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晃晃地穿梭在林间。拿着酒,流着泪。
从始至终,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停地灌着酒,眼神迷离。
仔细一瞧,“竹林?”
好像跟自己抹掉的记忆有关吧,去看看。
里面的竹子排列整齐,还雕刻了许多花样。
她一碰到竹子,脑子里就闪回画面。
画面里自己雕刻着竹子,手中还拿着竹屋的图纸。
“还有竹屋吗。”
她往近走,停在了屋门口。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她化身成原形九尾狐狸。
走来一个白衣男子,衣裳白里透亮,容貌俊朗。与这竹林甚是相配。
这处仿佛是世外仙境,隔离了六合的纷争喧哗。静的宜人,能听见的声音也就是潺潺的流水声和鸟儿的叫声了。
叫人沉醉,叫人留恋,不想离开了。
“九尾狐?”
怎么?没见过九尾狐啊。狐狸翘了翘下巴。
“还挺傲娇。”
化身小狐狸的摇戈跟着稷泽进了竹屋。
她蹦蹦哒哒地跳到了塌上。
稷泽轻轻地抚着狐狸的皮毛,“你倒是不认生。”
“像你这么好看的人有什么可认生的?自当是一见如故,上辈子的宿世情缘。”
她的声音都随着身体的摇摆雀跃了很多。九条尾巴摇曳生姿,哪里像四处杀死威风凛凛的上神,倒像是个刚出世的狐狸崽。
谁让他像天仙似的,实在少见,忍不住目光都集在他身上。
再加上喝了点酒,这本性全暴露了。
心潮澎湃,心生欢喜,音调也不自觉的欢快许多。
稷泽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瓜,她执拗地低下了头。
“你个小狐狸,刚一见面就知道跟我有宿世情缘了?”
她龇牙笑了下,“我一直认为长得好看的与我缘分,大多上辈子都被我收入囊中了,你肯定也不例外。”
“你倒是很直白啊。”
“那当然了,像你这么清新脱俗的人我不夸一夸会憋死的。”
她在榻上蹦跶来,蹦跶去。
榻上面都是羽毛,软绒绒的。
她缓缓走近,跳到了稷泽的腿上。
“你这料子倒是少见,还有这颜色白里透亮的出奇又不晃眼,你家是不是有专门的宫殿制衣?”
“我像是那么铺张浪费的主儿吗?这个是我跟一个人一起研究出来的料子和颜色,她说我穿这种好看,我也觉得。”
“是谁这么有福气可以跟你一起?我嫉妒了呀。”她玩闹的语气嚷嚷着。
“只可惜,她不会再来了。”
“?”她疑惑地望着稷泽。
稷泽顺势躺下,“我要睡了,你随意吧。”
稷泽睡着后,摇戈幻回了人形。
她盯着稷泽睡着的模样,“随便收留狐狸可是件很危险的事哦?”
酒劲未过,还迷糊着。
她手一伸开,手中就多了几根迷神香。
另一只手幻出扇子,扇啊扇。
吸进去后,触觉听觉都会有所减弱,神志也会麻一些。
摇戈凑近了些,手指划过他的眉,眼,鼻,嘴。五官的轮廓。
她手一攥,将这些模子扔像空中,幻出了跟他的脸一摸一样的幻象。
“日后有你这张脸伴我入睡,我一定不会失眠了。”
不放迷神香,弄醒了他怎么办。
她摸着稷泽的衣裳,身体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一炷香过后,酒醒了,她恍然惊醒。
她眉头微皱,有些错愕。
怎么靠着他睡着了。
她提起裙摆要走,可是听着这悦耳的鸟叫声和流水声,真想在这里就躲个清净。
没有纷乱,没有责任。
于是便靠着墙边睡下。
外面哗哗地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声音弄醒了稷泽。
想起来门窗未关,他起身未见狐狸。
大抵是走了吧。
关上门后,一瞥眼看见了摇戈。
他震惊地蹲下,看了半晌。
他思量了些许,她怎么可能来?不可能。也许是梦?
