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的眼睛不留给任熙丝毫考虑编瞎话的时间。任熙纠结了,该不该说出真相?
此时任熙的大脑正在飞速旋转。
【大脑迅速联想ing...
1。熙:"我其实来自千年之后!”
刘唐:"那不就是妖精返老还童?
晁盖:"砍了砍了砍了"
众人:"天王所言极是!"
2。熙:"我是因为在断金亭偶遭到巨雷,于是就...”
吴用:(打断)"这定是大奸大恶之人才会遭雷劈!"
晁盖:"砍了砍了砍了"
众人:"天王所言极是!"
3。熙:"我是神仙,我可以帮你们集齐108天罡地煞星宿!"
公孙胜:"这108星宿都是我编的,你蒙谁呢~。哥哥,此人定是怪力乱神,留不得!”
晁盖:"砍了砍了砍了"
众人:"天王所言极是!"
迅速联想结束......】
混蛋,土匪,我怎么都是个死!!你们坑爹啊!任熙绝望锤地...终于亲身体会到什么叫“生不逢时”。
"姑娘,有什么苦衷就说出来,你这么跪着锤地也不是办法啊。"晁盖看着任熙关切的说,同时弯腰扶起她。
善良——这是晁盖给任熙的除了好骗之外的第一印象。
于是乎...这女人干脆心一横。她决心赌一把!如果连智多星都能蒙过去,那整个梁山上的智商至少都在她的掌握之内。
(画外音:Action!)
"晁天王~~~”任熙带着三十分贝的发嗲调调&星星眼望着晁盖,晁盖一哆嗦。
任熙学着《新白》的身段跟动作,开始了她的“表演”。
“您仗义疏财,好结交天下好汉。您府上也是庄客众多,哪一个走的,不是夸您真英雄!我爹爹多年前曾投身于您贵庄上,幸得您资助,返回东京。他姓任,我便是爹爹的女儿---我叫...任、熙!您可还记得?"如果这个时候有音乐响起,任熙绝对能够用黄梅调唱出来。
这个时候的任熙一门心思痴痴地望着晁天王,说话还伴随着试图用眼神打动他,催眠他:这一切是真的,真的!
"抱歉。晁盖想不起了。"晁盖皱起眉,努力回想着,还是摇了摇头。
"晁天王庄客众多,回忆不起也难免。"吴用拍了拍晁盖肩膀,安慰道。
"是啊,”任熙听罢,正好顺杆儿爬,"天王您自是记不得我们。可我们一家都当您是大恩人。永生不忘。"说着,假模假样又给晁盖跪下。
"姑娘快快请起。姑娘你又为何来找晁某?”
"我……"任熙垂眼,装着“回忆”的样子开始编,"那一年朝廷招兵,家父自是被招去。走的时候,他说他是老兵了,不会有事的。要我们等着他带着荣誉凯旋而归。可谁知,他这一去,却再也没个消息。后来才知道,他为救人,进了一栋快要塌了的房里。人是救了,他也给压在里面了。荣誉是有了,人也没了.......”
任熙说着说着真的哭了。她的父亲,就是在几年前地震时为救人牺牲的。
吴用递过一块帕子给任熙,眼里带着三分同情。这让她很意外。
大伙儿已经进屋,坐在桌旁,听着任熙诉说她那半真半假的身世。
"所以,”任熙继续编,"家父临走前,就嘱咐我,他若有不测,便要我来投奔晁天王。洗衣做饭,为奴为仆。至少,不会受人欺辱!"她顺着悲伤的话题,便又哭起来。任熙这边还正准备抽泣呢,身边的阮小七已经开始嚎啕大哭。他的这一举动连任熙都不禁一惊。
阮小二:“小七,别哭了...”
阮小七:“呜呜呜...她太可怜了...二哥五哥,咱们就留下她吧...”
