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池砚川错把梁聿当成梁枳,还纳闷怎生得如此面嫩,听梁惟庸说老三因公事脱不开身,大孙子刚好闲着就一道跟来,方知自己误会了。

    领爷孙俩看过卧房,确认没有需要添补的东西,池砚川又带他们到前院参观。之前他在家中授徒,特意打通前院两间房做工作间。

    工作间墙壁上装着多个长短不一的实木隔板,陈列的玉作让梁惟庸瞧花了眼。

    他晓得这些玩意受材质所限不值钱,慨叹的是雕工之精妙,厉害的玉雕师当真有"点石成金"的通天本事!

    梁惟庸从未有机会亲眼见证一件玉雕作品的诞生,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切割毛料的机器、各种型号的刻刀钉头、未经雕琢的灰突突的籽料……

    唯梁聿百无聊赖,晃荡两圈便到院中透气。茶室传来水沸的声音,他慢悠悠踱过去,倚在门框上看池忞给紫砂茶具消毒。

    茶室里燃了桂花味线香,日光透过窗子洒落进来,所及之处皆镀上一层浅金色。

    池忞穿件天蓝宽松真丝衫,深栗色长卷发用木簪挽个慵懒公主头,素雅得如同一株空谷幽兰。

    她神情专注,动作轻柔和缓,完全沉浸在茶的世界里。梁聿欣赏片刻,忽觉口干,低声问:"池老师还精通茶道? "

    池忞应声抬头,看清来人,淡然道:"略知一二罢了,算不上精通。"

    两米二的海南黄花梨长条桌,梁聿挑她正对面的位置坐下,安静观摩她洗茶、沏茶,活似一名安静听课的小学生。

    待一杯斟满,他伸手欲取,却被池忞用茶夹轻敲下手背,"刚吃完梨就喝热茶,小心肚子疼。"

    也是怪异,分明叫人打了,还跟含颗蜜糖般甜滋滋,"为什么吃梨再喝茶会肚子疼? "

    "梨子性寒,与热茶相冲。"

    "哦,这是中医的理论? "

    池忞仔细打量他,确在认真发问,解释说:“在我们这儿是小孩子都晓得的常识,至于中医有没有相关理论,我也不清楚。”

    换做别人,梁聿高低要抬下杠,民间未经验证的传言多如牛毛,哪能个个都信。

    但自池忞口中说出的,他乐意顺从,环顾四周,转移话题:“瑜洲气候真不错,三十多度的天,屋里不开空调也不觉得热。”

    “这边房子普遍建的高,开间大,窗户多,还有树木遮阴,自然凉爽。”

    “你为什么不留在瑜洲,要到岚城去呢?”

    无心之语,没想到正戳中池忞的痛点。她端起茶则拨些茶叶进紫砂壶里,慢条斯理地反问:“法国也很好,你不也没留在那?”

    梁聿撇撇嘴:“不是我不想留,爷爷非逼我回来。后来在国内待久了就习惯了,懒得再出去……”

    “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梁惟庸和池砚川一前一后走进茶室,老头声如洪钟,训起人来头头是道:“没有我接你回国,不遗余力培养你,你现在不定在哪个三流俱乐部里混日子!”

    这话早听过千百遍,耳朵都要起茧子,梁聿很不耐烦,“您嫌回不了本,大不了差我去三叔那打工抵债。”

    体育用品虽是韦安集团占比极小的分支,发展势头还不错,逐渐积累起一定的知名度。

    梁聿不像其他职业球员,马不停蹄参加各种商业比赛赢奖金攒积分,他忙大半年就会给自己放个长假,可团队一直要养着,算下来确实难维持收支平衡。

    按理说自家搞体育用品,用他代言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奈何梁惟庸坚决不同意。

    他认为职业球员搞饭圈那套属于不务正业,什么商业价值、市场营销,他梁惟庸的孙子不需要,好好提升球技才是正经。

    索性梁聿也是拿话堵老爷子的嘴,真让他以身抵债,那点小钱还看不上眼。

    等二老落座,池忞替他们斟好茶水,池砚川掀开杯盖嗅嗅,“泡的武夷水仙?”

    池忞微笑颔首:“洛骁新结识一位卖茶叶的老板,从他那儿买的正宗武夷岩茶,您尝尝味道如何。”

    池砚川请梁惟庸先品,老爷子喝过的好茶不计其数,仍觉惊艳:“木质兰香,生津回甘,是茶中上品。”

    池砚川也浅尝一口,“洛骁那小子精明强干,一般人真不敢拿冒牌货糊弄他。”

    见梁聿干坐着,池砚川问女儿:“怎么不给梁小公子倒一杯?”

