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满地金黄,日落西山,每当此时北帝国的首都罗斯戴尔便会陷入了一种鎏金色,在这种安定的情况下,这些风景真是很难被取代啊。昨天下了初雪,正式宣告北帝国进入严冬,我和凯尔刚从南帝国回来,这一趟出差去了三个月,解决了南北帝国之间一些难以解决的贸易纠纷问题。南帝国的骑士团对此类事件并不相熟,所以干脆委信给了圣光,让我和凯尔出面解决。
其实那些闹事的商人是吃硬不吃软,南帝国的人生怕得罪他们,一直赔礼道歉。这样不仅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损失掉很多不必要的财产。我和凯尔亮了剑,抵在他们商会主人的脖颈上,他们当时就签字了。
在南北帝国接壤的一处小森林里,我们还碰见了一位被魔兽追的少年呢。
我在门口的地毯上跺了跺脚上的泥土,将有些厚的羊毛斗篷脱下来抖了抖灰放在臂弯处,我推开了城塔的大门。随着大门打开,热气喷涌而来,因为一部分成员怕冷的缘故,圣光的供暖比寻常地方要早一个月。在这样的深秋,已经很冷了。在大厅的成员们注目过来,然后扭过头去。我将大衣挂在衣架上,提着默林要我从南帝国带回来的那只鸟笼上了楼。
“蔷薇?你回来啦!来的正好,我煮了牛肉汤。外面很凉,你一定很冷吧,快尝尝,我加了新的香料。”一和我差不多高的男孩从走廊尽头的厨房里走了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捧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牛肉汤,光是看着就很暖和了。
他是帝国骑士赫德奈特。来圣光已经很多年了,排号也只在我后面的三十几位,属于资历较老的那批人了。但他仍旧青涩,或许是因为魔法的原因,和十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赫德奈特虽然是能力出众的骑士,但他想做的只是一名厨师,他认为做饭是一件快乐的事,且看到食客脸上洋溢的笑容,他会变的幸福起来。默林给了他机会。当然他也像我们证明了他在厨艺上拥有极高的天赋,可以放心的把食堂掌勺的任务交给他。
“我是第一个吗?真是不胜荣幸!”我从他手中接过那碗汤,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因为没有吹过所以有些过分烫了,为了避免引起麻烦,我又接连喝了几口,那是一种幸福的味道,没有任何的肉腥味,满口都是奇妙的香辛料的香气,只喝了小半碗,身子就热起来了。
“一如既往地美味,谢谢你。”我对着他微笑。那双紫色的双眸让我回想起他曾经的模样,很小很乖巧,那时候真的可爱。
“我去交接任务,我们晚饭见。”我将碗重新递了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顶后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将笑容收敛起来。“你已经很久没留在城塔吃晚饭了。小蔷薇。”他叫住我,有些紧张的攥着衣角。紫罗兰似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的神色。
“我又不是工作狂,今天晚上没有别的安排了,我会留下来吃晚饭的,我向你保证,小德。”我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随后大步流星的向前而去。楼梯的转角有不少来应试的人,他们多少都有些奇怪,认为自己拥有足够的能力来应聘前线,往往都会被第一个试题给打的措手不及。
有时候很庆幸自己来得早,不需要什么考试。
“默林,我回来了。”我推开了默林办公室的门,他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胡桃木的桌子上摆着他和葳尔思克的合影,手边有一杯还在冒着热气且看着就很苦的咖啡。“还顺利吗。”他起身,身上的青金石腰坠随着他的动作摆动两下。桌台上有一柄烛台,上面插着正在燃烧的茉莉花香味的香薰蜡烛。他站起身来,绕到我身后关上了门,从我手中接下行李和鸟笼,示意我坐在沙发上。
我的行李是柔软的牛皮,被他放在了门口的墙根处。鸟笼是他嘱咐我带回来的,他说自有用处。我瞧着他将鸟笼放在拱窗前,然后什么也不做。他的办公室在顶楼,可以将整片森林纳入眼底。现在雪覆盖了一切,就像是一床被,美极了。房间里并不冷,沙发正对着壁炉,里面的火焰正盛。
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令人困倦。这样的天气就应该躺在床上睡一觉,享受静谧的时光吧。“很顺利。怎么样,你和梵叔那边商量的如何,他们同意北帝国的贸易申请吗。真是奇怪了,照理说你不应该负责这些的。”我边吐槽着边要坐下,他却向上下将我打量了一番。
