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浪漫悲剧

    还有人记得她的名字吗?

    她叫风间雨子。

    是一个一直渴望被需要的人。

    雨子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受待见的,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或是学校,妈妈她也总是冷着脸,像僵尸一样,不在意她,但雨子不怪她,她也没有家,我们只有彼此,妈妈只是感到比较疲惫罢了。

    在雨子六岁的时候,妈妈带她去了一个叔叔家里,从东京到横滨的路上她一直在接受妈妈的训诫,不论妈妈说什么,她只管点头,而妈妈也很满意地点头。

    许多年后雨子依旧保留着记忆中那个漂亮的家是什么样子——门口朝阳,两层楼高,窗帘是干净的白色,整个房子都是让人感觉柔和的木质家居,那个戴着圆眼镜的斯文的叔叔蹲下来抚摸她的头,妈妈亲昵地靠在叔叔身上,一个比她高的男孩站在楼梯拐角处,冲她笑。

    叔叔姓风间,然后雨子也姓风间,妈妈也姓风间,站在拐角处的那个是风间哥哥!

    雨子和妈妈搬进了这个房子里,在某一个雨子不太清醒的早晨,妈妈对着雨子亮出小巧的钻戒告诉她,“妈妈结婚了!”

    雨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喜,也不怎么明白结婚有什么意义,她只想填饱肚子,昨天她和风间哥哥玩了一晚上的游戏,“妈妈,我好饿,今天早上吃什么啊?”

    “啊,我没煮,你自己去外面吃些东西吧。”

    雨子开口说话,妈妈却变了脸色,语气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淡,她从门口玄关处抽出一张钱递给雨子,听到门口有人喊“风间太太”就急匆匆地走了。

    雨子小心翼翼地放下那张钱,她刚搬来没多久,也没选学校去上,大部分时间是等哥哥回家陪她玩,不认识周边的路,自然也不知道哪有卖早餐。

    她忍着饿没等到被那句“风间太太”喊出去的妈妈,但等到了放学回家的风间哥哥。

    “哥哥!我饿了。”雨子蹲在玄关处,在门被打开时扑了上去。

    风间哥哥没有第一时间抱起雨子,他首先仔细打量了一下雨子,为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然后才回一句,“嗯,我回来了。”

    风间哥哥叫风间崇,但他不喜欢雨子叫他“崇”,于是第一天就给她下了死令,“叫我哥哥,不要叫我的名字,你叫我的名字我不会给你任何反应。”

    风间崇打开冰箱,里面没什么东西,一袋青菜,两个苹果,几个鸡蛋和几瓶饮料,可惜风间崇也不会做饭。

    “哥哥,我好饿啊,有找到吃的吗?”

    风间崇斜着看了眼雨子,默默把冰箱关上,“没有。”

    “那妈妈给了我一些钱,你带我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风间崇拿起纸币点了点头。

    就算有了个新家,妈妈好像也没有改掉那幅疲惫的面孔,雨子每每想要询问或向她寻求帮助,她总是会一把把雨子推开,“没看到我现在在忙吗?”

    其实妈妈并不在忙,但她总是在做事,扫地吧,也不会全扫,漏掉一些地方,也有扫不干净的时候,煮饭呢,也没那么好吃,有时候还干脆不煮!那个戴眼镜的新爸爸不怎么回家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在上班,风间哥哥申请了午宿,只有晚上回来,但妈妈一直在做事,雨子不能理解,最后还是将其归为妈妈不喜欢自己的表现。

    等时间一长了,雨子也渐渐习惯了这样被忽视的生活,风间哥哥很喜欢陪她玩,虽然每次都会拒绝掉雨子让他中午也回来的提议。

    他说,“雨子你不懂,哈,雨子酱的可爱不止在于雨子你可爱的脸蛋,更在于你蠢呼呼的性格……啊!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啊雨子?”

    在雨子看来,风间哥哥是整个家对她最好的人了,他总是能满足雨子的任性的小要求,带她到外面去玩,等她上幼儿园了,还会带她一起去上学,还有比这更好的哥哥吗?

