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楼道拐角里,有一男生将女生壁咚强吻,强势激烈,很霸道。
女生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推开他,又气又羞:“封弥!你为什么老是要缠着我不放?你明明有婚约,还要纠缠我,耍着我玩很有意思吗?”
封弥笑了一声,“你知道了?”
林琪冰低下头说:“别人告诉我的。”
他和禾蓁有婚约……禾蓁,她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我们这样……对禾蓁不好。”
封弥:“可是我不喜欢她,就喜欢你。在我眼里,她不如你千分之一。”
刚路过的禾蓁:“……”
禾蓁很纳闷,她最近总是能碰巧撞见这两位,听到或看到一些让人尴尬的事。
她对他们的感情拉扯不感兴趣,奈何上天似乎乐意让她看戏。
封弥继续道:“而且她有男朋友,婚约只是长辈定下的。我不会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尤其在你出现以后。”
林琪冰几乎要沦陷在他的甜言蜜语里,但还是挣扎道:“那你应该先解决你的婚约,再来追我。”
“你很介意?”
“当然!”
“那就表示,你其实心里也是喜欢我的?”他笑道。
林琪冰张了张嘴,脸红起来,急急忙忙推开他,跑了。
“咳咳。”禾蓁战术性咳嗽。
封弥:“……”
怎么又是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暗恋自己。
“拉踩?”禾蓁道。
封弥装傻:“听不懂。”
“你们男生追女生都这么不负责任吗?”
“什么意思?”
禾蓁慢悠悠道:“明知道她每次受伤都是因为你,明知道家里不允许你和她在一起,还是因为克制不了自己的冲动,一次又一次地让她陷入越来越被动的局面。这种喜欢,会不会太幼稚了一点?”
封弥脸黑了个彻底,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他冷酷道:“我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指教。”
“谁要指教你?我只是为了人家女孩子才特意提醒你。她和我们不一样,一旦摔下去,底下可没有东西垫着。有太多东西会让她受伤,尤其是你的喜欢。”
“我喜欢她还有错了?”
“白痴。”
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林琪冰根本不是什么灰姑娘,灰姑娘好歹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呢。
她是普通家庭里依靠刻苦与努力进入他们世界的一个意外。成绩优异,坚韧不拔,这样的人,凭借自己的努力,也会在未来收获美好的人生。
她的确和他们这个圈子格格不入,可说到底,他们这些人,又有多少是真正凭借自己的能力站在这的呢?
林琪冰如果思维畅达,完全可以把在校的经历转化为视野,接触的人转化为人脉。
她并不出生在顶端,却有能力享受拼搏的过程,一步步走向顶端。
可是封弥横插一脚,在她此刻的生命里放入许多超出她当前承受能力的恶魔,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
伤害她的的确不是他,可他是导火索,是烧火的稻草与木柴。
他将林琪冰拖入情感漩涡中,让她哭泣,让她挣扎,让她迷茫与自卑。
而他只是霸道索取,全然不为她考虑。
这就是他的喜欢吗?他又能这样喜欢一个人多久?
不过,看目前的情况,林琪冰似乎对封弥产生了感情,她再说这些也没太大意义。
禾蓁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最近已经管得够多了。点到为止就好,说多了显得她故意破坏他们感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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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禾蓁本想下了课去齐临住处找他,禾家的人却早一步备好了车派人来接她回家。
她不想回去,临时找了个借口,说有个朋友聚会,让司机把她送去某个会所。
聚会的确是有的,只不过被她拒了。
包厢里都是熟人。
看见她进来,惊呼:“哎呀,禾大校花来了。我说这包厢怎么突然亮起来了。”
禾蓁听不了这么尴尬的恭维,冷着脸找了个地方坐。
有人不知道是没眼色还是故意道:“封少,你未婚妻来了,怎么不见你欢迎一下?”
随即被封弥怒瞪一眼,缩起了脖子。
季柳就坐在禾蓁边上,温柔笑道:“没想到你会来。”
禾蓁瞥了眼桌台上的小包,“还有别的女生?”
包厢门被推开,林琪冰从外面走进来,手上还挂着点水珠,似乎是刚洗完手没来得及擦干。
她看到禾蓁,怔了一下,有些局促地对她点了下头。
包厢里有人说要打牌,问禾蓁玩不玩。
“玩一会儿吧。”她低头发着消息,问,“不介意的话,我喊个人?”
大家自然没什么意见。
打了两副牌,她看了四五次手机。
季柳问:“男朋友?”
她点了下头。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季柳和禾蓁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们圈子里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她到底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那人靠不靠谱?