稷泽体内的迷神香仍在麻着他,减轻着理性。
他凑的越来越近,雨声也吵醒了摇戈。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稷泽直勾勾的眼神。
这是她第一次有些失措。
“怎么在这还睡着了。”稷泽的意思是,在他的梦里怎么还睡觉。
摇戈听到的意思是,怎么在‘这’睡。
她愣了愣,不在这睡,是想让自己去塌上跟他睡吗。
莫非醉酒之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稷泽眼神落在了她的衣裳处。
随即脱了她的外衣。
摇戈睁大了眼睛,心中是有些许懵懵懂和不知所谓。但是凭着多年压制下面人的君王气势,还是可以掩盖住慌张的。
她强装镇定地盯着稷泽,倒要看看他敢不敢。
稷泽见她没有反驳,相信了这是梦。现实的她才不会如此这般。
但就算是梦,也不该急急躁躁的。
摇戈现在只剩一件里衣,他手顺着脖子中间往下,一点点即将要碰到胸处。
她飞速地努力回忆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说出格的话。让他如此对待。
稷泽犹豫了,摇戈心里终松懈了几分。
她压制着心中的慌乱,“怎么不继续了,就快到了啊。”脸上一副淡定。
见他停止,摇戈握住了他要顺着摸下去却停住了的手。
“要伸进去吗。”她握着手左右指了一下,“左边?右边?”
稷泽将手收了回去,摇戈这才松了口气。
“早知阁下有这种癖好,昨晚就不随你来了。”她打趣道。
“昨晚?”他顿了顿。
这不是梦?
“嗯!是不是我昨晚多说了什么出格的话?”
“你不是幻象?”
摇戈憋笑,“我拿着你的模样弄了个幻象才是真的吧。”她低声喃喃着。
“什么?”他自是没听清这般碎碎声。
摇戈摇了摇头,抬手伸作爪子状动了动。
“小狐狸?”
“嗯哼。你要是喜欢穿的暴露的女子我去千里醉给你寻一位。”
稷泽意识到她的外衣已经被自己脱了。
他立刻捡起衣服给摇戈穿上。
“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像你这般调戏,我一定将你杀了。”摇戈盯着他冷声道。
稷泽警醒过来,这像是她会说的话!
“摇戈?”他问道。
这一声,好熟悉。
竹林,记忆,熟悉的陌生人。
难道…
她抬眸,“是我。”
“这些年,你可好。”
她虽然听不懂稷泽的话,可是心却隐隐约约的痛,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稷泽。”她脱口而出。
摇戈眉头紧皱,他叫稷泽吗。
明明,明明不知道的。
她捂着胸口,痛,好痛。
“你何时有了心疾的。”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稷泽顿了顿,一时激动忘记了她的记忆早就被自己抹掉了。
摇戈抱着手,“别装蒜,我衣服都被你脱了,还要装无辜啊。”
“险些把你当成了故人。”
“就是跟你一起研究衣裳的这位?”她揪了揪稷泽的袖子。
他点了点头,可摇戈想了想还是不对。
“不对!你刚刚叫我名字了,你别告诉我容貌相似,名字也一样?”
稷泽手心微微攥紧,“你与她,差之千里。她是天上皎皎明月,而你只是井底月光的丝丝倒影罢了。你认为,你们有可比性吗。”
她的心皱了一下,喘气声变得粗大。
然后点了点头,苦笑着。
她压抑着刚开始听到这话的怒火,又压制着随后而来的忧伤落寞。
缓了片刻,用着极其平稳的语气说着,“是啊,我是比不上你的那位故人,可我就是我自己,也决不允许任何人践踏!”
稷泽背过了身,红着眼眶。
她手心朝上,拿出了稷泽五官的幻象。“我很抱歉,对你用了迷神香刻画了你的模样幻象。因为我时常噩梦,觉得看着你这张脸睡觉,好像…会睡的安稳些。”
摇戈收着眼泪,“但现在看来,倒还不如噩梦了。”她把幻象用力一扔。
“你走吧。”
她的心拧着,眉头也跟着皱起来,“风摇戈,就如此讨人嫌吗。”
“是。”
稷泽抹去眼泪。
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下来了,是真的压不住了,她转身离开了。
稷泽太懂得怎么伤害她了,太明白她最顾忌的是什么。
但凡换个什么理由都不好使,唯独让她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绝对会果断离开,绝不纠缠。
她蜷缩在角落,埋着头。谁又曾关心过她只是一个小女子。
也会伤心,也怕被伤,也会撑着那颗卑微倔强的心。
站在不远处的稷泽一直望着她,望了很久。
摇戈现在的这副样子,与当初两人相见的场面一般无二。当时她也是这般隐忍泪水。
只不过这回,不再是旁人所害,是稷泽造成的。
她突然感觉心口撕裂一般,全身疼痛难忍,在地上滚来滚去。
稷泽立即扶起摇戈查看。
她一把将稷泽推开,“你滚,我不用你管。”
他强力地按着她的手,重声道:“听话!”
摇戈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什么?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吗!真是可笑!”
“别动!”他指尖轻轻拨动,灵气进入摇戈体内,疼痛逐渐舒缓。
他一把背起了摇戈。摇戈的双手落在他的脖子左右。
“你怎么搞的!怎么会疼?”
她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见摇戈还在生气,“对不起,我的故人的确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