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三日后,铜雀台

    只见一座巍峨高楼阁,飞阁流丹,金碧辉煌。

    四周布满红账飞流而下,楼阁下的湖面冻出碎碎薄冰,可顶楼内甚至还养有牡丹花。

    高朋满座,丝竹管弦不绝于耳。

    正大台上放置三队桌椅,以中间最大,从左至右依次是皇帝,太君,君后。因着生日,以太君为尊,在最中间。

    春熙一声吆喝:“陛下驾到——”

    迎着阳光,跨过朱红色门槛。

    “臣侍,参见陛下!”

    “奴才,参见陛下!”

    ......

    众人纷纷跪地,迎接光晕中殿门口那个朦胧的身影。

    “既是家宴何须多利。”季明昭快步走至大殿,环视一周。太君大寿,除却宫中侍君,皇女,皇子外就是几位亲王了。

    她一身靛蓝色衣袍,外披一件金丝边龙纹黑裘大氅,外面雨雪霏霏,一路走来风帽上的墨色狐猫夹杂着白雪。

    她快步走到太君处大氅一甩,动作行云流水拱手行礼道:“儿臣给父后请安,祝父后圣体康健,岁岁无忧!”

    “皇帝多礼了!”太君端坐虚虚一抬手,他已然四十有五,藏不住的白发,虽然韶华不再可气质端华,仍可窥见年少时风姿。

    季明昭闻言起身,也不再多言,只将墨氅扔给春熙。她同太君虽是血缘至亲,可关系十分冷淡,季明昭只拿他当佛一样供着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是了。自行坐在了左侧桌椅,其余人见皇帝入座也纷纷坐下。

    季明昭坐好,眼神环视一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观云台因为太君生辰挂满红绸,很是刺目。

    “陛下在看什么?”君后不解,温柔询问

    季明昭不见那人,心中疑惑,问道:“晏殊呢?”

    君后脸色一僵,干巴巴道:“啊,陛下找他吗?方才宴美人不慎打翻了云君的酒水,二人一同去后殿换衣物了,料想很快就回来了。”

    早知道就不多问那一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拐角处走来两人。左边那个身着银白锦袍,清瘦病弱;右边的一袭绛红色绣祥云衣袍,姿容绝艳,正是云君和宴殊。

    “臣侍,参见陛下,太君,君后!”二人款款行止身前,跪拜行礼。

    云君是最早就伺候季明昭的人了,他早年生产二皇女,落下病根身子一直不爽利,病颜憔悴,一身的酒药味儿,咳嗽不已。

    “陛下,方才是臣侍不能饮酒想找人换茶水来,咳咳咳,不留神和宴美人撞了一起,咳咳,这才来迟了。”

    “无妨!”季明昭微微颔首,也不是什么要紧大事。

    转眼看向宴殊,他很少穿着如此艳丽之色,低着头只看得到秀发和白皙的脖颈。绛红色衬得他肌肤愈白,不显俗气反而别有一番清艳之姿。

    云泽将陛下的眼神尽收眼底,黯然神伤看着自己身侧那人,也是,他年老憔悴怎比得上这刚入宫的花骨朵儿。

    “陛下……”宴殊睫毛止不住的颤,像是振翅的蝴蝶,他察觉到来自上方炙热的视线,欣喜不已抬眸望去。

    季明昭回以一笑。

    后宫众人看在眼底,暗道陛下对哪个宠君没有过温柔之刻,只看这宴殊能得意到几时。

    “这就是皇姐新得的美人吗?果真绝色!臣弟本来还不信民间传言,说什么天上谪仙人,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皇姐好福气!”荣亲王当时因受寒并未出席,只听闻齐国送来绝色,皇帝龙颜大悦,这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尔尔”季明昭虽然嘴上贬低,可看神色是掩不住的得意。

    不过尔尔吗?

    宴殊低下头,眼神有些暗淡,不过尔尔……

    这就是男子的通病,宴殊也不能免。虽知道是谦虚之言,仍觉得刺耳,暗道自己本就是卑贱之人

    不过是侥幸得陛下恩宠罢了。

    只是他心中愁绪万千,弯弯绕绕又自轻自贱的一番心理活动,季明昭可看不出来的。

    王君见此情形,斥责妻主道:“殿下说的什么话,方才吃了不少的酒,还没开席呢?可别醉了!”

    “殿下总是这般,醉酒也不自知。”

    一个外臣,怎得大庭广众之下谈及陛下的宠君。

    “欸欸,是我喝多了,言语唐突了!”荣亲王像是才反应过来,连连赔笑。她虽身居高位却身边只一王君,恩爱非常,将王君视作眼珠子一般疼爱。

    宴殊看的啧啧称奇,心中也有些艳羡。

    太君发话道:“既然都来了,都找位置坐下吧,开宴吧!”

