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疏疏的冬雪覆盖在光秃秃的枝丫上,为山脉铺上几分寂寥。
“咔擦,咔擦”
有节奏的啃食声在树丛中回响,一头近两米的雪白豹子贪婪的啃食着身下不知什么生物的尸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有节奏的在树丛中回响。
鲜血染红了它嘴角的毛发,此时此刻在这片树林里,它就是王,没有生物胆敢打扰它的进食,没有。
除非......
一道阴影覆盖住了它
男人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浮现,径直的掠过面前毛发乍竖的白豹,泰然自若的向前走去。
“呜呜......”没有理会身后白豹的低声呜咽,男人大步向前走去。一步迈出,身影已然消失不见,雪地上崭新如初。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没有......”已经按奈不住内心的兴奋,脖子上的黑龙刺青大幅的膨胀收缩,彰显着玉龙神的兴奋。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兴奋了,到达他这个层次,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无法让他的内心有丝毫波澜,更别说让他如此兴奋。
幽蓝色的竖瞳散发着贪婪,狂野的光芒。是的,这个地方没有人能够阻拦他,这次他势在必得,美好的心情几乎使他忍不住哼唱起来。
突兀的,一抹金色吸引了他
并不是在视线上吸引住他,一瞬间,玉龙神扭头看向左侧,一只金黄色的小雕站在一根纤细的枝丫上,好奇的歪头看向他。
“很美丽的小动物”看到小雕的一瞬间玉龙神这样想到
确实,小雕身上的羽毛仿若用上好的金箔打磨而出的,柔顺的铺在身体上,却不难看出羽翼尾端的锋利。尖锐的喙在暗淡的天色里闪闪发亮,碧绿色的宝石般的眼睛对上他幽蓝色的瞳孔。
“这是......御敌感机!!!”
玉龙神汗毛乍起,脖子上的黑龙刺青瞬间变得血红,一条条粗大的经络在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浮现,双眸骤然放光。脚下,一抹深邃的蓝色扩散开来。
然而
一步慢,步步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所以......
周遭已是一片金黄。
脚下是一阵柔软的触感,在他的感知中,一片巨大的金黄色叶子赫然出现在脚下。感知力继续扩散开来,顺着叶子往下蔓延,无边无际。
这是一棵巨大的,金黄色的树木。周围的天空,一朵朵金灿灿的黄云慢吞吞的漂浮在空气中。
玉龙神看向对面的人影
修长柔顺的金色长发慵懒的披散在肩头,白暂的皮肤看着吹弹可破。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下面是两条纤细修长的大腿,一道金色皮草编制而成的金色贴身衣物挡住下身。高耸的双峰上,两片金色的小叶子堪堪遮住关键点。
一双丹凤眼犀利的盯住面色难看的玉龙神,朱唇轻启:
“欢迎来到金凤玉木”她如清泉落雨般凌冽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猛然间,一股失重感传遍玉龙神全身。他的眸子不断闪烁间,出声询问:
“呵,连南岳蛮的人也要来掺杂这摊浑水了吗?上次斩时的陨落还没有让你们汲取到教训吗?飓金鹰凰!”
“无需多言,玉龙神,想必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吧”女子并没有多说话,两对直径超过五米的金黄色巨大羽翼在身后缓缓绽放开来,散发出耀眼的光辉。两侧身后的虚空中席卷起阵阵风雷声,一股股压抑到极致的恐怖气息散发而出。
“你不要逼我!金凰!你真以为自己能吃定我了?”玉龙神怒吼一声,身形骤然暴涨。
“撕拉”一声,他身上的黑袍骤然破碎。暗黑色的角质层在皮肤上浮现,一道道细密的纹路将周身的角质切割成一块块泛着黑色光泽的鳞片。
两道扭曲如牛一般锋利的尖角刺破额头冲天而起,骨骼噼里啪啦如雷鸣般爆响,一道粗壮有力布满倒刺的深蓝色龙尾从身后冒出,生长。
两米,三米,五米!!!