“瘦了。”好半晌,他得出一个结论。“肯定没好好吃饭吧。”他质问我。
“南帝国那边不把人当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会有事的。我多吃些就好了,你不必担心。你肯定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吧,尽快讲,我想回宿舍睡觉。”
“你和卢卡斯·莫莱·葳尔思克还有联系吧。”他拂了拂衣袖,落坐在我旁边,侧目过来。“有,但不多。前几天他给我寄了封信,说他要去远行一段时间,让我帮着看葳尔思克家的祖宅。怎么了,事情难道和他有关系吗?”我扶额,顿时觉得有些头痛,莫莱那个问题青年净会给我找麻烦。
“他恐吓了瑟拉菲娜,昨天晚上他向圣光和帝国下了战书,扬言要去毁了世界树,让帝国更新换代。”他平静的陈述让我更加冷静了,我想上一次和他见面是什么时候,好像就在十天前我行苑的后花园里。
“然后呢。”我坐起身来靠在沙发的软垫上和他对视。“你知道的。那孩子不会听我说话。然而整个圣光里只有你能和他说上几句话,或许他会听你的。”
“你想让我劝说他放其他的计划,这未免太异想天开了,默林。他的话你也会当真吗。”我咯咯的笑了两声,喝了两口他递过来的奶茶。口味很纯正,一看就不是他冲的。
“不,不像是假的。依照他的性格是会做出来的。这么多年光明派都在对抗魔塔,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不过魔塔里都是些研习黑魔法的罪人,其实你知道的,黑魔法并不会带来什么恶的影响,不过一旦掌握了过强的力量且拥有了野心,那么一切都将变得危险。”
“魔塔里的人已经四十多年没做恶了。”我如是说。“莫莱加入魔塔之后,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我猜这是他的把戏,他没那么固执,也没那么勇敢。”默林坐在我旁边同我说着。我手里精致的瓷碟发出并不那么好听的摩擦声。说实话,我没什么喝奶茶的胃口。“世界树很重要。不管莫莱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希望你能前往世界树所在地,在他到来之前阻止他。”他侧目看向我,右眼被他的发遮住,藏在里面的是暗涌的情感。他总是这样,在葳尔思克走后。
“你知道的,我没有受过洗礼,我是没办法通过接受指引找到石之门见到世界树的。”我垂眸,热气蒸的我有些眼睛酸。是的,每一位能够修行魔法的人都需要得到洗礼,而我已经过了受洗礼的年纪,这辈子是没有办法依靠指引找到世界树了。
世界树会为它认可的孩子指点迷津,让他通过提示找到自己,获得力量。那股力量是神奇且无与伦比的,这让很多人为之疯狂。但天资决定了一部分人注定与其无缘,这让那些人非常不满,导致了有许多嫉妒心极强的人将那些拥有天资的人残忍杀害。洗礼,那种东西或许也本来也不需要。对于他们追求的强大的,语无伦次的力量,我是不会感兴趣的。所以,我不需要世界树。关于话说,我就是我自己的世界树。
“所以,这次还有另外一个任务交给你。”他微笑着,我当即垮下了脸。“好啊你,我就知道你个老狐狸没闷什么好事!我才刚回来!你压榨我是不是!”我颇有些恼怒的将咖啡搁在桌上,一把扯住他的领带摇晃着他,听到敲门声我朝门的方向看了去。
“你们俩关系还这么好,真是不错呢。”来人是君墨染,默林在帝国魔法学院小一届的学妹。身材非常好,是个温柔知性的大姐姐。柔软的微卷的红发肆意张扬,即便是穿着宽大的冬装也能看得出玲珑曲线,浅色的瞳孔让她显得没有攻击性,惹人怜爱。
而我知道,她喜欢默林很久很久了。
“小蔷薇,你回来了,还顺利吗。”她依靠着门朝我笑笑,我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朝她扑了过去,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她身上。“嗯呢,就是南帝国的饭太难吃了,直倒胃口。”我做样干呕,惹得她咯咯发笑出声。
“委托人我带到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晚上九点记得去梵老那里,他有话和你说。”她说着,将我提起来搁在地上,转身就走了。“你们吵架了吗。”我望着她的背影,又瞟了两眼默林,他显得异常沉默,我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
