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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雨盼告别徐二郎,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她回忆这种种。

    张慧与梁礼盼同一天出事,那必定是他们的仇家,而他们家最大的仇家,便是梁老太婆与梁栋材。

    府衙的不作为,必定是受梁栋材所托,官官相卫。

    可梁老太婆梁栋材绝对不可能会害梁礼盼,她还巴不得梁礼盼认回他们,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

    林月颜......

    这一念,雨盼心寒若冰窖。气急攻心,她双眼开始模糊,连路也走不稳,跌倒在草地上。

    猛地,她吐出一口鲜血,突然仰天大笑。

    “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她叹的是张慧,同时叹的也是她与弟弟。

    突然目锐如狼,雨盼站了起来,往另外一条路走了。

    “林月颜,你给我出来!”

    秀水县的民众见本县县令府外一身穿孝服的少女此时疯狂地拍打着门,林月颜本来正喝着药,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脸上仅存的一丝血色也没了,她尝试着镇定,药没喝完便将药碗递给丫鬟,将她遣出去后,她连忙用被褥盖住自己整个身体,瑟瑟发抖的身体。

    此时县令府中出来两个门童,一下子便把雨盼推倒,“大胆刁民,竟敢在县令门前撒野!”

    “你们给我让开!”雨盼对门童挥着手,尝试冲进门去,可那门童又将她狠狠地摔倒在地。其中一个门童手上拿的□□,正正殴打在雨盼背上,她疼得直不起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另外一年纪较小的门童相对来说比较怕事,他怕雨盼死了,还弯下腰问:“喂,你还好吧?”

    另外一门童很是瞧不上他的样子,嘲讽道:“你怕个屁啊,太夫人说了,不用对她客气!”

    雨盼听到这话,笑了,哈哈大笑。门童道:“怕不是疯了吧。”

    这梁老太婆果然没有让人失望,狠得不像个人,倒是像只豺狼虎豹。“喂,你赶紧走吧,我们太夫人说了,若你仍胡搅蛮缠,便将你就地打死。”

    雨盼站了起来,不再强攻,她对着围观的群众说道:“秀水县令,梁氏母子,宠妾灭妻,包庇林氏,残杀原配,凌虐嫡子,实为禽兽!”

    “秀水县令,梁氏母子,宠妾灭妻,包庇林氏,残杀原配,凌虐嫡子,实为禽兽!”

    “秀水县令,梁氏母子,宠妾灭妻,包庇林氏,残杀原配,凌虐嫡子,实为禽兽!”

    ......

    在雨盼一声声悲戚的声讨中,很多人加入声援。梁栋材为官十数载,没有为民办过一件实事。梁老太婆与他母子俩尽情搜剿民脂民膏,暗地里买卖妇女,做的都是些腌臜事,秀水县的人早就看不惯他们。

    “禽兽!”

    “禽兽!”

    “禽兽!”

    一声声的应援越来越大,梁府中的林月颜在被窝里抖动得越发厉害,她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一边害怕地甚至自己都意识不到,一直说:“不是我杀的,别来害我......”

    “现在可如何是好啊?母亲?”梁栋材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慌了神,梁老太婆脸色沉黑。

    雨盼这丫头,实在是个难啃的贱骨头。梁老太婆心想。

    “你待着,我出去将她赶走。”言毕,梁老太婆杵着拐杖,迈着稳健的步伐,往门口走去。

    民众一声声的声援使俩门童十分惊慌,他们可以对梁雨盼不客气,可他们又怎能捂住这悠悠之口?

    在雨盼的期望中,门开了,梁老太婆摆着那普,简直比朝廷朝廷所封之诰命还要厉害。

    梁老太婆一摆手,众人声援停止,雨盼与她眼神中有着强烈的对峙。

    雨盼往前几步,梁老太婆身子佝偻,她必须抬起头才能与雨盼直视。雨盼俯视她,眼神仿佛要吃了她,竟让她有些心慌。

    雨盼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不久前,你才来要求要认回礼儿,如今你竟要包庇那害他之人?”

    梁老太婆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最无耻最没人性的话,“不中用的人,我自然不会在意。”

    雨盼盯着她,从牙缝中奔出几个字,“你,不得好死。”

    梁老太婆脸色一变,那俩门童立刻将手中的枪置于雨盼脖子处,“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是你奶奶,这世上哪有孙女诅咒自己的亲祖母?我看不得好死的人,是你!来人!”梁老太婆吩咐道:“给我狠狠地打!我看是她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雨盼笑了,“你以为我还会在乎吗?只要能看你们遭报应,我的命又有何足惜?我恨不得现在就与你同归于尽!”

