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郎眨了眨眼苦笑,抬头来时,正望见走在他们前面的上官夕阳心事重重回头来左顾右盼,触到他目光后,不自然的笑了笑。
左侧民屋的飞檐上,蹲伏的龙啸天垂目目送众人安全出了街区,这才慢慢起身,也不抬头,长刀一提,飞身纵往对街那栋屋宇。
右侧屋宇檐上却是伏着三人,左纵右跳颇不安分的猢狲少年见他过来,嬉笑着起身作揖。当中此即才站起的麒麟公子,面上满是睥睨笑意。
“谢谢!”龙啸天也不抬头,只是一字字清楚吐道:“能不能告诉我,早上那位杨姑娘,怎么会变成一只长翅膀的怪物,那究竟是什么?”
瑞胤公子抚摩着掌中铁扇,颇为神秘的笑笑道:“她是什么,日后必有分晓。我帮你找出她的所在,只是希望能帮你们尽快解套,但也可能在无形中破坏了你们的计划。你回去后告诉杜圣心,就说,噙怨鸟封印已破。让他多留意这个女孩就好。”
龙啸天抬眼正视向他,许久点了点头:“好!”言罢再不多话,纵身向旁侧街巷跃去,转瞬没入灰暗之中。
“唉,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事一股脑冒出来……”麒麟公子轻叹了声,眉间的惆怅一现即收。
“少主,您上回是骗善和门的那些人的吧?刚才那个会变成长翅膀怪物的姑娘就是噙怨鸟吧,它怎么还活着啊!”
“上回我还不能确定噙怨鸟与那婴灵,谁主掌了这化形之体,又怕上官夕阳难做,才有意隐瞒下此事,现在看来……”瑞胤公子颦眉叹道:“唉……太难了,也不知她缠着陆少秋意欲何为……”
狲小猢不太懂主上的烦恼,搔了搔脑袋问“少主,那咱接下来去哪?也要去雨心居吗?”
“去什么去!雨心居那边不知道现在乱成什么样了呢!”猢小狲斥退弟弟,蹦到瑞胤天左侧轻声问道:“少主,玄天界这么多事,您一时也照应不过来,咱们过来快一个月了,不如什么时候先离开一阵?玄天界天雩之气充盈,咱要是呆久了,法力会越来越弱的,您要是出个什么纰漏,我们可不好回去向娘娘交代啊。”
“哈哈,要担心的倒是你们,过几天,你们先回紫瀛洲调养一阵,不必担心我。天雩之气虽会对我有些影响,但我有锦翼血灵护体,不至于耗损太多,就算四十九日后变作一只普通生魂,凭我的武功,难道在玄天界还会被人欺负了去?”麒麟公子颇不以为意的得意昂首。
“可紫瀛洲那边……?”猢小狲不免还是有些惴惴。
“放心,我出来之前就已经告知过母亲,如若我四十九天后未回,她会即刻命左右鼋拔到玄天界,就算那时我已半死不活也能给救回来了!”
“啊呸呸呸!”猢小狲连忙替他淬掉晦气:“少主您鸿福齐天,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淬掉淬掉!”
“天?哈哈哈哈,玄天界哪来的天!”
临晚果然飘起了零星雪花,赶回惠市坊时地上已积了薄薄一层白,冷风骤疾,不及消融的雪屑打着旋儿直往面上扑。众人急行一路,既冷且乏,眼见得前方熟悉的街巷灯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如……我明天随你们回善和门吧。”陆少秋自方才想到琼毓斋,心神便飘忽不宁,现见大伙儿都已平安归来,哮风楼之事暂告段落,而杨姑娘竟似与善和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上官与欧阳两人也显然是为自己而来,想到方才洪天洋对他二人的态度,心头总觉忐忑,便思忖着找他二人商量。
上官夕阳脚下竟似一挫,抬头来讷讷望向道:“你……你真的愿意和我们回善和门?”
“嗯!--我是想着,可能你们善和门的人对我有什么误会,去走一趟也好,至少能搞清楚是什么误会。另外我也想知道,我和你们善和门倒底有什么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也好把心剑要回来。”
“小流星,看洪天洋他们那架势,恐怕你此去不会平顺。”白玉郎频为忧虑地顿了顿:“看你一直很不屑他们的样子,怎么突然愿意去了”
陆少秋无力地笑了笑,终于轻声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前几天,我遇到我爹了---”
“什么?---你爹?”玉郎神情复杂地怔了怔:“他在哪儿?”