    “我刚吃了梨,”梁聿抢白,生怕池忞被冤枉,“您跟爷爷一样,叫我阿聿就好。”

    “别管他,他除了会打个球,其余一问三不知,给他喝好茶纯属浪费。”梁惟庸是旧式大家长,爱孩子的心毋庸置疑,只是一定要罩上嫌弃的外衣。

    池忞觉得梁老的一味打压不可取,替梁聿鸣不平:“前不久我到现场看过他打比赛,很厉害,洛骁也是他的球迷。"

    她语调平铺直叙,几乎不带感情色彩,梁聿却能听出别样意味似的,飘飘然起来。

    梁老不屑:"同样的条件给别的球员,打进世界前十也不是没可能,教练说他天赋高,唯一的毛病就是懒……"

    "细水长流,"池砚川说,"按您的标准,我和小忞也不行,都没拿过世界冠军。"

    梁惟庸笑道:"那不一样,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球打得好不好赛场上见真章;玉雕得好不好谁能评判得准?正所谓各花入各眼。"

    洛骁回家处理完琐事,过来通知池砚川,晚上的酒店安排好了,还有将近两小时空闲,可以先体验下瑜洲的特色项目。

    梁聿好奇特色项目是什么,洛骁神神秘秘地偏不告诉他。

    几个男的结伴往外走,独池忞还待在茶室里,梁聿问:“池老师不去吗?”

    “你们去吧,我不喜欢。”

    梁聿心念一动,难得的独处机会,他想留下来陪她。洛骁揽着他的肩把人往外带,“别磨磨蹭蹭的,让池老师一个人静静。”

    梁聿百般不情愿地被塞进副驾,等两位老爷子在后排坐好,车子稳稳向城中心驶去。

    洛骁宛如热情的导游,一路忙着介绍家乡的风土人情,不周全的由池砚川负责补充。

    直至下车进店,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草药味,梁聿才明白特色项目居然是中医推拿。

    梁家小少爷不怕伤不怕痛,独独怕痒,再看技师清一色中年大叔,不禁打起退堂鼓。

    他绝对忍受不了大叔的手在身上摁压揉搓!“我不体验了,到外面等你们。”

    洛骁不给他临阵脱逃的机会,抬手把人拽住,“别跑啊,这是瑜洲最好的推拿馆,包你试过之后念念不忘。”

    推拿室两人一间,隐约能听到隔壁高低婉转的呻/吟声。换上白色推拿服,洛骁把靠里的一张床让给梁聿。

    技师进来,边消毒边陪客人闲聊,“帅哥平时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疼的话就吱一声,我使小点力。”

    按肩颈尚勉强能忍,到腰和大腿梁聿就不行了,不停拧麻花,逗得大叔直乐呵:“原来帅哥不怕疼,是怕痒啊。”

    洛骁脸埋在推拿床的洞里,瓮声瓮气地接茬:“你和池忞有一拼,这么舒服的事却无福消受。”

    梁聿歪过头问:“池老师也怕痒?”

    “不是,她有亲密恐惧症。”

    “那她是不是也没交过男朋友?”

    “你关心她的私事干嘛?”

    “随便问问。”

    “她是母胎单身,反正我认识的人里,没哪个能配得上她。”

    梁聿语塞,洛骁认识的人,不也包括他?

    不过得知池忞没有乱七八糟的前男友,他还是很开心,连痒也变得容易忍受了。

    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才逐渐体会到推拿的妙处: 摁压穴位时那叫一个酸爽,摁完又有种难以言说的舒坦。

    可当技师告知接下来要拔火罐时,梁聿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我不拔! "

    洛骁险些笑出鹅叫: "怕什么? 这两位都是老师傅了,百分百安全。"

    "不是怕,我不想弄得满背都是印记,跟乌龟壳似的。"

    技师说可以适当调整,让罐子吸得没那么紧。

    洛骁那边已然开始,师傅手法利落,没两分钟就完事了。他顶着满背的玻璃罐讲风凉话:"晚上又没约会,有点印子怕什么? "

    梁聿认命趴回去,他常年锻炼肌肉紧实,体脂低,火罐没那么容易吸得住,技师拔罐的速度要慢上许多。

    初时还好,慢慢酸胀的感觉来了,最后是痛,被人揪着拧的那种痛。

    硬着头皮忍到结束,两人光着膀子去照镜子,好家伙,两只乌龟。

    "走吧,池老师已经到酒店了。"

    穿好衣服,梁聿伸个大懒腰,感觉像卸下千斤重担般,整个人都轻盈了。两位老爷子更是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池忞在包厢里等了半小时,他们总算到了。

    梁惟庸和池砚川坐主位,洛骁要陪二老喝酒,剩下池忞和梁聿两个不喝酒的挨着坐。

    池忞侧身同他讲话,目光自颈间扫过,白皙皮肤上青紫的印记格外扎眼。

    梁聿突然心虚,抬手揉揉脖子,"很奇怪吗? 刚拔火罐留下的……"

    不然呢? 还能是怎么弄的?

    池忞觉得他的解释很莫名其妙,出于礼貌,仍“嗯”一声以作回应。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