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金马堂后山行人络绎不绝,朝汐集市里入口处被绫罗绸缎棉袄大衣的铺子占满,
越往里走一些花灯胭脂古玩摇扇的小东西开始不断冒出来。
这是半年一度的小镇贸易交流会。
“你别看这里都是些普通玩意,真正的好东西都在那头呢。”小破孩扬着下巴,指着山坡上灯火辉煌的金马堂。“咱们这儿大部分是些镇里自己人卖的,金马堂里都是那些跨域而来旅行商人的展会基本都在,还需要有主办商亲笔手写的邀请函方能进入。”
“那里头瓦是金黄色琉璃瓦,檐是红色飞马檐,连垫脚的路石都是百年河床里淘出来的。”小破孩越说越夸张,眉飞色舞地给芦清比划着。
又不是建皇宫,修这么奢侈干什么?芦清不理解,但她选择尊重。“就为了小镇这点生意?”
“嗐,你懂什么,听说金马堂的商人能跨域,他们金马堂的生意遍布宇宙,干的全是大买卖。”小破孩那小眼神勾子似得往芦清身上一杵,带点儿恨铁不成钢地意味。
芦清感觉他似乎对于自己不是个富婆十分遗憾。
有时候关系太熟了也不太好,太放肆了。虽然这么想着,芦清还是揽着小破孩转身逛交流会了。“走吧,别成天做梦了。”
“你不想知道金马堂的人为什么能跨域吗?”小破孩期待地望着芦清,结果对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不想。”
“哎!等等······我说,听说,只是听说,他们金马堂的人和咱们不一样。”
芦清心说这不废话么,人家是富豪,咱是穷鬼,人和鬼可不不一样么。
小破孩觉得芦清没理解自己的意思,补充道:“金马堂的人都不是活人!”
“······”
这下芦清终于肯将注意分一点儿出去了。芦清偏过头等着他继续说。
“传闻他们这一族从里到外全都是器,都是死物,不知道怎么修炼幻化出人形觉醒灵智的,他们没有魂体散落,所以他们并不怕跨域后的精神冲击,这才流散各域干起了买卖。”
“那他们还是人吗?”芦清大为震惊。
敢情这世界还有这样的人。
“这我哪儿知道啊,那都是人家不传之密。”
小破孩神秘兮兮地凑到芦清耳边说道:“不过,我听说他们金马堂什么都卖,一些没人知道的秘密也卖。”
果然,世界离不开情报组织。
芦清心道。
顺着人流而下的两人走走停停,等到停在写着‘新品挂坠——海月浪潮,仅此一家’黑色大毛笔字的商铺前,芦清才意识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破孩不见了。
远处五彩的灯笼照亮了圆形玉挂坠中环着的一湾白色新月。
“小姑娘,这新品海月浪潮,可是取自海底火山口的火山灰经地心之火由人皇大师铸造的。”满面横肉的阿姨,身着白色老旧短T和黑色5分裤,试图和蔼可亲的笑着,“戴着这个能够驱邪保平安,老人带着它能健步如飞,小孩带着力大如牛,美女带着那更是貌比嫦娥······”老板娘举着板子极力推销着自家产品,面前的板子都差点没挡住飙来的唾沫星子。
芦清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个夸大其辞,欺骗消费者的无良商家。
正欲拔腿就走,两个戴着鬼怪面具的少年郎翩翩而来。
“哎,两位帅哥留步,请往这儿看。”老板说着,又举起了她的那款挂坠,“我们这款挂坠带着它老人能延年益寿,小孩能力大如牛,还能招桃花,结识你喜欢的女子,俘获她的芳心,让你俩远隔千里之外仍能感应到对方。”
这还有人能信?
芦清觉得老板娘一定卖不出去。
两位青年停在了商铺前,身着黑衣那人拿起了那枚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离谱挂坠端详半天。
芦清以为他要放下了。
老板娘马上道:“整个朝汐集会,这个只有我们一家独卖,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这位帅哥,今天我看您和我这挂坠有缘,只要一两银子,您…”
那黑衣少年,两指从怀中一夹,动作潇洒地抛出枚金子,“不用找了。”
“哎~,好嘞。”老板娘依依不舍地望着两位‘冤大头’的背影远去,临别赠言:“帅哥,有空再来啊。”
芦清没想到雾底小镇里还真有人,一身壕气。
说不准儿金马堂赚的就是他们的钱呢,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芦清翻遍了整个潮汐机会,连地上一共铺了多少块红绸毯子都要数清了,还没找到人。
第三次路过这个摊贩的时候,老板娘拦住了芦清。“哎,小姑娘,我看你…”
“老板,我和它没缘,我就是找人。”芦清急忙打断摆手道。她不准备和老板娘多纠缠,转身就要接着找小破孩。
“别急啊,姑娘。”老板娘起身拽住芦清,“找人,找谁啊?那两位帅哥吗?依我之见,他们二人确实是良人,要不你也带一块我这个挂坠。说不准你们有缘,心里有彼此呢?”
芦清被老板娘这一波厚颜无耻的牛皮吹到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缓道“没有的事,老板娘。我找的人是个小孩,穿的破破烂烂的,你要是见过他就和我说一声,没有就算了。”
芦清试图挣脱老板娘的手,但这老板娘的手好像焊在了自己身上一样,她两只手一起使劲都不能挪动分毫。
“嗳?小姑娘,话可不能瞎说,找帅哥就找帅哥,怎么还编个乞丐骗人。”老板娘一脸不认同的看着芦清。
芦清气血上涌,脸通红。
老板娘以为小姑娘面皮薄,害羞了,把铺子里挂着的挂坠塞到芦清怀里,还贴心地拍了拍芦清:“谁还不是从你这个年纪来的,姨今天也卖的差不多了,正好要收摊,这挂坠还剩最后一个,姨就送你了。”
最让芦清受不了的,是对方一幅我都懂的表情。
芦清被这个姨的自来熟雷麻了,捏着怀里的挂坠,就等着对方放手,一字一句道:“谢,谢,姨。”
手一松,芦清就冲了出去,刚迈两步,芦清又转身折回来道:“他不是乞丐,他叫瞻晨。”
说罢,便匆匆离去。
收摊子的老板娘闻言一顿,笑了笑,脸颊两侧是醉人的酡红,喝了口酒又继续收拾起来:“瞻晨?那个帅哥叫瞻晨啊……”
朝汐集会门口,绫罗绸缎飘飘扬扬。
门口的守卫同芦清说小孩走的时候很着急,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忙,让她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