禾蓁没有多谈,只说:“A市的。”
A市?季柳记得她每年暑假都会去A市外公家住段日子。
他猜测道:“大院里的?”
“嗯。”
中途,禾蓁站起来去洗手间。
会所装修得金碧辉煌,人来人往衣着讲究。但在这里,多的是庸俗的凡躯在以金钱做诱饵狩猎迷途的羔羊,暗流涌动,奢靡又危险。
她刚走出没几步远,便被一个大腹便便的酒鬼拦住去路。
“美女,去我那坐会儿?你给我唱首歌,我捧你做大明星!”
禾蓁冷笑了一下,道:“你也想上女厕所?”
那醉鬼喝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还想去抓她的手,“什么意思?”
“别挡路,滚开。”
醉鬼向来喜怒无常,他一听这话,当即要对她动手动脚,试图将人拉回自己包厢。
禾蓁眯起眼,在他身上扫视一圈,寻找最佳攻击点。
下一秒,他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人打倒在地,暴揍了几拳,牙齿落了满地,屁滚尿流爬起来就跑。
齐临邀功道:“怎么样?我这手英雄救美是不是很及时?”
禾蓁:“你人怪好的。要是你没出现,我会让他半身不遂。”
“我去把人抓回来?”
“……”
禾蓁进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没看见齐临,还以为他已经回了包厢。
结果往回走了几步,路过转角,被他拉入小角落。
禾蓁:“你也想被打?”
齐临抱住她,大狗狗似的贴上来讨赏:“你亲我一下。”
话是这么说,结果还没等禾蓁有所动作,他就先迫不及待低下头去吻她。
禾蓁靠在墙边,任他抓住自己的手十指相扣。齐临熟练地撬开牙关掠夺呼吸,亲得很动情。
他这个人很直接。喜欢的,渴望的就会直白地表达出来,所以接吻的时候也是热情似火的,像小野兽那样。
她听着他的呼吸声在耳边放大,逐渐超过周围的一切嘈杂,像或急或缓的一场雨,带着潮湿的气息。
而她渐渐缺氧,陷落进他滚烫的领地。
一个吻断断续续,持续了许久。齐临不舍得放开她,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头发,凑到她耳边含含糊糊道:“老婆……你身上香香的。”
“回包厢吧。”禾蓁说。
可能经常撞破别人卿卿我我,自己就会遭到反噬。禾蓁刚把他推开,余光便看见走廊不远处站着的季柳。
季柳笑了笑,面上很淡定:“我看你去洗手间那么久还不回来,怕你出什么事,所以出来看看。”
齐临看他一眼,警惕道:“他是谁?”
季柳道:“不知道禾蓁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我是季柳,她发小。”
齐临点点头,“没提起过。”
然后被怀里的人打了一下,他得意地笑笑,露出两颗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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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包厢,禾蓁简单向众人介绍了一下:“齐临,我男朋友。”
这话说完,得来一片起哄。还有几个乐子人,纷纷看向封弥,笑得很缺德。
禾蓁性子冷淡,但齐临和她完全不同,是个没有架子的社交悍匪。还没半小时,他已经和人称兄道弟,天南海北聊起天来。
这些人想和他聊天,无非就是想打听他的背景或者和禾蓁之间的事。
他看似知无不言好兄弟,实际上嘴严得很。反倒那几个起哄的,酒一喝,倒出不少秘密。
林琪冰原本心中仍然对婚约耿耿于怀。
倒不是别的,由于内心强烈的道德感,她觉得如果就这样和封弥在一起,会对禾蓁产生伤害。
毕竟许多人都说,封弥和禾蓁是天造地设门当户对,就像王子和公主本就在一起。
而她只是渺渺人海里普通平凡的那一个,大少爷寻新鲜换换口味,可总有一天还是会腻烦。
她不是傻子,从只言片语里,也能分析得出来那婚约并不是他轻易反抗得了的。
也许以后时机成熟,封家还是会让他娶禾蓁,无论他是否愿意。
因为涉及到商业联姻,要考虑的就不能只有自己。
林琪冰到底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没谈过恋爱,受不少电视剧与故事的影响,也幻想过惊心动魄的爱情。
她在心里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能对他动心。可越是这样暗示,她就越不得清静,一步步沉迷。
直到今晚见到禾蓁和她的男朋友,那种负罪感才稍稍减轻一点。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是热恋中的情侣。
禾蓁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原来也会有喜欢的人。
而那个叫齐临的人,对她也很好,总是想方设法逗她笑。
一静一动,很养眼。
林琪冰突然很羡慕。与此同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笼罩住自己,眼眶一红,险些流出泪来。
她觉得自己脆弱得莫名其妙。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下,却感到异常孤单与难过,很想很想立即逃走。
封弥发现了她的异常,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事。”
然后借着昏暗的灯光掩饰,慢慢调整好状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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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蓁和齐临又待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已经将近十点,都市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她已经开始犯困。
“回你那,我要睡觉了。”她坐上车,对齐临道。
“收到!”
