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禾清及轻的点了点头,说道:“此事等明日兄长回来再议,我累了,你先回房吧。”
“是。”泱雪退下,纪禾清远远看着她,只觉泱雪这个人心思细腻又重情重义,或许将她留在身边,日后可用之处不少。
泱雪走后,纪禾清躺在软塌上,前世玄霄叛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夜辗转难眠。
彼时,摄政王府,青衣男子与萧元息相对而坐,青衣男子手中摆弄着相府送来邀请他参加接风宴的请帖,比起萧元息,他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长眉若柳,唇角笑意柔和,正是大名鼎鼎义勇侯世子,裴轻寂。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前丞相还认过一位义女。”
萧元息垂头摆弄着手中的茶杯。
“京城之大,若所有事儿都让你知道,那本王还不得不佩服你。”
裴轻寂尴尬地挠了挠头,岔开话题。
“半月后白桐书院考核,你可打算去观摩观摩?”
萧元息放下杯子,就差把不感兴趣写脸上。
“不去。”
闻言裴轻寂倒是没多大反应,似乎对萧元息这种态度早就习以为常。
“这白桐书院怎么说也算是给你和诸位皇子选妃,虽说摄政王妃这个位子非宁二小姐莫属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白桐书院所选出来的都是美貌与才德兼备的女子,你去瞧瞧,指不定又瞧上了哪个。”裴轻寂耐着性子说道。
白桐书院自前朝便已创立,上至公主皇亲,下至平民百姓,只要年岁适中且通过考核皆可进入书院学习。若有幸成为前十甲,则可顺利入宫,参与皇子选妃。
见沈元息依旧不为所动,裴轻寂也没再说下去,以他的性子,就算放把火把整个白桐书院烧了,他都不会正眼去瞧一眼,只是这时他再说下去,就不能保证萧元息不会先把他烧了。
“白桐书院我没兴趣,若你想趁此机会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世子妃,本王倒是不介意替你去掌掌眼。”
萧元息此话一出,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喷了个老远。本是想让萧元息去见见美人好让他这位万年铁树开个花,没想到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吃瓜还吃到了自己身上。
“打住!我对昭宁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在月老庙下立誓,此生此世独钟于萧云卿,非她不娶,若违背誓言,那必是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裴轻寂手上摆出发誓的手势,萧元息淡淡道。
“知道还不闭嘴,你和昭宁的事儿,还要过了本王这关。”
裴轻寂识相的闭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他可不敢得罪这位未来的小舅子。
“对了,前些时日让你查的叶行舟,查的怎么样?”
裴轻寂这才想起来,他今日来王府就是为的这事,被刚才那么一折腾险些忘了。
只见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一个“箭步”滑到萧元息的身侧坐下,一只手勾上他的肩膀。
“我跟你说,这个叶寻舟…”
还没容他把话说完,忽然就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回头看去,此时的萧元息正死死盯着搭在他肩膀的那只手,冰冷的眼神中夹带着几分嫌弃。
裴轻寂对上他的视线,憨憨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把胳膊收了回来。
萧元息这才别过目光,做起自己的事。
“这个叶行舟出自扬州叶氏,家族呢,是个小门小户,但他可是近日京城的名人!科举殿试状元郎,陛下为此还特意传他入宫将白桐书院文书一项交给他,让他同郑老夫子一同教习。”
“这白桐书院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夫子哪个不是宫中最有资历的,他不过一个刚进京的学子便有如此待遇,可见陛下对他赏识不浅啊。”
萧元息若有所思,看不出情绪,裴轻寂四处看了一眼,确保没人后压低了嗓音,靠近了萧元息。
“若是能将他收入麾下,那必是百利而无一害。”
此时萧元息面上终于露出几分神情,却依然无法看出他的态度。
……
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日光挥洒向大地。
七曜山,玄霄宗。
玄霄宗主愤怒地将书本扔出老远,气急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灵山论剑上那位败给纪禾清的弟子此时正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宗主饶命!宗主饶命!”
“败给一个纪禾清,本宗要你何用!”
说罢,他的眼神就宛若一把刀,死死盯着那位弟子,离奇的事,上一秒还在求饶的弟子,下一秒便口吐黑血向后倒去。
宗主身边的两位内宗弟子上前一步,探了探那位弟子的鼻息,神色淡然道:“宗主,断气了。”
相比于三人的淡定,其余的弟彻底慌了神,纷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玄霄宗主深吸一口气,看向其他的弟子。
“若谁在如此无能,这便是下场。”
台下弟子齐声道:“弟子明白!”