    言毕,雨盼发了狠,她一个转身伸手箍住梁老太婆的身体,将头上的发钗拿下,散落着如瀑布般的秀发。

    她迅速将发钗置于梁老太婆的脖动脉处,梁老太婆此时才害怕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奶奶!”

    “哈哈哈哈哈哈......”雨盼大笑,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连人都不是,只是个禽兽,就你这种人竟然还能有后代,还敢自称奶奶?你们一家应该全部都去死,去死!”说着拿着钗子就往梁老太婆脖子上,就想要插进去。

    “不,不要!”梁老太婆大惊,“我是你奶奶,不管你多恨我们,我们骨肉相连!你小时候我也曾抱过你,也曾给你买糖吃,你忘啦?”

    “骨肉相连,好一个骨肉相连。”雨盼大笑,突然她箍着梁老太婆一个转身,顺着一门童手中拿着的利枪,她的手背就这么顺着枪锋,将自己手臂上一整块肉切了下来,几乎要露出白骨。

    众人惊呼!

    “这姑娘对自己太狠了!”

    “可不是吗,我看那姑娘简直疯了。”

    “那也是被逼的,梁县令母子不干人事!”

    “真是造孽啊......”

    虽然手被切了一块,雨盼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她甚至有了些快感,内心的不安与疼痛似乎暂时得到了缓解。

    当她举着血淋淋的手臂对着梁老太婆,看梁老太婆惊慌不敢看时,她才有了一丝开心。

    “来,把我的肉拿好。”雨盼捡起地上血淋淋的肉,塞到梁老太婆手上,“我把肉还你,不欠你什么了,你可以去死了,如果不够的话,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去死……”

    “你疯了,你疯了!”梁老太婆尖叫着,雨盼手上的发钗已经穿透她脖子的皮肤,皮肤渗出血,梁老太婆感觉到极度的恐惧。

    “让林月颜出来!不然我今日就跟你一起死在这!”

    梁老太婆终于挥了挥手,对门童说:“快去请夫人出来!快去叫那贱人给我滚出来!”

    “还有梁栋材!一起给我滚出来!”雨盼大喊。

    林月颜死活不肯出来,她将房门锁了,并且用了重物将门堵得死死的。梁栋材是个摸不清情况的,他一听说自己的老娘竟然被雨盼挟持了,觉得张慧真没把她教好,他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目无尊长的孽障。

    “材儿,救我呀!”梁老太婆见到梁栋材来了赶紧呼救。

    “雨儿,你到底想干什么?!”梁栋材看老母亲脖子上都出血了,吓了一跳,这死丫头竟然是来真的?!

    “梁栋材你个乌龟王八蛋!简直不配为人!”雨盼对着他大骂,“我母亲倒了八辈子霉才嫁了你!我和弟弟对你不耻!你用我娘的嫁妆买官,然后又看不起她,宠妾灭妻,十三年前你们梁家设计,污蔑我娘,将我们三人于寒夜中赶出梁府我到现在还记得,这也便算了,可你们为何要出现啊!为何要打扰我们的生活啊?!你还杀了她!为什么!!!”

    雨盼连番质问,引发了围观群众的纷纷议论,梁栋材受不了群众对他的指指点点,脱口而出:“慧娘与礼儿不是我杀的,是林月颜,林月颜自己的谋划!与我还有我娘无关!我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弑杀亲儿呀!”他竟委屈上了。

    梁栋材此话一出,群众爆发了更大的议论,原来这小姑娘说的话都是真的。

    雨盼终于从他口中得到了事实,“那你们为何要袒护她?汝乃一介县令,为何不将她治罪!你为何还要让……”

    话没说完,雨盼怀中一空,原来那狡猾的老太婆趁着雨盼质问梁栋材时,钻了空,随即雨盼便被门童打倒在地。

    “给我打死她!”梁老太婆颤巍巍地指着手,吩咐道。

    “你最好就是打死我,要不然,只要我有一丝尚存,我这一辈子绝不会放过你们。不,就算你把我打死了,我化成厉鬼也要找你们报仇,在你睡梦中,我定会趴在你床边,喝你的血,扒你的皮!你们母子俩,还有林月颜,我永远都不会放过,永远!”

    “母亲,这,我......”终究是被亲女诅咒,梁栋材怕了。梁老太婆虽平日里敲经念佛的,但灭绝人性的事情也没少干,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远比梁栋材要好得多。

    不管雨盼怎么说,她只会在意迫切的危险,而不会在意未来。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打!”梁老太婆吩咐道。

    棍棒落在梁雨盼身上,她并没有求饶,只是死死地盯着这母子俩,梁栋材觉得她可渗人了,别开了脸,不敢看。

    在雨点般的棒棍下,雨盼的生机一点一点地流逝,隐约间,她似乎看到张慧对她微笑,向她招手。

    “娘......”雨盼将手伸向那虚空,然后一个颓然,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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