一股股黑蓝色的烟雾从玉龙神周身攀升而起,仿佛实物一般坠落在脚下的叶子上,将脚下的树叶腐蚀出一个一个小小的坑洼。
五指锋利如刀,一双硕大的暗金色龙眼死死盯住面前展开双翼徐徐升空的飓金鹰凰。身上的肌肉如同铠甲般一块块坟起,扭曲的血管如同一条条狰狞硕大的蚯蚓在皮肤上爬行。面目可憎的玉龙神仰头发出一声低吼:
“就凭你也想阻止我?”
飓金鹰凰没有说话,她淡淡的低下头来,俯视下方如渊如狱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玉龙神,“噗嗤”一声,突然戏谑一笑
“我可从来没说,我是一个人啊”
“?????!!!”
玉龙神猛然转首,不远处的一片阴影里,一个笑吟吟的男人用手肘支撑着脑袋,对着玉龙神嘿嘿一笑。
“终于找到我了?”
下一瞬
玉龙神所处的那方空间猛然爆炸,坍缩。一道超过五十米的巨大身影带着浩瀚气息冲天而起,炽热无比的火焰从他的布满利齿的嘴巴里对着下方喷薄而出。
下方传来一声大笑,两道身影紧随其后冲天而起破开火焰。下一刻,三道不成比例的身影悍然碰撞
......
“事情,就是这样”李暮辞有些颓然的对着少司阳缺等人说道
“奶奶的!”项脊一把掌拍碎了一张旁边的木椅怒吼一声,“老子现在就去把苏家那群畜生杀干净!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枉为四大家!一群良心被狗吃了的畜生!”
“此事错不在你,无需自责,暮辞”萧渺在一旁也是面色难看,用手轻轻地摩挲着青瓷有泪的刀身“继续这样下去,等待那些村民的也不过是慢性死亡”他安慰道
申屠空在一旁比划比划,表示愤慨
“苏家确实该死”萧猎生冷冰冰的说道“日后有的是机会解决他们”
“咳咳,椅子...”少司阳缺看看项脊
“我会赔偿的!一定!”
“话说回来,你们跟他讲大墓的事情了吗?”少司阳缺转头看向萧猎生
“还没有”萧猎生摇摇头,看向面露疑惑的李暮辞,出声解释道“是这样,我们这次发现了一个墓穴,疑似是寂怨的......”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少司阳缺
“但是发现的同时,城内的其他四大家和城主府也发现了”见少司阳缺并没有露出不悦之色,萧猎生据需补充道。
“本来城主府理所当然想要独占的,只是后来太守纪化尊发现,那个大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只允许者以下的修行人入内,哪怕以他宗师的力量也无法强行突破,加上我们和四大家的压力,最后决定改为由六家共同进入探索。”
“城主府五人,我们和四大家各自三个名额,总计共二十个人,定在明年一起进入墓穴,能在墓穴中得到什么各凭本事”
“那就不怕平日里有人偷偷进去捷足先登吗?”李暮辞开口询问
“嘿嘿,那个纪化尊不知道触碰到什么了,那个墓穴形成了一道禁制,需要他和我们全力灌输真气才能在禁制上破开一个洞,并且两个时辰就会恢复,在此期间我们需要一直灌输真气,所以我们才商量得出的这个结果”
“只是我猎妖公会的年轻一辈差了点”项脊接过话头“除了萧渺和另一个小辈,一时间还真找不出合适的第三个人选,不过刚好碰见了你小子!嘿,这不就有人选了”
“当然,这取决于你的意愿”萧猎生对着李暮辞笑道“不要学萧渺”他转身瞪了萧渺一眼
“万一我学业不精,进去碰见危险,死在里面,老爸谁来给你送终......”萧渺嘀嘀咕咕,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哀伤颓废的气息
“我愿意!”李暮辞想也没想答应下来
他李暮辞也是知恩图报之人,要不是猎妖公会的人,他现在早化作一句尸骨死在宋家的手下,更不用说遇见少司阳缺这样的师傅了。
“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你小子”项脊高兴地拍拍手
“别高兴得太早”司徒阳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寂怨的大墓,不是那么好探的”他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从明日开始,每日辰时来我这里修行六个时辰以上,不许迟到,不许找借口”
“是,师傅!”李暮辞连忙回应
“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少司阳缺笑了笑,站起身来看向萧猎生。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赶在天黑之前回去罢,明日开始,李暮辞就跟着我修行了。你也好好教导萧渺和铁山烽。”