    风间哥哥身边也总是围绕着许多人,男女都有,但还是女生更多,她们喜欢亲切地贴近雨子的脸,然后说,“雨子酱,今天也很可爱啊。”

    雨子时常对这种盛大的场面感到惶恐,然后躲到风间哥哥的身后,这又引来了那群女生尖锐的笑声。

    这时候风间哥哥旁边的几个男生会拍一下他的肩膀,挤眉弄眼地朝他暗示。

    风间哥哥就会说,“雨子酱,你先自己去玩吧,我们有事要先走。”

    虽然,他也会丢下雨子。

    每次这样,雨子都会很落寞,但她也无法挽留,只能不情愿地说一句:“好~”那刻意拖长的尾音也没有被需要听到的人听到。

    幼儿园,然后是小学,越长越大,雨子越不明白妈妈的态度。

    她总是对雨子不理不睬,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会对她说,发烧超 37°的雨子她简单给一副感冒药就草草了事,走之前还要说一句,“啊,真麻烦。”

    雨子想,妈妈应该直接抛弃她不管的,这捉摸不清的态度比直接宣判死刑说“雨子,我不爱你了。”还更让人痛苦。

    雨子去求助过长辈口中所谓「万能」的老师,但老师的回复是,“爸爸妈妈肯定是爱你的,这天下哪有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父母啊!”

    雨子不知道父母是否爱她。

    某一个夜晚,口渴的雨子从床上挣扎起来,她打算到楼下喝杯水,但当她打开房门,雨子听见了一些激烈的碰撞声,先是一个被子摔成碎片的声音,然后又是母亲跌倒发出的惨叫,雨子靠在楼梯扶手处往下看,眼前的一幕让她抽了一口气——

    平日里温和的父亲现在正在殴打母亲,母亲披散这头发,平日里喜欢炫耀的项链现在成了让她呼吸不了的利器,父亲恶狠狠地扇了母亲巴掌,又是一声惨叫。

    “又是要钱,你除了要钱还会干什么!是不是看我大势已去就要跟我离婚,然后分走我的财产,用我的钱包养那群小白脸!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我没……”

    “还说!”父亲仔细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母亲,冷冷的说:“把衣服脱了,腿抬起来。”

    母亲已经习以为常,毫不犹豫地脱掉了衣服。

    楼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母亲的嚎叫,还有父亲那肮脏下流的话,那些脏话雨子之前也会说,但来到新家后就被风间哥哥教育着不再说了。

    雨子看楼下靠着墙壁卖力的两人,有着最古早铯情片给予人们的刺激,那不是父母,是两只野兽,在原始洞穴里狂欢跳舞,谁管他们快不快乐呢?特别是母亲,她抬头时好像看见了雨子,暖黄色的灯光下,两双相似的眼睛对在了一起,没有羞耻心,只是空洞。

    雨子已经受不了了,轻垫着脚尖回到了自己房间,但那种眼神,那个场景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此后母亲就如往常一样和雨子相处,一切都像从前那样没什么变化,从始至终,担心受怕的只有雨子一人。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风间崇问。

    雨子抬头看了母亲一眼,“没有。”

    “如果你做噩梦了,可以试着把自己当做金鱼,毕竟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崇微笑着说,又把饭盒往前推了一点,“开个玩笑,来,多吃点,这家饭店的菜都是你的最爱。”

    那是一道清蒸鱼,平铺在餐盒里,上面散落着几个葱丝、姜丝、红椒,鱼眼死死盯着天花板,嘴巴微张,露出满是尖刺的鱼嘴。

    死不瞑目。

    其实雨子不喜欢吃鱼,她最喜欢吃的是豆腐,软软嫩嫩的,但如果是风间崇给她的,她都不介意。

    今年暑假发生了三件大事,一是雨子考上了横滨本地较好的一个高中,未来有可能考上好大学,父亲为了奖励她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去东京自己潇洒,父亲的朋友会关照她,第二间事是风间崇在经过一年复读后考上了应庆大学,第三件事就是风间崇死了。

    在雨子旅游的某一天中午,她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被告知,她的哥哥死了。

    “崇出车祸了。”电话那头的父亲冷冷地说,初次之外他在没提供给雨子更多的消息,只是让她乖乖的待在寄宿的叔叔家里先别回来了,但雨子哪能管这些啊!她刚接完电话就下楼打车回了横滨。

    那天横滨下了很大的雨,雨子急急忙忙回到家,母亲还在客厅哭的不能自己,屋内还有许多雨子不认识的人在劝她节哀,“节哀啊!”,除了这句,她们还能说什么呢?

