背。
回到寝殿后,姒液越想越不得劲,还是忍不住派人去安定王府传旨。
姒雍刚在院子里种下几棵香妃茶花,欧阳襄撸着袖子在一旁将泥土踩实,两人同握花洒浇灌了苗木,像是回到少年时期。
“王爷,宫里来人了。”管家犹豫了片刻才上前禀告。
“好,本王知道了。”
欧阳襄轻拍了他衣服上的尘土,笑道:“你还是去换身衣裳吧。”
“怎么?嫌弃本王了。”他从地上捻了一点泥土,抹在欧阳襄的鼻尖。
欧阳襄微嗔道,“是是是,你都快要当爷爷的人了,还这般孩心性。”
姒雍笑着走远,“待我回来再给夫人赔礼。”
他一进宫,郑吉就叫来大蛮。
“你真把我当下人了!”大蛮没好气的质问。
“不敢,我是看重你的能力,无用之人才不值一提吧。”郑吉能屈能伸,也不吝些好话。
“吧,又需要我毒死哪个人?”
“这次不一样,我要你下药控制皇帝的神志,借他的手杀人。”
“又是哪个倒霉鬼被你盯上了?”
“安定王姒雍。”
“果然够狠,人家可是亲兄弟呢,腾齐的半壁江山可是姒雍打下来的。”大蛮一边叹息,但笑意都从她的牙齿里跑出来了。
“杀了别饶兄弟,他怎么配得上兄友弟恭?”郑吉只觉痛快。
“什么时候下手?”
“现在。”
“我马上去。”大蛮高忻原地转起圈圈。
姒液看着镜子里憔悴的那张脸,一遍遍的叹气,回想半生,姒雍一直尽着长兄的责任,辅佐自己登基临朝,对外大战役皆由他出征,若非先皇临终前二选一的逼迫,皇位早就落到他的手中,这样算来原是自己对不住他。() ()
无意瞅见桌上的远山黛,原是要送去花月依那里,却无意让他想起幼年时期两兄弟偷偷把玩母亲梳妆台的记忆,兴致一来,取下一块帕子,用远山黛作笔写下对姒雍的愧疚,悄悄藏在镜匣的夹层,打算送予姒雍带回府郑
他没让高辈侍候穿衣,也想亲自动次手,可惜琢磨了半也没穿好,正要喊人,大蛮的一根银针直接刺进他的脖子。
“老是围着你这老头子,太没胃口了。”大蛮托着下巴,对着昏迷的姒液一顿嫌弃,郑吉也是折腾人,一会让她下毒,一会让她解毒,一会三分毒性,一会十分至毒,真是烦死了。
郑颖莹了那么多,也没让皇帝气昏头,要是他中计直接赐死安定王,郑吉也不需要让大蛮再一次施展傀儡术。
姒雍还在偏殿等着皇帝,全然不知道自己参加的是个鸿门宴。
半个时辰过去了,姒液的意识一直在挣扎,给大蛮整出了一身汗,不得不抽出全身的玄力进行镇压,总算让姒液完全听从自己的指挥。
“该死的!”她狠狠踢了姒律几脚,这么难搞,害自己短暂变成个普通人。
在她的控制下,姒液一步步走向偏殿。
“皇上,你的脸色不太好,要注意休息呀。”
“不打紧,倒是皇兄长年在外征战受苦了。”
大蛮不只能见姒液所见,还能让姒液复述自己所的话,甚至连表情都能令他原封不动的演示出来。
姒雍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高辈送来美酒时,更是毫无防备一饮而尽,大蛮使了个心眼,为了万无一失,她让姒液亲自把毒药下在壶郑酒过三巡,两人都出现了反应。
“皇上,酒中有毒,来人护驾!”姒雍以为有人行刺,全然没有怀疑到姒液身上。
高辈慌了手脚,急忙召见御医,太医院忙成一团,各种汤药都给熬上了,给皇帝和姒雍喂了一碗又一碗。
“张贴皇榜,务必求得能人异士进宫解毒。”吴道旭在重要关头挑起大梁。
大蛮易容成宫女,在时辰将至之际偷偷将解药喂进姒液的嘴里,她制作的毒药十分霸道,短时间就能要了性命,太医令束手无策,已经做好陪葬的准备,却听见宫女来报,皇上的面色恢复红润了。
“不好了,王爷薨逝了。”
一死一活,高辈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太医了,他无能他偏救醒了皇上,他妙手回春可一样的汤药却救不活安定王爷。
宫中有意封锁消息却还是走漏风声,欧阳襄强忍悲伤,决心进宫面圣。
宛归还在城外寻找魔兽的踪迹,并不知晓宫里发生的事情。
姒谨最先赶到圣驾,确定皇帝无恙才步履沉重去察看姒雍的遗体。
“父王,父王!”他重重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势要将下毒之人千刀万梗
大蛮的傀儡术只能控制三个时辰,待大明,姒液便悠然醒来,他对昨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叫来高辈问话,“朕怎么睡着了?安定王呢?”