“还挺巧的,应该就住在惠市坊附近。”陆少秋憨笑道:“前几天因为有急事儿,匆匆跑了出来,一直不敢回去见他。现在想着,我总不能老不回家让他老人家担心,所以我想,一会儿先回去和他说一声,等明天,再去善和门把这事了了。”() ()
“好,明天你启程去善和门的时候,一定记得来叫我,这次你陪我去了南宁坊,那么去善和门,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陆少秋又一次抬头看到了往常很少在玉郎脸上见到的凛厉笃定,心下也是一暖,点头道:“好!明天,我一定来叫你。”
“哈,你们放心,我们会陪着你们的!”欧阳莲卿见他俩对话的气氛莫名的悲切不祥,急忙拖着上官夕阳上前来道。
上官夕阳点了点头,唇边硬挤出一丝笑意:“也好,总是要面对的……”
“夕阳哥哥,你怎么了?”欧阳莲卿早发觉他有些魂不官守舍,不解地望向他道:“你是不是还担心门主他们……”
“我是怕,杨姑娘她……”上官夕阳望向随在陆少秋身边亦步亦趋的女孩,问道:“不知杨姑娘,愿不愿意随我们一起回去?”
杨尘儿先是一呆,忽而紧赶上两步搂住毫无防备的陆少秋手臂道:“我……我随他的!陆少秋敢去,我就去!”
“你不怕善和门的人再把你抓去割血啦?”陆少秋笑着揶揄她道:“哈,就知道你满嘴里没一句真话!先前撒谎说上官欧阳他们要抓你去割血,现在大伙儿才知道,你是善和门门主的侄女---”
“哼,谁是他侄女!我是他们姑奶奶!”杨尘儿骄傲地扬头撇嘴:“我是看他们老是想找你的茬,我才……”
“嘘!等等!”突这时走在前面的白玉郎神情紧张地喝了声,闪身贴到巷道里侧。众人不由也藏掩到巷弯后。
“怎么了?”陆少秋边说边小心探身出去,远远望向雨心居方向,随即也浑身一震:“雨心居出事了!”
上官夕阳快步移到侧对雨心居大门方向的墙边,朝身后众人幽幽道:“雨心居外的石道上,全是死人!”
“什么?”欧阳着急想上前看看,刚探出一半头被上官夕阳一把拉回,同时即一支羽箭轻啸一声从她耳根擦过曳着一尾长长银光直奔其后众人。
白玉郎离得最近,下意识抬笛震开羽箭,问道:“谁放的箭?”
“看不太清,但看方向,是从雨心居射出来的!”上官夕阳转了个身,换了个脸贴墙面的角度,许久方确信道:“没错,是雨心居里的人,门缝里有灯光。”
“啊,会是什么人?难道是----”陆少秋痴愕地望着白玉郎:“调虎离山?我们被抄了老巢了!”
白玉郎想到最近总有不明来历的人在雨心居外窥探,自己等人离开后,整个宅院就只剩了何妈妈和一群泥瓦木匠,如今看到门前满地的尸体,首先想到的也是这个结果,心惊之余不自禁地忧急追悔道:“糟了,何妈妈他们---”
“等等,门口那几具尸体---”陆少秋与白玉郎正欲上前,上官夕阳颇是奇怪地道:“好像是聚宝盆的乞丐!”
“什么?”欧阳莲卿再也按捺不住好奇,蹲低凑到上官夕阳身下位置,好不容易朝那边看了半晌,也是不解地嘬起了牙花:“还真是唉!这是怎么回事?”
“小心!”她正欲起身回头与众人说话,又一支羽箭朝这边飞来,这次却是失了准头,实实插在墙垛上,震落好些灰石。
白玉郎与陆少秋交过一个眼神,朝雨心居方向提声高呼道:“朋友,你们是什么人,因何霸占我荒宅废园!”
雪落槐林,枯木瑟瑟,宅院内外寂若死地。
陆少秋也是眉头一紧,正欲再找玉郎商议,突闻雨心居内传出一个细薄的男子声音:“你们又是什么人!”
“谁呀?”陆少秋显然没听过这个声音。
白玉郎也是一愕,随即高声复道:“我是白家派来修园子的监工阿常,你们要什么,尽管开出万儿来,不要伤着宅院里的下人和家眷!”
白玉郎说话的时节,所有人都提了口气准备那边一有异动便冲杀过去。谁知过了许久也不见雨心居再有动静,众人探头去望,却见数个灰白人影正自院墙翻出,轻车熟路地穿槐林去了,片刻的工夫又只剩了一片死寂在这方角落。
“走了?---”陆少秋委实摸不着头脑:“他们这是?---”
“也许我们猜错了---先过去看看!”白玉郎也来不及多想,当先快步赶到雨心居正门,正这里,院内有人点亮了门廊的灯火,大片光亮越过新漆的板门照亮了雪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