所有人都退下,只留宗主一人,他早在半月前便将秘术交给弟子修炼,按理说,以七曜山没弟子的武功怎么都不可能赢给他的秘术,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眼前的纪禾清可非普通的弟子,而是重活一世之人呢…
相府里,纪禾清将昨晚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司空枕,司空枕闻言没有多大反应,想必是不用她说,他就已经查到了。
“昨日的事我已知晓,泱雪说的,确无虚言。”
“既然这样,师兄,此事该怎么处理?”
“温家势大,想要动摇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过会儿我便去见萧元息,看他怎么说。”
纪禾清微微颔首,不用司空枕说她也明白,温家是百年世家,在京中的势力绝不输宁家,以她现在的实力想要对付温家,完全是不可能。
“今日是京城庙会,到了晚上便是灯节,你初次下山,可要去看看?”
纪禾清愣住,活了两辈子,从她记事起便一直待在山门中,燕回雪将她护得很好,不曾让她受过一丝委屈,此番来京都,的确是她第一次下山。
“好啊!”
纪禾清答应的很干脆,一来是想熟悉熟悉京城,毕竟上次来的匆忙,又遇到泱雪那件事儿,二来则是出于好奇,好奇这京都的灯会是何模样。
入夜,华灯初上,纪禾清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三千青丝垂落肩头,她本就生的不错,稍加打扮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当得起倾国倾城之称。
下午司空枕给他传了信儿,萧元息得知了泱雪的事儿,邀她和泱雪共商王老头一事,纪禾清带着泱雪,正往山月楼赴约。
山月楼,宾客满座。店小二得知纪禾清是楼上的三位贵客在等的人,急忙给两人带路。
隔间内,三位男子相对而坐,一个白衣似雪,宛若仙人。一个青衣少年,眉目柔和,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坐在两人对面的那人身着黑色锦袍,高高挽起墨发,凤眸微眯,不寒而栗。不是萧元息,又是何人?
纪禾清朝几人盈盈一拜。
“臣女纪禾清参见王爷,世子殿下。”接着又朝司空枕点点头。“兄长。”
纪禾清其实并不懂京中礼仪,朝两人行礼时也是勉勉强强。
“纪姑娘久别京城,想必是还有许些东西还不太懂吧。”裴轻寂举着一壶酒,调侃道。
纪禾清莞尔一笑,“世子殿下说的是,禾清初来乍到,还有许些东西不太懂,日后定当补上。”
她的话语柔和,萧元息见此轻轻点头。
“无妨,坐吧。”
纪禾清抬起头,定睛看去,司空枕和裴轻寂坐在一起,只剩萧元息身边有一空位,纪禾清面露难色,目光移向司空枕,司空枕微微颔首,示意她无事。
纪禾清这才放心坐在萧元息的边上,泱雪又将昨夜同纪禾清说的又说了一遍给萧元息与裴轻寂。
萧元息默默听着,直到泱雪说完,她才缓缓开口:“温家再怎么说也是百年世家又是皇亲国戚,其女在宫为后,就连本王也得称她一声皇嫂,本王无法拿他怎么样,但是你可以。”
泱雪有些疑惑,堂堂摄政王都办不到的事,她不过一个婢子,又该如何办到?
裴轻寂此时清醒些许,顺着萧元息的话继续往下说:“圣上素有贤德之名,若你肯敲响鸣冤鼓,圣上便会亲自出手,只是若是要敲这鸣冤鼓,首先要你受满三十庭杖,泱雪姑娘,你愿意吗?”
泱雪扣首行礼,“多谢世子殿下指点,莫说是二十庭杖,就算是六十七十,奴婢也愿意。”
裴轻寂盈盈一笑,温和道:“要写还得谢王爷才是,这法子是王爷想出来的,温家的事他不好插手,只得委屈姑娘。”
泱雪回以一笑。
“奴婢谢过王爷。”
纪禾清坐在萧元息身边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她到底明白,温家女是大虞的国母,若是萧元息自己向陛下说明此事,碍于面子陛下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泱雪不同,她不过一介庶民,若此事传遍京城,引的百姓不满,那他就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做不到。
“这件事,纪姑娘就不必再插手了,一切有本王,你大可放心。”
纪禾清错愕的目光看向萧元息,再怎么说泱雪现在是她的人,为何不用她插手。
见纪禾清的表情,司空枕解释道:“大虞女子牵涉前朝之事乃是大忌,王爷不让你插手,也是为你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