“走吧”萧猎生也不矫情,对着少司阳缺抱拳拱拱手,带上一行人朝柳林外等待的车夫老满那边走去。
一行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柳林中
“夫君,你真的要......”一旁沉默许久的荷子开口了,手上依旧不断地轻拍着安睡的阳柳依依,眼里却止不住的流露出担心的眼神。
“不必担心我,亲爱的”少司阳缺放下不断挥动着的右臂,转身温柔的看向一旁担心自己的妻子。
“我只是怕你去逞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夫君,我只希望你能平安”荷子把头轻轻贴在少司阳缺的胸膛上,静静的聆听少司阳缺的心跳声。
“有些事情,是值得我们为之去冒险的。”少司阳缺温柔的怀抱自己的妻女,轻嗅着妻子发梢传来的幽香。
“什么事情比我们还重要......”荷子小声的嘟哝一声,把头更加深深的埋进少司阳缺的怀里。
“是啊,是啊......”少司阳缺的眼里流露出一抹迷茫,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一些执念罢了,明明心系苍生苦难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可不好受啊......”少司阳缺想到
“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陪伴你们,放心”
他承诺道
“真的假的?”李暮辞看向萧渺
“咕...你要是愿意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就看你愿不愿意,当然不愿意也是正常的,明早毕竟还要去少司叔叔那里”萧渺嘀嘀咕咕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喝酒”李暮辞无言以对的看着邀请他今晚去喝酒的萧渺,敢情刚刚萧猎生才让他好好安顿自己,就这么好好安顿自己的是吧?
“还行吧,唉,愁事儿多啊。”萧渺哀伤的摇摇脑袋。“比起今天去山里面杀妖明天去钻别人的墓,我更想老老实实地当一个普通人”他像咸鱼一样摊开手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愁?”李暮辞好奇的看着萧渺垂头丧气的样子
“走,陪你去喝一杯”
“当真?”
“保真”
“走!”
“这家酒馆我爸就喜欢去,说实话里面的酒确实味道还不错,我经常背着老爹偷偷来这边”萧渺兴致看起来高了不少,兴致勃勃的介绍着。
两人的脚步在地砖上溅起一蓬蓬积雪
不多时
“到了”萧渺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一家小酒肆对李暮辞说道。
“看着倒是蛮别致的”眼前的小酒肆铺面不大,门口的灯光昏暗的亮着,地上的积雪没打扫,被人践踏过后看着乱糟糟的,要不是萧渺停下脚步介绍,李暮辞估计还真不一定能够注意到这路边还有这么一间酒肆。
“跟我来”萧渺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一把掀开门帘,迈过门槛向内走去,李暮辞赶紧跟上去。
酒肆里面安安静静,角落里有个客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喝酒。吧台前有个胡子头发花白的老人专心致志的擦拭着肮脏的酒杯。
“老样子,老板,来两壶浊的,一壶清的”萧渺轻架就熟的走到吧台前从兜里摸出几块碎银交给老板,转身随便找了个位置招呼李暮辞坐下。
看着老板慢吞吞转身去倒酒,李暮辞环顾四周。酒肆里就四张桌子,角落里点着几根蜡烛,算是这里的唯一光源,桌子上有些油渍,摸着滑腻腻的。
“诶,你别看这地方其貌不扬的,酒是真的还不错的”萧渺对着李暮辞微微一笑,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一碗花生米。() ()
“先吃着”他招呼着
不多时,老板抱着三个大罐子吃力的挪动到李暮辞他们一桌前面,又转身拿了两个酒碗放在桌上。
罐子一打开,一股浓浓的酒香味流转而出。醇厚芬芳的气息在空气中流淌进二人的鼻腔,消散在空气里,刺激着李暮辞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一看李兄喝酒就不多”萧渺笑了笑,用大碗装上两大碗酒水,一碗端给李暮辞,一碗自己拿了。
二人对视一笑
“喝!”
