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股风吹过,糊在窗户上的鲛珠绫纱时不时的发出“沙沙”的声音,安晴鬓边的两缕秀发接着风力不时地拂过脸颊,安晴跪坐在贵妃塌上,手扶着窗边,不知名的情绪翻涌在眼底。
星空下的圆月俯瞰着大地,月光投射在脸庞上,安晴喃喃自语道:“圆圆的月亮,团圆。”
好想爸爸妈妈,好想和他们一起过中秋,一起吃月饼。
司琴走进房间,看安晴一直看着月亮发呆便劝道:“姑娘,太夜了,吹了风着凉了就不好了,明日再赏月可好。”
安晴点点头,由着知书过来关上了窗户。
第二天卯时初刻安晴就被叫起来了,连绵不断的眯梦让安晴一夜不得安眠,被丫头叫醒后,安晴萎靡不振的坐靠在司琴身上。
挣扎着睁开眼瞟了一下,屋子里点了灯,朦朦胧胧的夜色给窗外院景披上了一层迷雾。
安晴不满的嘟闹:“干嘛呀?天还没亮呢?”
说完话身子一歪往床上躺去,司琴赶忙扶住她说道:“姑娘,今日可不能再赖床了,昨天夜里三姑娘被接回了府,早上她肯定会早起给老夫人请安,您也得去。”
这才刚到五点,太丧心病狂了吧。
安晴两个眼皮直打架,齐嬷嬷一看这可不行,拿过浸了水帕子往脸上一抹,安晴瞬间清醒多了。
司琴“唰”的睁大眼晴看着齐嬷嬷动作,双眼直冒星星,崇拜都溢出来了,齐嬷嬷也太厉害了吧,竟敢用往脸上呼帕子的方式叫姑娘起床,要换做是我,定是不敢。
安晴双眼浸满委屈,看向齐嬷嬷。
“姑娘,这可不是平常,待会儿您得去老夫人院里请安,侍膳,完了后还得雕刻西瓜。”齐嬷嬷无奈的笑着解释道。
“嗯—”,安晴疑惑不解看向齐嬷嬷。
“按照惯例中秋节时未出阁的姑娘要雕刻西瓜,金玉楼每年还有评选,得胜者会被送到皇城,皇后娘娘给予赏赐,这可是极大的荣誉。”
“啊—,那我不会做怎么办?”
齐嬷嬷笑道:“姑娘别急,一般只有小门小户的姑娘们才会在这上面下功夫,若得了魁首,于婚嫁有益。咱们这般人家的姑娘,应个景就是了,没必要非得挣那个。”
安晴面上乖巧的点头。心下却腹谤道:能应个景也是有点技术在手的人做的,就我这对西瓜雕刻一无所知的人怕是应不上咯。
身边人一顿忙活,等安晴走出晴芳院时,一袭妃红蹙金海棠花襦裙,淡黄色上衣用金丝银线绣制的海棠蛱蝶几乎布满了双襟,行动间便看到只在春季绽放的海棠花,配上优美的蝴蝶,在服装上翩翩起舞,齐嬷嬷特意梳的垂挂髻,齐眉刘海显得杏眼流转间更加灵动俏媚,真真是个娇俏灵动美人儿,若是安晴能够见到自己此时模样,就会觉得安老夫人也算是独具慧眼。
走过长长的走廊,便是占地近十五亩的花园,以前这花园也没这么大,安晴落水后那处池塘被安渊成叫人填了,这才有了这金陵城贵族家少见的大花园,只是这园里种的花儿种类太杂,瞧着是花开十里,落英缤纷,花团锦簇,却也显得俗气。
走过了这花园后,又走了足足一刻钟,才到了安老夫人住的福安堂。
“二姑娘来了。”安老夫人身边的双喜道。<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安晴踏入福安堂后,看到的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温馨无比的画面,安晼半蹲半跪的伏在安老夫人膝上,嘟嘴撒娇,逗得安老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安暚微微弯腰,眉眼含笑着给安老夫人揉肩捶背。
安晼母亲陆姨娘陪着自家闺女哄着安老夫人,安暚母亲刘氏虽说脸上不失笑容,神色却是极为庄重,不远不近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眼前,时不时的眼里浮出一抹讽刺。三夫人陈氏小心翼翼的坐在右边靠后的椅子上,她的女儿安晗安晓站在她的身边,只是一个脸上挂满了忿忿不平,另一个只有局促不安,时不时的还用担忧的眼神看向母亲。
看来除了自己和母亲,这府上所有体面的女眷都到了这,安晴走上前去微微颔首行礼道:“安晴给祖母请安。”
安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颇为倨傲的抬起头,语气冷淡的说道:“嗯,起来吧。”
安晼转头看到安晴,眼底迸发出怨毒之色,自己在家庙里吃不好睡不好,脸上的黑眼圈、斑斑点点上了几次粉才将将遮住。而安晴说是去庄子上养病,却把自己养成这般花容月貌,肌肤白皙透亮,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嫉妒使得她脱口而出道:“二姐姐这么现在才来,可让祖母好等。”
安晴心下嗤笑,愿以为被送到家庙能让她修身养性些,看来是高看了她。
安晴颔首道:“原也是一大早起来,一刻不得停息的赶来,只是这身子大约未见全好,走得终究慢了些,还请祖母恕罪。”安晴抬起头,脸上是没有及时来给祖母请安的羞愧、惴惴不安之色。
福安堂里的人沉默了一弹指。
谁都知道安老夫人不喜安晴,所以叫人给她安排了离自己最远的院子,以前倒好,安老夫人根本不想见到安晴,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这次不知为何,安老夫人竟派人叫安晴去给她请安。
这大老远的来一次可真不容易,真羡慕母亲,只要她不愿,这府里谁也奈何不了她。
心下虽这般想着,脸上神色却越发谦卑。
安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孙女,心下是更为不喜,尤其是看到她那张与她母亲年轻时越发相似的脸,就想把她赶出去。
安老夫人商户女出身,因着亲戚之便嫁给了俺老太爷,初始安家不算勋贵,门第差距不算太大,可后来安老太爷因军功升官时,安老夫人就渐渐的配不上丈夫了,等到他封侯,想把女儿送给他当小妾人比比皆是,甚至门第都比安老夫人高,那时的安老夫人日日惶恐不安,怕被那些贵女抢了丈夫,在这些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安老夫人恨上了所有贵女,越是身份尊贵的越恨,尤其是如意郡主秦怡,在知道她要去南樾和亲,安老夫人只觉得挂在头上的剑终于被挪走了。
安晴的母亲与当年的如意郡主有颇多的相似之处,比如同样受宠,同样是贵女典范,同样是金陵城儿郎心中的神女。
安老夫人努力的压下心底依然存在的愤恨。
再怎么样也不能失了成哥儿的面子,那毕竟是安家唯一的嫡孙。
咬了咬后槽牙说道:“无妨,晴姐儿有心就可。”
“是。”安晴眼观鼻观心的立在一旁,等到安老夫人疲了,众人退出去时跟着出了福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