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丫头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这样下去，她不会饿死吧？”
女孩蜷缩着身体，将小小的身体努力的埋进稻草中。那双漆黑的眼眸空洞，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男人透过狭小的窗户，看了眼里面的女孩，他嫌恶的皱了皱眉。看着地上那没有被动过的馒头，气不打一处来的一脚踢在门上。
“爱吃不吃！死丫头，就算是死也别大过年的死。”
“真踏马晦气。”
“不就是死了个死老太婆吗？不吃不喝的，死了算了！”
“走，我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稻草上的少女终于动了，她张了张有些干涩的唇。随着她的动作，干裂的唇瓣裂开流出鲜红的血液。她深处舌头舔了舔。
像是发霉的馒头，在嘴巴里散发着酸苦。
死…吗？
像是奶奶那样，再也没法起来，再也没有温度。
再也…没法为她唱歌。
如果那就是死亡。
或许死亡于她而言。
并不可怕。
刺耳的尖叫声在村子里此起彼伏的响起，猩红的月亮像是一抹圆镜。照亮着人间的罪恶，盘旋扭曲的诅咒们爬上房子，窗户。吞噬着人类的身躯。
滴答…滴答……
猩红的血液融化了白雪。
一夜之间，欢声笑语的村落，洋溢着新年氛围的彩色灯光。为了新年搭建的集会，无一例外，变成了横尸遍野。
1月3日。
是年。
————
“稀，你呢？”
发呆中的少女从提问中回过神，她看向硝子。
“抱歉…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又在发呆了啊，小稀。”夏油杰笑着重复道:“快要过年了，马上就放年假了，小稀要回家过年吗？”
“肯定要回去吧，难得的假期。”五条悟说着，从餐桌上夹起最后一块天妇罗:“就算不回去，也出去逛逛吧，一年到头都带着咒高里。闷死了。”
“悟，你不回去吗？”
五条悟咂了咂舌:“啧…你以为我想。”
他说着，将天妇罗放进嘴里。目光瞥向一直坐在对面，始终没有回答的水野稀。
夏油杰侧目同样看着身旁的少女:“小稀，你呢？”
少女微微垂眸。
“我没有家。”
她的家…是不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
那里不欢迎她。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她吃掉碗中最后一块鱼肉。放下筷子，收拾好自己面前的碗筷。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她说着，看向硝子:“今天的天妇罗，很好吃。”
少女从座位上站起，将碗筷放在水池里，便离开了硝子的房间。
屋子里一时间变得有些安静，良久…
“那家伙是孤儿？”
“……”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哗啦啦的流下，浸湿少女黑色的发丝。她头发很长，尽管一直营养不良，可是那头黑色的长发，依旧像是被细心照料般温柔地对待。
纤细的手指穿过黑色的发丝，她看着镜子中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下垂的眼尾，像是睡不醒般，瞳孔依旧深潭般毫无波澜。
在她死后，她就没有家了。
将湿漉漉的头发包好，水野稀裹着浴巾走出浴室。
12月的天在雪后就会变得寒冷，房间里的空调吹着热气，让走出浴室的她也不会觉得冷。
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湿漉漉的脚丫，在地板上留下一串串小巧的脚印。
当当当…
她微微一愣，准备去拿吹风机的手顿住。转而走向房门，房门很快被打开，她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少年。
“小稀…”夏油杰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只裹着浴巾的少女，他剩下的话噎在口中。将头撇到一旁:“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没关系，有事吗？”
“那个…你要不要先换个衣服。”
水野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鹅黄色小浴巾，好像确实…不太好。
她抬头看向夏油杰:“那你等一下。”
说完不等她关门，夏油杰就利索的帮她把门关上。动作之快，仿佛被看光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少年靠在门对面的窗上，他抬手拉开窗户，冰冷的风吹拂过他的脸颊。他才感觉到耳尖的热意退了些，脑海中回忆起方才，少女裹着鹅黄色小浴巾的模样，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笑容。
还…挺可爱的。
扯下包裹着头发的毛巾，水野稀换上睡衣，白色的的毛巾随手擦了擦湿发。就立刻跑去开门，随着门打开，一阵冷风吹来，吹的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下。
夏油杰微微一愣，抬手赶紧关上了窗。
看着少女湿漉漉的头发，少年剑眉微蹙，抬脚一步就走到她面前来:“怎么不把头发吹干？这个季节，很容易感冒的。”
水野稀很想告诉他自己并没有那么娇弱，但在看到少年瞳眸中的担忧时，这些话就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她有些不自在的碾了碾自己半干不干的发丝。
“怕你等着急。”
听见她这么说，他还哪里再说得出口那些责怪的话语。抬手按住门把:“方便进去吗？”
少女眨了眨眼:“嗯。”
少女的房间，就如同她本人看上去那般，除了几件基本用品，能够看得出有人生活。几乎与那些空闲的宿舍，没有什么区别。
夏油杰隐约猜得出其中的原有，目光落在搭在椅子上，还未收起来的鹅黄色浴巾。少年的耳尖又热了热，他移开目光，重新落在水野稀身上。
水野稀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乌龙茶放在他面前。
“只有这个了。”
少年眯着眼笑了笑:“没关系，我爱喝这个。”
水野稀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自己赤着的脚，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进入她的空间。女孩子的卧室总是私密的，尽管他们之间并不在乎这些。
自从熟络起来后，硝子也会经常邀请她一起去她的房间里吃饭。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没有任务时也会不约而同的去。
可是…老实说，就算是硝子也都没有进入过她的房间。
他们似乎有着不约而同的默契，小心翼翼的接近她，一点一点的将她带出她的舒适圈。
她抬眸看向夏油杰，有些局促。
她的房间…会不会太无趣。
杰，会觉得她是个无聊的女人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立刻覆水难收。她去过硝子和歌姬学姐的房间，哪怕是外表看上去慵懒冷淡的硝子，房间里也摆着一个有些丑萌的娃娃。就更不要提歌姬学姐了，不论是那个都比她有女孩子的样子。
身上灰色的睡衣，将她笼罩在灰色的阴影里，显得弱小无助，又无地自容。
这种自卑来的突然，是她从未注意到的。
夏油杰看着情绪明显低落的少女，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方才晚餐时的话题，让她变的这样低落。
“小稀。”
水野稀从自己的情绪中，缓过神，她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年:“抱歉…杰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夏油杰沉默了下，他狭长的瞳眸落在水野稀身上。最后停留在薇吹干的长发上。
“说起来，小稀的头发一直都保养的很好呢。”
水野稀愣了愣，下意识抚摸上自己湿哒哒的发丝:“并没有…特地保养。”
她没有时间，更没有钱。
“这样一直湿着，会感冒的。哪怕有空调也不能大意啊，啊。”他忽然伸出手指，笑着道:“我来帮你吹头发吧。”
“别看我这样，打理头发很有一套哦。”
她眼神落在少年的发丝上，夏油杰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许是因为已经洗过澡的缘故。他黑色的发丝并没有梳成丸子头，而是随意的散落肩头，看上去柔顺而有光泽。
她眼眸动了动。
拒绝的话噎在喉中。
“那麻烦你了。”
少年唇角勾起一个浅笑。
“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