这酒比李暮辞想象的还要烈,还要浑厚。一碗下去,只觉得从嗓子眼里一路顺着往下燃烧而去,刺激的肠胃一阵收缩。半晌,口一张,吐出一口浓浓的酒气。
“这酒不错吧”萧渺坐在对面看着没什么反应,对着李暮辞笑了笑,眼中的哀伤之色确实隐隐更深了一些。
“好酒”李暮辞砸吧砸吧嘴,由衷的夸赞一句
二人你一碗,我一碗,不多时便是下去了两大壶,说起话来也是感觉舌头大了起来。
李暮辞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烧起来了一样,舌头都大了两圈,在自己的嘴巴里有些不听使唤,世界也有些微微的旋转。
“喂,悄悄告诉你,你知不知道纳兰馨然喜欢我”萧渺脸看上去红了一些,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废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真的?”萧渺脸上露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我还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呢”
“人家天天缠着你想找你说话,你为什么还不理人家?”李暮辞没好气的反问道,确实,对比起颜值,萧渺简直完爆自己。白皮肤高鼻梁,睫毛修长的双眼,永远充满血色的嘴唇,和自己对比起来确实更能吸引异性无疑。
“我有喜欢的人”萧渺语出惊人
“谁啊?”李暮辞感觉清醒了几分,强行打起精神看向萧渺。
“她叫上官若雪”萧渺回应道,眼里的浓浓哀伤在此刻几乎化作实质
“她死了”
白花花胡子的老人捂起耳朵,心里暗暗庆幸“这次不是冲着我来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万历年鉴,年,祈月
长亭外,古道边,碧云天
“你抓不住我的,若雪!”十五岁的萧渺高声呐喊着,一个劲的向前狂奔,仿佛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正在追逐他。
“要是被我抓住你就完了萧渺!敢说我胖?!来,你倒是来指一指我哪里胖了?”一道身着绿裙的身影不顾形象的跟在萧渺身后狂奔,正是彼时年方十六的上官若雪。
“你哪儿都胖的......!”“咕咚!”萧渺话没说完,脚下一绊,整个人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挣扎着起身,伴随着“哈!”的一声呐喊,一道靓影猛地扑在他身上,绵软无力的拳头雨点般的倾泻在他身上。
“别打了,别打了”萧渺抱着脑袋大喊
“错没错!”上官若雪提起拳头充满威胁性的在萧渺的脑袋边上晃了晃“还说不说我胖?!”她磨着小虎牙问道。
“胖死了!”
噼里啪啦!
“不胖不胖,错了错了,我最胖我最胖,别打啦!”
......