也许是的真情流露吧,反正这伙人还真的信了。他们没有再问任熙什么让她为难的话。当然,唯独某个人……
"那你为何要骗林教头说是我家天王的妹妹?"吴用给任熙倒了杯茶。眼中的警惕倒是没有丝毫放松。
多久之前的话题了,居然还没忘...这个智多星...真冷血...任熙暗暗地在心里以不太文明滴方式“问候”了一下吴用的祖宗们。同时,吴用在任熙内心已经被移除粉丝,拉入黑名单。
"我怎知道他们是好是坏!我打听到,你们来梁山落草。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晁天王,我只得孤注一掷去试!梁山这么大,又都是草寇土匪的,我怎敢轻信他人啊!兄弟姐妹都是直系亲属,待遇会高一点嘛只能,只能...呜呜呜......还望天王原谅!”任熙明白局势,此时不比方才,现在的晁盖对自己可是没有丝毫怀疑,完全处于同情中。任熙正准备借机将晁盖这种情绪扩大,扩大……
"哎,这是哪里话,"晁盖抚须,"只是,现在你的谎话已经取得林教头信任,日后要怎么跟他解释?"
"这还不好办,"吴用自信地勾起嘴角,看着晁盖,"哥哥认了她了作义妹便是。"
吴用这句,毫无理由毫无逻辑,完全不符合吴用形式风格。任熙想了很久都想不出,吴用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帮自己说好话,圆谎言。
难道,吴用从提出兄妹话题开始就是要把晁盖往这句话上引?他难道是想帮自己?
任熙不敢确定,想不出理由。这时候,公孙胜接话了。
"学究说的极是,"公孙胜指着任熙,”她既然不远千里来寻哥哥,想必这女娃儿也没有旁人可依靠了。"公孙胜无论是说话,还是听话,还是放空,都带着一股子讳莫如深的意味。任熙听着,心想这公孙胜说话怎么一口天津味儿?
晁盖蹩眉,复抬眼看着任熙;任熙一秒钟变小狗眼,眼泪汪汪望着晁盖卖萌,可怜兮兮。
"..好!"晁盖思量三秒之后,作出决定。
任熙奸计得逞,心中拉泡开香槟~~晁盖果然是好骗~~这是晁盖给任熙的第二印象,亦是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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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就是老一套的祭天结拜仪式。结束之后,任熙还在反胃。混着血的酒真TM难喝...
“死吴用...果然是老奸巨猾...狐狸精,公狐狸精!疼死了啊啊!”看着自己被吴用割破的手指,任熙暗暗骂道。
吴用为什么割破任熙手指?时间倒转二十分钟前...
【“黄天在上...”
晁盖割破了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到碗里。
吴用把碗落在任熙面前,递给她刀子。任熙看着吴用,朝他微微摇头。
任熙:“结拜这么喜庆的事儿何必要动刀动枪的,见血多晦气呀~~”
吴用看着任熙,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吴用:“晁天王与你结拜是你的福。快快将刀子接过去,没得商量。”
任熙:“你妹啊。”
吴用依旧面无表情,
吴用:吴用是独子。
任熙:“...尼玛。”
吴用:“这是何意?”
任熙:“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吴用气息微微一哼。那对黑亮深邃的眸子盯着任熙。任熙对着他的眼睛,好像被电触一样。
他的右手毫无征兆的抓起任熙的左手,拿刀尖就朝食指指腹上割去...
随之是一声穿透耳膜的野狗式嚎叫。
吴用之所以这么顺利,到不是因为他的手速有多快,只是某人一直盯着人家眼睛看,忘了神而已~】
时间回到现在。
"嗜血为盟哪有不疼的?"吴用飘到任熙身边。
"啊!"吴用这冷不丁的一声,吓得她心一颤。"你是鬼啊走路都没声儿,想吓死谁?啊!”
吴用微微一笑,眯起眼。"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怕鬼?"他挑眉,脸靠过来。
“亏心事?我做再多也没...”任熙想说,那也没以后你做的亏心事儿多。不过她现在的大脑几乎空白了。吴用的距离跟自己太近,容易心跳不止。任熙立刻避开他深邃的眼神。
"我只是说你走路没声儿,跟幽灵似的。"暗暗庆幸自己的定力十足。心里暗骂一句,狐狸精。
"幽灵?"
“就是,就是鬼啊,我们家乡话。"面对这只蛊惑人的公狐狸,说话可得小心。
"这样啊,"吴用缓缓说道,"你的'家乡话'还真不少...吴用受教。”家乡话,三个字被吴用咬重。
吴用书生一礼,很自然的用眼神给任熙表达着一个意思:你刚才编的故事根本骗不了我。
任熙倒吸一口凉气。
"义妹,学究。你们何故站在那里?"身后传来晁盖的声音。
吴用的眼神立刻转开,遂拉起任熙的手,"任姑娘方才割破的手指又流血了,吴用帮她看看。"他淡然地说着,君子坦荡且爱心十足的样子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真能演...任熙鄙夷。这个时候的她才又注意到自己的手指,
"天哪!这么多血!!止血呀,止血!死吴用,你又不是割动脉上了,怎么总是出血?!!”
