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穿过山和森林,但却是第一次见识人山人海。
哦,一瞬间的人山人海。
原因无他。
这个城市正好建在了杀殿的运行轨迹上。
在属于人类的城池里,杀殿俊美非凡的面容明显远不及他周身杀气所带来的震慑大,于是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整个街道上只剩下了各种歪七扭八的摊铺。
冰冷的寒风打着卷从凌乱的路面和紧闭的房门中吹过,带起一阵无名的萧瑟。
从我这么多年的现场观察来看,杀殿是打从心底里就对任何弱小的事物都完全看不上眼的类型,只要不是主动找死的,他基本都会全部无视掉。
就像人类在路过蚂蚁窝时,压根不会去关注脚下路过的蚁群那般。
至于爬到脚上咬人的蚂蚁…
我眼瞅着这些手握武器,匆匆赶来现场,并且严阵以待的堵住我们去路的人类,不由在心里点了根蜡。
杀殿停下脚步,但连眼神都没有给面前的人类施舍一个,他下巴微抬,轻轻启唇:“邪见。”
那边邪见早已蓄势待发。
话音未落他就跳了出来,带着被领导升职加薪一般的满足表情,朝那些士兵举起了手中的人头杖,“愚蠢的人类,居然敢阻挡杀生丸大人的去路,嘿嘿嘿,统统下地狱去吧,人头杖!!!”
…明明就是个战五渣,一天天的还非要把自己包装的跟个反派大boss似的…
#翻车预定.jpg#
耀眼的火光喷出,人头杖虽然GPS导航系统辣鸡了点,但输出还是很高的,那群人连痛苦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烧成了黑炭。
可能是当妖怪太久,也可能是变成雪女的问题,当看到这个场面时,我的内心竟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心里居然翻滚起淡淡的复杂情绪。
#马甲穿的太久,就长到皮肤里了。#
#真的求求了宁可千万要长死点,这要是哪天突然掉个马,那画面太美丽光想想我都浑身酸爽!#
#男神康康我!#
#你的小甜甜突然忧郁(不是#
我神游一会被,注意力突然被旁边卖小玩意儿的摊位吸引了过去。
化妆品和饰品啊。
在这个年代应该不是便宜的东西。
我站在摊位前,目光来回扫了几遍,捡起两根头绳和一盒胭脂塞进袖子里,接着在袖子里来来回回的掏了掏,终于摸出一个小金锭子扔到上面。
虽说我是个妖怪,但也是个有原则有逼格的妖怪,趁火打劫小偷小摸这种看着就很掉档次,实际做起来更掉档次的事,只适合邪见这种看着就猥琐的小妖怪。
虽说我这边逛街逛的挺火热,那边杀殿却压根连目光都没有偏移一丝一毫。
他径直从被烧的焦黑的残破街道中间穿过,脚上的靴子却如雪一般干净,仿佛每走一步脚底都要踩出圣洁的花来。
明明该是分外残酷的画面,却因为杀生丸洁白的身影而刻画出冷酷的美丽。
我毫无波澜的内心被眼前一幕所触动,立刻甩开袖子跟上去,嘴里忍不住喊了一句:“男神!”
杀殿闻言,稍稍放缓了脚步,我小碎步跑到他的身边,一瞬间甚至误以为自己是言情小甜文的女主。
他微低下头,稍显冷淡的眼神看向我,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他正在示意我有话快说有屁就放不要耽误他宝贵的时间。
于是我低下头拉住杀殿柔软的衣袖,仗着那个角度他也看不到我表情冷酷的脸,掐着嗓子娇羞的说了句:“我害怕你突然不见,忍不住就叫了你一声……”
“凛。”
杀殿开口喊我。
我顿时有点小期待。
#来吧男神#
#不要因为我是朵娇花而怜惜我!#
#大声的告诉我你会永远都在我身边吧!#
“...别做多余的事。”
#好的期待死了。#
我抬起头,用莫得表情也莫得感情的脸木然的回了一句:“好的男神,知道了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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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我坐在小船的船尾巴上,杀殿坐在船头正前方,坐姿端正,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应该是在想他心心念念的亲亲铁碎牙吧。#
辣鸡人头杖今天又报定位了,这段时间它动不动就会尖叫,位置也总是转来转去的定不了一个点,激动的就跟磕了药似的。
我表情冰冷,深沉的单手托着腮,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突然觉得跟在这个沙雕人头杖后面跑来跑去的行为有点憨是肿么回事!
等价代换我们一行三妖都有点憨是怎么肥事!
再再等价代换一下…
#不,我不想继续代换。#
至于我们屁股底下的这条小船,它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也实在懒得赘述了,毕竟这事,大家都懂的嘛。
邪见吭哧吭哧的抱着长桨划船,时不时朝我投来怨念的眼光。
#你瞅啥!#
#正视你战五渣的跟班身份!#
#又想挨铲了是吧!#
我放下手,轻飘飘的掠过怨念的绿皮怪,从袖子中掏出今天的战利品,一盒小小的口脂。
鲜红色的膏体闻起来除了淡淡的油脂味之外,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于是我用指腹沾上些均匀的擦到嘴唇上,接着美滋滋的就着月光在水面上照了一下。
……女鬼你谁?