亭子里,两人并肩坐在一起,看着旁边的古道尽头,夕阳缓缓下沉。
“我哪里胖了?哼”上官若雪依旧气鼓鼓的看着古道尽头的夕阳
“不胖不胖,我说着玩的”萧渺在一旁赔笑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上官若雪姣好的侧颜。
“真美呀...”上官若雪叹了口气,望向黄昏尽头的夕阳缓缓下沉,金色的光辉撒了一地,在地上开出一片金灿灿。
“是啊...真美呀”萧渺微笑道
“你都没看...咕?”上官若雪转过头来不满的说道,刚一转头,萧渺的脸映入她的眼眸,让她的身体微微一僵。
两人似乎都不敢动,少年少女的身躯仿佛僵硬了一般。时间仿佛静止,连风都不忍心破坏这个瞬间的美好。
上官若雪眨眨眼,有些僵硬的把嘴唇轻柔的从眼前的少年嘴唇上移开,拉断了一丝连接的晶莹。
“以后不许说我胖了”她突然红了脸,说上了这么一句,逃也似的离开了亭子。留下萧渺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看着她身上披上一层金黄,笑容抑制不住的绽放。
万历年鉴,年,旦月,大雪隆冬
古道已经覆盖了厚厚的冰雪,长亭的檐角悬挂下一道道冰锥。上官若雪身披厚厚的长袄,安静的看着鹅毛般的飞雪落下,覆盖在那层柔软的雪面上。
萧渺站在她身后,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年过去了,他似乎又长高了大半个头。原来只比少女高出一小截的个头,现在已经高出了一个头来。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应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上官若雪徐徐开口,仿佛在对着眼前的飞雪诉说。
“我当然有!”萧渺上前一步,眸子里止不住的怒出愤怒和哀伤,“仅仅因为所谓的你们家要飞黄腾达,就要离开我吗?这一年多来我们的感情,我们的相处,难不成都是虚假的吗?!!”
“你不明白”上官若雪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颤抖,“这次的发掘能够让我们家直接到达不一样的层次,你明白吗?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所以......”
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踩踏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半晌,上官若雪转过身来,看着地面上远去的脚印,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猛然间倚着柱子蹲坐下去。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滴滴哒哒的顺着脸庞落下。她努力用双手捂着嘴,让自己不要抽噎的那么大声。
“对不起...对不起...”
翌日,萧渺睁开双眼,迎接而来的是一则血一般的消息
上官家,由于意图反叛太守府,于昨日晚惨遭灭门。城内五大家从今往后仅存四家。
风,从未如此的凛冽,仿佛要割开他的喉咙,割断他的呼吸。一路狂奔到上官家,一眼望去,上百具白布覆盖的身影静悄悄的躺卧在上官家的残垣断壁门口。
悲凉的风吹过,将这一年间的记忆吹起一丝涟漪,定格在那个黄昏。
那一天,住在上官家附近的居民确信绝对有受伤的野兽在城内逃窜。有人一再描述,那样悲怆的嚎叫,仿若撕心裂肺般的哀嚎,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必然是一只深受重创,走投无路的凶猛野兽。只是经过严密的搜查,也没有发现那所谓的野兽的踪迹,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也就在当天,萧猎生惊讶地发现,原本久久处于梦道徒的儿子,一息之间,已经到达了役道徒的顶端。
数月后,猎妖公会少公子横空出世,被誉为猎妖公会第一才俊,人送外号:悲风刀,萧渺!
“寂怨的大墓,本来就是上官家发现的。”萧渺用力的捶打着桌面,双目布满血丝。“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上官这么反常是事出有因?她只是不想连累我,这个傻女人,我......”
他哽咽了
“丁零当啷”一阵响声,先前喝酒的客人站起身来,给老板付过酒钱,浑身酒气的“丁零当啷”着向外走去。
“这怪不得你,萧兄”李暮辞沉声道
“就像你安慰我的那样,我们都没有力量去改变已经决定的宿命。这一切都是轨迹的命中注定,我无法拯救那些村民,你没能拯救上官家”
“但我依然很庆幸,庆幸我们还活着”李暮辞说道,他端起酒碗,遥遥望向萧渺
“正是如此幸运,我们才有机会去成长,去进步。总有一天,我们能够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去逆转这一切。”
“命运总是妄想定格一切,而我,总是妄想定格命运”
“很高兴遇见你,萧兄”李暮辞露出一个由衷的微笑“无论未来如何,尝试过亲手去把握,才是最重要的”
“希望若此”萧渺眼角挂泪,牵扯出一抹笑容,同样端起酒碗,和李暮辞手里的酒碗轻轻一碰,发出一声脆响。
“敬我们的相逢”两人齐声道
“咋还喝出感情来了”胡子花白的老人嘟哝着继续擦拭着酒杯
“老人家!”一声吆喝打断了他的动作
李暮辞抬起酒碗遥遥一敬“多谢您的好酒!今日尽兴,相逢即是缘分!也敬您一碗!身为老板居然都没看见您喝上一碗,实属不该!”
