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昭整理好自己就出门迎皇后。
“母后,你怎么来了。”盛昭昭一脸谄媚,走上前挽住皇后的手腕。
皇后看着衣服已经换好,但头发一片凌乱的女儿无奈开口:“疯丫头,跑哪去带回来一个小和尚,平日出宫疯玩也就罢了,今日这么大的事你还到处跑,也不怕你父皇关你禁闭。”说完皇后捏了捏盛昭昭的鼻子,以示惩戒。
盛昭昭捂着鼻子,闷闷的,用将要哭出的声音告诉皇后:“母后,儿臣梦魇了,太吓人了,于是儿臣就去金阳寺找空知大师指点,结果他说儿臣需要日日祈福,让我去住在金阳寺,那儿臣当然不肯,他就让他的徒儿跟着儿臣回来了,母后,你不知道,我早上醒来时满脸的泪,梦中实在是恐怖。”
皇后看到盛昭昭这样都心疼坏了,只能抱着哄:“好,只要我儿无事便好,那就给那小和尚指一个离你这不远殿住下,宝云殿吧,之前也是改成神堂过,你每日就去听他给你祈福,知道吗?”
盛昭昭捣蒜般点头。
两名侍女领着墨了尘向着宝云殿走去。
立秋端着及笄时要穿的吉服走进来向皇后和盛昭昭行礼,皇后身旁的嬷嬷提醒吉时快到了,让皇后赶回坤云宫做准备了,皇后嘱咐盛昭昭让她不要再闹出祸事。
盛昭昭一边送皇后出绮云宫一边口里应答着。
及笄吉服用的淡黄色的布料,按规矩这个颜色公主是不能用的,但是盛昭昭作为辰国唯一的公主,她的及笄礼华丽又盛大,皇上点名了用淡黄色的布料做吉服。
立春揉着后颈准备来给盛昭昭编发,立秋捂着嘴笑了笑:“还是我来吧,你歇歇。”
盛昭昭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盯着立春,像个无辜的小狗般,立春有些受宠若惊:“殿下不必担心,奴婢无事的。”
盛昭昭当时下意识就用了十年后的手劲,但也亏得现在这个身体素质没那么好,不然立春怕是要把今天都给睡过去。
立秋的手在盛昭昭头上摆弄,长发如瀑披在1身后,编起了一大部分,留下来的是等会挽笄用的,点缀上最后一个珍珠发钗,就算是弄完了。
步辇停在绮云宫外,尽管十年没有接触过宫中礼仪,但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忘记的,盛昭昭慢步走上步辇,背襟挺直,目不斜视,双手交叉微微落在膝上。立春和立秋也换上了绮云宫大宫女的正服走在步辇两边。
来到天乾殿外,门口一宫仆拿起长鞭抽了三下地面,另一宫仆长号:“公主殿下到。”
盛昭昭下了步辇站在天乾殿台阶下,打鼓的六名宫仆每打下一下,盛昭昭就向前走一步。
殿内皇上皇后坐在正位,依次往下的是后妃皇子亲王宗亲大臣,盛昭昭停在正位下首,吉服外披展开挂在一旁,皇后走到盛昭昭身前给盛昭昭穿上,宫女端着钗立在一旁,皇后将留下来的小缕头发盘起,用钗插上,吉服铺开的拖尾有三米长,整个拖尾上绣的是欲飞的雏凤,换上这身衣服盛昭昭只觉得背上压了一座山,战场上的盔甲都没这般重。
盛昭昭双膝跪地,叠起双手举到眉间,行三叩拜礼,随后起身转身,对着殿外天地再次行三叩拜礼。赞者端酒递给盛昭昭,盛昭昭将酒倒在地上,以敬天下。
从外走进六名和尚就地而坐,盛昭昭得听完他们的诵经祈福。
诵经结束后,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拿出圣旨:“朕长女昭昭,淑慎嘉敏,蕙质兰心,耀如春华,亭亭玉立,今及笄礼成,赐封号永舒,赐封地溶城,食万邑,”
溶城一出有一小片的惊呼,溶城算得上辰国最为富庶的城池之一,气候十分适宜,即无北面寒风,也无南方酷暑。
盛昭昭谢恩后才坐上席,她的位置在后妃之下,坐下后又要开始盛昭昭觉得最无聊的大臣儿子女儿们献艺的环节,这种宫中宴会就类似于大型相亲了。
盛昭昭想用手撑着脸,又立刻放下了快拿上来的手,在军营里养的坏习惯现在都要改过来。
“皇姐,瑞儿想吃枣花糕。”小奶音呼唤着盛昭昭,盛昭昭将面前的一盘枣花糕放在地板上,盛瑞人小,放桌上难够到。
盛瑞是盛昭昭一母同胞,中宫皇后所出,只有六岁,他们二人口味基本相同,盛瑞太小了,吃多了甜食牙齿疼,皇后就开始禁止他吃甜食,喜欢吃枣花糕的只有盛昭昭姐弟,于是皇后专门吩咐了加一盘枣花糕在盛昭昭桌上。
没随军前这个弟弟就喜欢天天跟在盛昭昭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喊,后面胜仗归来,他还派人不远千里送枣花糕到盛昭昭回宫的队伍里。
盛瑞躲在旁边吃的起劲,盛昭昭也拈了一块放进口里,还是一如既往坤云宫小厨房的味道。
嘴中甜腻,眼神却是冰冷的。
她的目光从正位上的皇上扫到底下王爷宗亲们身上,后妃和皇子们也没放过,凰熄此毒,乃是辰国皇室内用的毒,此毒无色无味,中毒后不过顷刻便会因体热而亡,其实是因为毒让五脏内腹开始升温,人根本受不了这毒带来的高温,没一会就像发烧致死,如果在中毒的第一时间把自己泡在冰水里,或可能有一线生机,但活下来人也几乎烧成傻子什么也不知道了。
上辈子她身上中的凰熄,皇室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上辈子她一心为保护这些人,这些人竟背刺她,这辈子她只为救下霍家,什么家国破灭,她无能为力了。
她的父皇是个庸碌之人,没有大智慧,用人也不明,底下皇子7个,却挑不出一个能承袭大统当一代明君的。
周叙是个好君主,盛昭昭也相信周叙就算拿下辰国也不会滥杀无辜,至于奸臣佞贼,还有食天下禄却残害百姓的皇亲国戚,死不足惜。
还有另外两种毒,一度天,梅花弄,都是她听都没听说过的毒。作为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如果她知道了是谁的话,她要让那几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盛瑞吃完了一盘枣花糕,抬头看向盛昭昭手上吃了一半的,盯了半天发现姐姐不知道在看哪里,目光也不动,怎么不看看他,他想吃枣花糕,母后坐在上面,他不敢站起身来。
盛瑞用小手拉了拉盛昭昭的袖子,看盛昭昭回过神看着他,他指了指盛昭昭手上的枣花糕:“皇姐可还吃吗?”