    太君疼爱小女儿人尽皆知,自然不待见这迷住小女儿的狐狸精,往往是荣亲王君一说话,他就不乐意。

    “诺!”太君发话,宴殊和云泽这才退下,缓缓找到位置。

    他坐在左侧第三列,第一列是秦贵君,其次是云君,再之后就是他了。

    宴殊同左右两侧的人点头示意,才慢慢入座,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至桌沿,是大莞宫廷酷爱用黄花梨木,雕刻精致又不失厚重。

    才入座,一阵暗哑声音便传来:“宴美人的衣服,本君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像什么呢……”

    他语气困惑,像是被什么难为住了。

    宴殊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男子着绯红衣袍妖孽艳丽,他一手支着脖子,一手轻抚鬓发,像是想到什么低声笑着。

    四下安静,此时此刻那怕是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贵君何出此言?”秦贵君的话,宴殊不解。

    季明昭自然也听见了,抬头看去,只见宴殊的绛红色衣袍做工精美,金丝线密密绣满了昙花纹案滚边辅以银色云纹,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君后一脸趣味。

    秦贵君继续道:“有几分像荣亲王君身上这身,陛下你说是也不是?”

    右侧的荣亲王君脸色大变,唇色也变的苍白,蹙眉看向高处的季明昭,伈伈道:“陛下、这、臣……”

    荣亲王此刻脸色微青,像是在忍耐什么。

    宴殊觉得气氛有些许微妙,不过颜色相似罢了为何大家这般奇怪,他下意识地想寻找依靠,不自觉地就看向季明昭。

    承载着诸多视线的季明昭,神色自若瞧不出什么,只是微眯眼睛,轻飘飘一句话带了过去道:“是吗?朕倒不曾看出来!”

    荣亲王君衣饰华贵,绛红色的锦袍绣以花卉,看上去确实与宴殊这身相似,只是宴殊上的是昙花,荣亲王那身细细看去是菊花。

    秦贵君闻言挑眉一笑:“臣侍眼拙,不过是颜色有几分像罢了。”

    “陛下勿怪”

    “嗯”季明昭淡淡道

    歌舞声起,这是荣亲王特地为太君贺寿新编的舞,舞者鱼贯而出瞬间热闹起来有了宴会的氛围,奇奇怪怪就这么继续进行下去。

    宴殊一颗心仍旧悬着,他心知贵君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觑一眼对面的王君,王君样貌清秀,只眼角有一颗红痣,多出来几分风情。

    只是衣服相似吗?

    观云台高数丈,有手可摘星辰的美名传说。宴殊透过窗户向外看,还能看到京城外的大相国寺,与青山依偎。

    “请!”一旁的云君举杯邀请,他身子虚弱不能饮酒故而是以茶水相替。

    宴殊跟着回礼,他不胜酒力,不过一杯下肚就浑身发热,耳朵都红了。

    他也借此佯装醉意,手支起来撑起脸,歪头看向高处眨巴眨巴眼睛,季明昭毫不不理会。

    有些泄气的又猛喝了一杯酒。

    云泽见此情景不由得失笑,无怪乎陛下喜爱,如此姿色如此性情皆胜过深宫中的千篇一律。

    云君温柔提醒道:“宴郎君慢些喝,这酒后劲儿大,小心醉了!”

    “啊、原是如此,是、是我太大意了。”宴殊扶着鬓发处连连晃头,他感受到了后劲儿,只觉得浑身都在冒气。

    “我出去醒醒酒!”低声吩咐一旁的碎玉,披了件大氅,将折枝留在原地等候。

    他和碎玉二人侧着身子绕过桌椅,走至屏风后遮挡身影,悄然离席。

    待出了大门,外面风雪满天一阵冷风飘过,倒是清醒了不少,吩咐道:“碎玉,我们去下面走走吧!”

    观云台下面是前朝费劲数十年修建的人工园林,华美异常。

    宴殊本义却不是为了游玩,方才宴席上贵君的言语,荣亲王妻夫如同惊弓之鸟,陛下虽然面色平静但宴殊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款款下了玉阶,走至湖边,见四下无人才道:“你可知荣亲王君是何许人也?”

    碎玉知无不言道:“回主儿话,奴才只知晓王君许氏,乃前太傅之幼子,与荣亲王青梅竹马,亲王亲自向先帝求取。”

    “亲王深爱王君,府中从未纳侧君,更是许诺王君一生一世一双人,民间传为佳话。”

    “太傅之子,可是从前教导陛下的?”宴殊抓住重点。

    “正是!”碎玉点头。

    可是方才秦贵君为何要提及他衣饰与那许氏相似,许氏乃季明昭师傅的幼子,自幼与荣亲王相识自然也与陛下相识……

    他隐隐间似乎抓住了什么。

    宴殊抬起衣袖,他原本的衣物是一件金丝绣昙花银袍,可是宴会上匆匆与身旁的云君撞在了一起方才去后殿换的衣服。

    美人颦眉,一副苦恼之态。

    今日之举只怕是有人故意的,一早就安排好了换置的衣物。君后?贵君?云君?亦或者都有参与。

    他们的目的又是为何?荣亲王妻夫又为何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吱呀一声,前方像是有人走来了,动作惊扰到了地上的白雪咯吱作响。

    宴殊前方的松枝也微微摇晃,他抬眼望去,挂在上面的薄雪哗哗落下,前方朦胧中出现一道红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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