“就是,老头子,我都没见你喝过酒,今天喝一碗,我请你!”萧渺也在旁边咋呼
白发老人愣了愣,好半天才放下酒杯,挠挠脑袋,开口道“你们喝多了吧?”
末了,心里补充上一句“我年轻时不会也这样吧?这么说来,还蛮怀念年轻的时候的,都快忘了年轻是啥感觉了”
他费力的迈动步伐向两个推杯换盏中的青年那里走去。
“我都说了,我很强的”中年人不着调的对着手上攥着的一块奇形怪状的玉佩嬉皮笑脸,。
“屁,你要是有那么强怎么让玉龙神逃了?”玉佩的那头传来一声怒吼,显然另一头的主人陷入了极度的愤怒。
“哎呀,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没出力一样”男人耸耸肩膀,挂断了那头的通信。换了个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坐姿。
“这鳞片真硌屁股”他嫌弃的站起身来。
身下,一段超过三十米长,两米直径的巨大尸块横卧在巨大的黄金色叶子上。身上横七竖八的呲出一块块森白色的断裂骨茬。坚硬的龙鳞七零八碎的散落在四处,身上的数十个大窟窿中涓涓流淌出小溪一般的血液,染红了表面的黑色鳞甲。
“他能不境界倒退都是他运气好”一旁,恢复成人形的飓金鹰凰走上前来端详着断掉大半截的残躯,忍不住撇撇嘴。
“你还真狠,直接把他身体扯断了五分之三”她看了眼站起身来跟个地痞流氓似的男人“还好和你不是对手”她说道
“嗯......”男人没有说话,将目光看向下面的飓金鹰凰。
“干嘛?”感受到男人的目光,飓金鹰凰头皮一阵发麻。
“没事,不过......”男人的表情异常严肃
“可以让我摸摸你的胸吗?”他盯着金凰浮夸的胸肌,郑重其事的询问道。
“滚,死流氓”硕大的峰峦猛烈的起伏了一下,看的男人眼睛发直。
“别害羞嘛,相逢就是缘分,给我摸摸,就一下也行......”
“死远点!!!”
“喝茶吗?喝酒也行,跟我聊聊呗,别这么冷漠......”
“喝完了呢?摸我的胸吗?”
“也不是不行”
“要不是我打不过你,你已经死了”
两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
漆黑不见底的深渊,黑暗无情的吞噬着光泽。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踱步于深渊侧壁的台阶上,缓缓向着下方的无尽黑暗中走去。
“第八天刑使,擅自离开岗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一道高大的身影陡然浮现在他的身后,平静的诉说到。
黑发齐耳的男人没有说话,继续一步一个脚印的向下走去。
“我在问你话”
身后的身影同样迈出一步,是一个皮肤青紫色的光头男人,浑身上下纹满了诡异的图案。脸上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写着一个大大的数字叁
“你无权过问”被称为第八天刑使的男人冷漠的回应道。
“呵呵,你等着去和第一天刑使解释吧”带着数字叁面具的男人发出讥讽的嘲笑,身后的空间骤然扭曲,旋即他消失在原地。
银袍男人没有理会,继续向下走去。
纯粹的紫芒在他的眼睛里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