盛昭昭这才发现盛瑞将一盘枣花糕都扫完了,赶紧把手上的塞进嘴里,回答道:“吃的。”
盛瑞眼看着盛昭昭吃完,挤出了两滴眼泪,盛昭昭一看就知道是弟弟的把戏,但十年没逗盛瑞了,还是陪着他玩了下去:“瑞儿不哭,姐姐明天再给你去拿枣花糕如何?”
盛瑞的眼泪立马收了回去,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盛昭昭点头,盛昭昭相信,在这一刻,盛瑞的眼里她肯定是散发着金光的。
以前这种事她也没少做,第二天她一般都跑出宫玩去了,而盛瑞大多数时间都忘了,偶尔有几次记得盛昭昭就把盛瑞抱着去坤云宫,盛瑞以为只要有姐姐在他就可以吃到枣花糕,于是也乐意屁颠屁颠跟着,但结局往往是被母后身边的嬷嬷说教。
殿中表演节目的贵女换了一批又一批,盛昭昭有些兴致缺缺的,前世就在在她的及笄礼上都不知道成就了多少对适龄儿女,连她的二皇兄也许了户部尚书之女楼姝婷为正妃。
实在是坐不住了,吩咐了一句身后的立春。
立春皱着眉摇头,似是祈求,盛昭昭在桌下手握拳拜了拜,用一贯的狗狗眼看着立春。立春实在是没办法,轻点了下头就出去了,留下盛昭昭得意的笑。
拿捏立春,她是专业的。
立春没一会就回了,手中捧着黑黑的东西,跪坐在盛昭昭另一边,把东西放在桌下的盛昭昭手里,是瓜子。
盛昭昭偷摸一下拿一颗往嘴里送,一只小手也摸了过来,盛昭昭用眼神企图逼退盛瑞,两个人眼神疯狂交流。
‘你不会嗑,弄出声响怎么办?’
‘好皇姐,就吃一颗’
盛瑞用手比了一个一字,盛昭昭示意他小点动静,盛瑞下巴一抬,傲娇又神气。
“陛下,今日盛典,臣女进献一琴曲给岚舒公主殿下。”说话的是尧亲王幺女盛柯,盛昭昭记得上辈子这琴曲表演的十分惨烈,尧亲王也被父皇责罚了,盛柯回到家中被尧亲王打了个半死。
后来在出去玩的一次闲聊中才知道尧亲王这幺女在家过的十分艰难,这出丑也是尧亲王的庶长女逼的。盛昭昭赶紧将瓜子都倒到盛瑞手上,在琴还没抬上来前抢先出去,对着盛柯眨了下眼。
盛柯有些不明就里,她的手心全是细密的汗,她之在八岁前学过琴,后来母亲病逝,姨娘坐上主母之位,庶姐在来之前威胁她如果她不表演琴曲,回家就会被庶姐整死。
现在庶姐坐在席中,她只能勉强回忆八岁前学过的东西。
盛昭昭对着皇上皇后福了福身:“父皇,母后,今日是儿臣的大日子,儿臣也惯没有坐在席上看的道理,听闻柯妹妹舞姿甚好,不如儿臣来抚琴,柯妹妹跳舞如何?”
盛昭昭也是在赌,她也只是前世听过一耳朵盛柯跳舞柔美无骨,还是从皇都的纨绔子弟嘴里听来的,盛昭昭想的是尽管是跳的不好,也能扭动两下,但那琴弹的确实不堪入耳。
皇上带头鼓起了掌,席下众人也跟着欢呼,琴被抬了上来,盛昭昭问向盛柯:“柯妹妹可要选曲?”
“依公主的便好。”盛柯逆来顺受惯了,根本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也不敢拒绝,哪怕知道这一舞跳出来回家依旧会收到责骂。
盛昭昭努力回想了一下前世当时从那纨绔口中说出来的曲目:“那便忆江南如何?”盛柯点了点头,盛昭昭招手让立春带盛柯去换上她的舞裙。
琴在手上,也不好冷了场,于是盛昭昭自荐先来一曲。
铮~刺骨的寒意从盛昭昭指尖流出,芊芊玉指在琴弦上扫过,琴声尖利幽怨,又一变换指法,手下似有百万大军冲破牢笼而来,盛昭昭闭着眼完全忘我的弹奏,最后琴声慢慢柔和下来,弱柳扶风般最后一下轻掠过琴弦。
曲毕,盛昭昭再睁眼有着片刻的恍惚,眼中带着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