    母亲向大家哭诉,痛骂那杀千刀的驾驶员,所有人点头称是,母亲又哭了。

    但出了门,雨子从跟母亲不对眼的邻居那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真相——

    “就你哥哥,风间崇,从家门口冲出来,撞在了路过的货车上,身体被撞飞了好几米远,血淋淋的!警方还从他家里发现了他的遗书,司机肯定是无罪的啦,最后还是断定为自杀,也不知道风间家不是什么毛病,非得说是他杀。”

    “你看,”邻居指了指大雨中的一个模糊的位置,应该是在一个栏杆附近,“血还在那里呢!好大一滩,那就是崇死的地方。”

    雨越来越大了,就从邻居家走回自己家这一小段路上,那雨竟然打湿了雨子的鞋子和裙边,等到家把伞收下,又发现肩膀也湿了。

    客厅那群陌生人不见了,父亲也回来了,他坐在主坐上,让雨子坐下,又让母亲去倒杯茶来,他闭着眼睛,雨子也不说话,过了会,父亲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见见崇。”

    “没什么好见的,见到了你只会更加伤心,破相了都……唉,”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你还是先回东京吧,说起来,我打算在东京买套房子……”

    雨子突然打断他的话,“哥哥,真的是他杀的吗?为什么我听邻居说……”

    “别听她们乱讲,那群女人只会嚼舌根,好了别说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雨子休息不了,她没办法躺下,没办法睡觉,她闭上眼睛就是车祸惨案,睁开眼又想到母亲在那群陌生人里面哭的样子。

    “母亲真的在伤心吗?”雨子对此表示疑问。

    外面的天还没黑,但雨有变小的趋势,趁着滴答的雨声雨子跑了出去。

    在离家很远的街角有一个老式电话亭,旁边有一家崇曾经带她去过的咖啡店,现在已经倒闭了,有一个男子站在咖啡店和电话亭的中间,他没有撑伞,也没有雨衣,任由大雨浇他个彻底,雨子想,那应该是一个伤心的人,但没有人会比她伤心了,没有人。

    雨子漫无目的地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那个地方,男子的位置移动了,从中间走到了电话亭右边的墙壁靠着,还是没有伞。

    雨子大胆地走向前,即使这个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她今天已经无所谓了,随便什么样吧!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疑问。

    “喂,你怎么了吗?在这里淋雨。”

    凑近一看,这个人的皮肤是真的黑,黄色偏黑,雨子之前还以为是光线的问题,现在看来应该是外国人。

    “hello,what's the matter with you?”

    “我听得懂日语。”他斜着眼睛瞄了一下她,这习惯跟风间崇很像,他们身高也像,眼睛都是漂亮的紫罗兰色,但也就这些了。

    “别多管闲事。”他说。

    雨子沉默了一下,还是提议——“我请你吃饭吧,你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男人白嫖了一顿饭,没有故事,但告诉了雨子她的名字,黑川伊佐那。

    不知道为什么,雨子愈发想要知道故事,她想知道答案,即使那时候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她跟了伊佐那很久,雨快停了的时候有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生来接他,虽然看上去很凶,但还会跟雨子道谢,这已经比不少少年强了。

    后来雨子靠着各种方法和他们拉进关系,伊佐那烦不胜烦,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说我就把你灌水泥沉东京湾。”

    现在雨子的形象改变了很多,她把长发剪短了,做了挑染,指甲涂成了黑色,跟伊佐那同款,还有衣着也偏向了辣妹的开放性格,但她并没有多少不适,好像她本应该这样,她做这些改变只是想离伊佐那更近一点。

    “我想听你讲那个下雨天,你的故事。”

    在这期间雨子也不是没有试图和伊佐那友好交谈,提出了“我跟你讲我的故事,你也讲讲你的故事”的提议,但等伊佐那一脸平静地听完后他也没说出雨子想要听到的答案,只是冷冷地说,“雨子,果然啊,我们是一样的。”

    这次雨子试图探索真相,伊佐那偏着头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了,那个关于自私的母亲,无血缘的哥哥和妹妹,孤儿院的遭遇和自己的梦想的故事。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