"你不用惊慌,"吴用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重新将任熙的手包起。"小生这里有些止血药。姑娘随我去拿吧。”
"对,对,学究的药很是好用……"阮小七应和。
任熙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大家,她心里明白的很。这只公狐狸,止血是假,审问是真。
"还请姑娘门外稍等。"说完,吴用转身进屋。
切...…谁稀罕看你房间啊,知道你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任熙站在门口等着。
对于这个吴用...任熙想着书中吴用的事迹。
【补充介绍:
吴用,字加亮。乃梁山军师。机关算尽,手段阴毒,曾为赚朱仝上山竟然连小孩子也杀。但对宋江忠心至死不渝,所以最后在宋江坟前找了一棵歪脖树吊死了。】
虽说他也是梁山好汉,虽说任熙敬佩他能在一个土匪窝里以计谋拼一席之地;但是对于他这个亦正亦邪的人...任熙看看自己的手指,尤其这个人还对自己这么挤兑。
她不屑的朝吴用离去的方向一撇嘴。"面儿上倒是亲切,你又不是真的想为我止血...!!"
"那我何必带你来此。”说话间,吴用已是推门而出。
"动作挺迅速嘛~"任熙还故作镇定。“耳朵真灵。”
"把手伸出来。"他命令。
吴用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会有一点儿疼。"
"没事儿,小口子而已。你不用.."还没等任熙说完,一股刺痛感传来,直插心脏。
"疼疼疼!!十指连心纳!哥们儿,您就不能温柔点儿!你这个比双氧水儿厉害多了!"任熙痛苦地惨叫着,也没少她的废话。
“双氧水,又是你的‘家乡话’。”吴用全神地给任熙轻轻涂抹着药。疑问句却不带一丝疑问的口吻,这话就好像不是从他口中说出一样。
任熙更加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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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晁盖那儿。
"义妹,学究的药可管用?"晁盖笑着捋捋胡须。
"谢哥哥关心。是~药比人强。"任熙故意拖着腔,白了吴用一眼。
公孙胜偷着笑出声,笑得欠抽。好像他知道什么内幕一样。
“熙儿。”突兀地一声,是阮小七喊出来的。
众人似乎都没有听明白阮小七刚才在说什么,但是,好像,叫的人是任熙。
任熙指着自己,“你叫我?”
“嗯。”阮小七很诚实的点点头。“俺叫晁姑娘觉得别扭,也生分,在俺们石碣村,好多姑娘都叫什么“儿',对吧五哥?”
“关我什么事儿?”
“咋,你小时候,长得好看,村头刘大娘不就喊你五儿么?”
“滚滚滚滚滚滚滚!”阮小五连着
用了很多个表示对“五儿'这个名字的厌恶,并且用实际行动让阮小七切身感受到“滚”字的奥义。
就在几个大男人看着小五小七打闹的时候……
“那就叫熙儿吧。”任熙开口了。
为什么?两个字:生分。
她更想跟他们:熟络。
就这样,梁山一百单八将的其中八人已经照面,外加一个炮灰的晁天王。
谎话成真,任熙也没想过这个晁盖他妹,一当,竟然一生。
很久很久之后,任熙也会想,这兄妹结拜的荒唐性。但不会否定,因为指腹的痛感,匕首的冰冷,如此真实。
即使,在很久很久之后。
右手的手心叠着左手的手指,已经开始愈合的一小道伤口,暖暖地烫着。任熙不情愿的把手递给吴用。换成,吴用右手的手心叠着任熙左手的手指。吴用将白色药粉撒一点在伤口上。任熙手指因刺痛还是不自觉地动两下。
“已经上药两回了,怎么还是不见好?”任熙看看桌上的药瓶。
对面的吴用说,要想伤口好的快,两个时辰一次换。
“你不会想弄死我吧?”
“怎么讲?”
“不是说药量过猛会死人吗,不死也会变成瞎子。”
“你这都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吴用开始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手心离开了任熙的手指。一丝凉意,任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刚刚一直在出汗。
“吴用,从不用药害人。”吴用走时,窗外,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