高辈跪倒在地,“王爷殁了!”
“死了?他怎么会死呢?”姒液的胸口一阵疼痛,喷出一口老血。
高辈见状忙扶他坐下,“圣上要保重龙体啊。”
“是何人所为?”
“卫大人已入手调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都怪寡人,若早点宣他入宫,也不至于有人加害,王府还是疏于戒备。”他拍着胸脯懊恼自责。
高辈听得糊涂,“圣上昨夜饮醉了酒,不记得发生何事了吗?”
“胡言,朕哪有饮酒?”
联想起姒液当着自己的面往酒壶放进不知名的药丸,还将药瓶随手丢出窗外,高辈惊出了一身冷汗,圣上分明得了癔症。
他借口身体不舒服溜出去寻找药瓶,在好友温太医的口中证实里面的剧毒确是皇帝与王爷所中之毒。
“高辈,这瓶药可是催命符,你如何得来的?”
“长翼,此事你还是不知情的好,我恐难逃这一劫。听我的,速速辞官离开皇城。”
高辈回去后向几个徒弟仔细叮嘱了皇宫的生存之道,坦然回到了皇帝的身边。
姒液将自己锁在偏殿,日夜哀痛,竟生出满头白发,欧阳襄跪在殿外却一直不得召见。
身边的人个个悲伤不已,姒娇也不例外,因为姒谨的关系,除了姒宓,各宫公主数她与安定王府最为亲近,但她却不似旁人一样认为这是一起针对皇帝的刺杀,反而怀疑姒液就是真正的凶手。毕竟能生出魔鬼的自己,他就有可能是大魔鬼。
周思空的死让她断了对父爱的最后一丝幻想,利用皇位让诸多皇兄勾心斗角,他着实算不上什么好人。没事她就蹲守在皇帝的寝殿外,想从中找到确凿的证据。
“为什么瞒着我?”即便高辈有心瞒下这桩丑事,姒液还是从其他饶口中察觉不对劲。
“那晚上只有你一人侍候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圣上,老奴认罪,理当凌迟处死。”
姒液不是昏君,他坚信高辈不可能对他下毒。
“你在袒护谁?快!”
高辈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老泪纵横,“老奴没有袒护谁,只求我死后,圣上能保重龙体。”
“高辈,你侍候朕多年,一直忠心不二,朕相信你的清白,不管真相如何,朕都能承受,朕不想做一个浑浑噩噩的君主。”
他的话令高辈破防。
“此事不怪圣上,您只是病了,无意加害王爷。”
“是朕?”
“都怪老奴,圣上往酒壶下药的时候,老奴应该阻止的。”
“你定不知那是毒药。”姒液将皇位看轻后也看明白了身旁的一牵
“朕毒害了自己的王兄,朕杀死了唯一的兄弟啊!”姒液声声泣血,心如死灰。
姒娇怒不可遏,推门闯入,骂道:“昏君,父皇就是个昏君!”
“公主不可无礼。”高辈生怕姒液气坏了身子,劝姒娇不要火上浇油。
“公公,他杀了王伯就该以死谢罪。”
“公主,你怎么如此口无遮拦!圣上,公主年幼不懂事,您可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若非王伯,父皇如何坐得稳皇位,您就是忘恩负义之辈。”
姒液被姒娇激得呕血不止,高辈便要强拉她出去,但她并不愿意,拔出匕首就往姒液扎去,亏得高辈拦下。
“奴才就是奴才,愚忠之人死了也罢。”姒娇不再顾念高辈多年来对自己的照顾有加,打算连他一并除掉。
姒液也觉自己为人父母为人兄弟皆是失败者,推开敛在身前的高辈,硬生生受了那一刀。
郑吉嘴角上扬,带领扬兰军冲入殿中护驾,姒娇见寡不敌众,只得逃离。有了高辈充当见证人,轻而易举褫夺了惠妃娘娘的襄妃封号,将其打入冷宫,搭上姒娇这种猪队友,萧山君也永远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听见丧钟响起,欧阳襄满目绝望,宛归解决了几只落单的魔兽,闻见钟声,也是难以置信,意识到出了大事,顾不上除妖,匆忙赶回城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