这套公寓是齐临在Y城的临时住所,装修得很简单,偶尔有阿姨来打扫。
他知道她会来住,准备了她的房间和日用品。
但是他从没想过,禾蓁在自己房间洗完澡,会走进他的房间,钻入他的被窝。
禾蓁看他呆呆的,像被吓到了。
她轻声笑了下:“怎么了,不能和你一起睡?”
“你,你占我便宜。”齐临红着脸说。
“这么纯情,那算了……”禾蓁道:“我还以为,你也很想和我一起睡觉。”
她作势拉开被角,要回自己房间。
齐临按住她的肩膀,一个翻身便把人压制住,“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禾蓁浓密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和白皙匀净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嘴唇嫣红水亮,像匣子里珍藏的红宝石。
他低头去吻她,浅尝辄止。伸手去够床头柜抽屉,取出一个东西。
禾蓁抬头去看,是一个小盒子。
他从里面取出一枚戒指,慢慢套进她无名指里。
“蓁蓁,你做我老婆好不好?”
禾蓁看看手上的戒指,“会不会太急了一点?”
齐临把头埋在她颈间,闷闷道:“我怕你会被别的坏男人抢走。”
他果然还是很介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禾蓁和别人有了婚约。
尽管这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大事,但还是多多少少产生了危机感。
都说异地恋是没结果的。
他待在她身边的时间太少了,有时候出紧急任务,好几个月都可能联系不上人,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他的世界太动荡不安,需要时刻走在危险边缘,去挣那份功勋。
齐临执行过许多任务,守护过许多人。有时候受了重伤,一想到禾蓁在国内平平安安的,心里就暖暖的。
快要熬不过去的时候,想一想她,又觉得还能坚持。
他们说女孩子是很脆弱的。
齐临从来没见过禾蓁哭泣,她总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心也是很软的。如果他死了,她一定会很难过。
可他希望她永远快乐。
有些计划他在心里想了很久,一件件说给她听:“再过两年,我就能转去幕后。到时候稳定下来了,如果你还愿意,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你喜欢Y城,我就调到Y城,你喜欢A市,我就在A市扎根。”
禾蓁仰起头亲了亲他。
“其实我没那么介意稳不稳定。”
她向来理智,和他在一起之前,就考虑过一切未来可能会发生的问题。
把好的坏的都想一遍,还是做下这个决定,这就代表她真的很喜欢他。
人的一生,可能很难这样纯粹地喜欢一个人吧。
“等我下次回来,请个长假,我带你去见见我父母好吗?他们都很喜欢你的。”
“好。”
可惜明天不宜见父母,不然她应该先拉着齐临回自己家,然后把家里人都吓一大跳。
齐临又去亲她,像躁动不安的小狮子,袒露完一颗真心后,迫不及待地去证明。
要把所有的热情交付,邀请她到自己的世界里来亲自点一把火,照亮前方的路。
这一刻,血管里血液缓流。他听到心跳、呼吸,她口中低低的声音。
四周的氧气尽数被吸入鼻腔。
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日,禾蓁被电话声吵醒,看了眼来电人,挂断,然后将手机关机。
这样很不负责任,但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表明态度的方式。
她早已说过无数次,那不是她想要走的路。
齐临没睡醒,黏黏糊糊地从背后搂住她,“怎么了?”
禾蓁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我和你说过吧,我想当外交官。”
“嗯。”声音哑哑的。他拨开她凌乱的发丝,亲了下额头。“我相信你,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外交官。”
禾蓁说:“我爸妈也说,我如果去做生意,一定会是个成功的企业家。”
也许是她太要强,做什么都尽善尽美超出别人的预期,才会给他们那么多期待吧。
可是一个人精力有限,想要把事情做到完美,就必须放弃一些选择,全神贯注一件事。
她不是超人,也不是天才。一生只够选择一条路。
齐临说:“那就选你喜欢的吧,就像当初选择我一样。”
他时常在生死边缘徘徊,便对人生与生命有了更简单粗暴的理解,偶尔像个哲学家。
“人生那么短暂,总去想什么利益得失,或者为了满足谁的期待而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反而会过得一团糟。因为那不是你的节奏。你的人生节奏应该自己去探索,而不是听别人指挥。”
禾蓁心想,这是我想听的回答。
在做下某个决定后,她希望有人能坚定地拥护她,而不是劝她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