水面上这个头发正在群魔乱舞,脸色惨白到快反光,嘴唇血红像吃了小孩的女鬼到底是谁?!
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我一扭头,正好和嘟嘟囔囔着的邪见对上了视线。
邪见猛的一愣,接着缩起身子抱紧了船桨,嘴里发出恐惧的尖叫:“噫呀!!!!!”
我没忍住:“你叫你妈呢。”
邪见怕怕的咽了咽口水:“你妈是啥?”
我:“滚!”
#终究是我不配了。#
#告辞!#
害怕这幅鬼样子真的被男神看到,我迅速抬起手将嘴上的口脂毁尸灭迹,接着继续单手撑脸,沉重的长叹了一口气:“唉——”
身为雪女涂这种鲜红色号的口脂我简直就是石乐志!
身为雪女大晚上的涂这种鲜红色号的口脂我真是石上加石,双倍的石乐志啊!
“邪见。”
我喊了一声。
“突然喊老夫作什么?”
邪见应了一声,我抬手一扔,那盒小小的口脂正好落在他扭过来的头顶上。
邪见:“......”
他伸出小短手奋力的够了够,将口脂拿到了自己的爪子里:“什么东...你这...你这家伙!是在羞辱我吗!!!”
“没有,”我敷衍的朝他挥了挥手,“送你的礼物,你要是不喜欢用,就留给未来妻子吧,红配绿才是真绝色。”
“哦——老夫明白了,”邪见捏着口脂,感觉自己突然真相了:“凭借讨好忠仆继而讨好杀生丸少爷的计谋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我邪见作为....”
“借过借过。”
“啊——你这...咕噜...对我做了什...咕噜噜噜...”
我一记无情飞星脚铲飞了碍事的邪见,顺手给他腿上裹了层汪汪碎冰冰,让他一时半会浮起不来也淹不死。
慢吞吞的挪到了杀殿的跟前,我盯着面前这头银缎似的长发看了好一会,然后又在袖子里来回掏了掏,掏出了今天唯二的第二件战利品,两根好看的头绳。
我:“......”
#人有多大胆,猪有多大产!#
#从今天这一刻起,我就改名叫真·狗胆包天·凛凛子!#
我伸出罪恶的爪子,悄悄地摸上杀殿的发梢,见他没有理会我,便缓缓地,静悄悄地往上转移阵地,手刚挪到他后脖处的头发上,就被无情的用力捏住了手腕。
杀殿侧过身来,抬起手精准的捏住了我那只罪恶之手,他的眉间微皱起小小的弧度,一双冷金色的眼睛没什么温度的直直看向我,似乎是在问我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是不是皮子紧又欠收拾了。
#危危危#
#这哪是漂亮眼睛啊,这简直是两把吊在我头顶上的刀子好吗!!!#
我面无表情的举起另一只手,给他看我手里红色的头绳,紧张到嘴瓢:“男、男神,你看这个头绳真白,不是,你看这个头绳多顺滑,啊也不是,男神,你、你给我扎头发吧...啊这...不是的男神你听我解释啊!!!”
我,凛,做了几百年的雪女。
今天突然再次感觉到了脸红心跳的发烧感jio。
#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心理作用,咱也不敢照啊!#
聪明如杀殿,立刻就明白了我想表达的真正意思,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在我的脸上稍稍扫了一圈,应该是知道我不敢继续造次,便松开自己的手,转了回去。
我举着手,坐在原地不禁有些颓然。
#又是被男神无情拒绝的一天。#
#凛凛不哭。#
“...随你。”
#凛凛站起来...卧槽!#
刚爬起来的邪见听到这句话,脚下一滑又栽回了水里,估计是哀莫大于心死,这次半天都没再浮起来。
我抬起胳膊,才发现因为太过激动,现在整只手都在发抖。
我:“......”
#争点气吧求求了!#
默默地抖了一会,我稍稍平复下心情,才试探性的抚到杀殿雪白的长发上。
因为注意力十分集中,我发现杀殿的耳朵尖微微抖了一下,接着没有再做出任何反应。
我不敢拖太长时间,怕杀殿仅有的耐心会被消耗殆尽,便将头绳咬到嘴中,双手并用轻柔的拢起他柔软顺滑的长发,接着张开手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有些乱跑的毛流,最后取下头绳,轻轻的将头发全部束好。
看着鲜红的头绳缠绕在杀殿的雪色的长发上,在长发间若隐若现,我这才松开了手。
整个过程又轻又快,快得让人有些不舍,指尖穿过雪白发丝的柔软触感仿佛还没散去。
“真、真好看啊...”
我坐回去,有些出神的看着水面上杀殿堪称绝美的倒影,喃喃自语。
杀殿沉默地坐着,冷淡的目光扫过水面便立刻收回,似乎对自己的改变的发型并不关心。
“啊,对了,”我急急忙忙的抬手开始拢自己的长发,对着水面将另一根头绳扎到自己的头上,“我也有一根一样的哦。”
刚扎好抬起头来,我就惊恐的看到,杀殿发上的头绳,因为在绑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打结打的太过松垮而散开了...散开了...开了...了...
杀殿:“......”
我:“......”
#我他mua的!!!#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剁了这没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