“算了,不问了。她刚说的什么委托人,在哪儿呢。”我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人影,除却窗台上那盆绿萝外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好,你就是蔷薇骑士小姐是吧。久仰大名,我叫封太元,是你的雇主。在接下来的一段旅途中,麻烦你好好的保护我了。”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猛地转过身去,那人却让我有些意外。
他的身形并不高,大概才成年没多久,身高和我差不多。有些瘦,但看着很健康。留着一头正时代多数少年会留的短发,这显得他很精神,利落。面容很清秀,有些一双乌黑的瞳,很亮,精气神十足。纯白色的里衣洗的很干净,海蓝色与白色撞色的,不知用料的外套,一条看不出好坏的黑色腰带以及一条看起来很舒适的长裤。
一个据说十七岁的少年少年。
他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书包,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拉链处挂着一只三花猫的挂坠,很可爱。他身上的气息很奇怪,除这点之外再怎么看他都很普通。
“有点眼熟。”我盯着他的脸仔细思考着“好像见过你。”
“没有吧,我今天第一次见您啊。”那少年不解的歪了歪头,没人知道他在说谎。“好吧,就当我是记错了。”几天前在接壤的森林里我和凯尔见到的那位少年,和他有些相似呢。
我想到这里看向默林,他朝我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的另一个任务。护送他到达石之门且见到世界树。在这个旅途中他会充当你的向导。如果有什么危险你需要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力保护好他,仅此而已。如果他做出什么危害到你的行为,我准许你对他下手。”默林拍了拍少年的肩,用一种略带威胁的语气同我讲述着他的委托。
“听你这名字,你不是帝国人吧。从哪儿来?去找世界树做什么?从哪儿得知圣光消息?为什么需要雇用我们?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别扯谎,作为你的保镖,我有权利知道这些。”我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我是有些怀疑他。毕竟哪个正经人会找上我们做生意。且不说天价佣金,就是想找到接线人都是件困难的事。
“哈哈,姐姐你的直觉真准。我的确不是帝国人。我来自十六洲,去世界树是为了探查一些想要知道的事。你也察觉到了对吗,我的体质很特殊,因为这份特殊影响到了一些人的利益,一来二去想杀我的人就多了不少。”他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我去过佣兵酒馆雇人,但他们的能力并不如他们所说的一样强大,最强的都撑不过三天。正在我垂头叹气的时候酒馆老板给了我你们的消息,误打误撞的,我就找到了接线员,联系到了你们。他告诉我,你们的能力很强,如果你们都不能保护我,那么这个世界上也没人能保护我了。”
“这个答案,您满意吗。”他说着,我就那么盯着他的眼睛,他面不改色,亦不像假话。“我姑且信了,但是你拿这么多钱来雇佣我,你家里知道吗。”我哼了一声,自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只是想要试试他的抗压能力如何。如果他之前有扯谎,那么现在一定会路出马脚的。
“蔷薇,不要没有礼貌。少年,这是你们的契约书,在上面签字,雇佣即刻成立。”默林挥了挥手,书架上早就写好的合同便飘至桌面,羽毛笔粘好了墨水,搁在旁边。“你是个术师?”他正要往前,我一把抓住了他的兜帽,他回过头来看我然后点了点头。“但是我很弱的。”
“术士哪里有弱的。”我吐槽了一句。
“是你之前遇到的术士太强了嘛,我只会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秘术怎么能和他们比呢。给你的的钱也是用小秘术赚的。”他说这话时我没看到他的表情,语气也依旧平平。越来越奇怪了。
“一式两份,我会替你们保管的。”默林将纸张放在火焰上燃烧,随后出现在了他的保险箱里。我曾经试过偷他保险箱里的小金块去买东西,都以失败告终。
“什么时候出发。”封太元问我,
“你急吗,着急的话就明天早上,我刚回来,约好了别人一起吃饭。”
“没问题。那明早见。”他十分麻利的背着包踏出了门去,也不像别的雇主似的问东问西,反倒省去了我不少口舌。蹦蹦跳跳的,十分符合他的年纪。
“默林,这趟旅行至少一个月,我不在的时间里,你替我看看别院,行苑和南海。不要让魔族人靠近,好吗。”我看了过去,默林将他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笑的有些苦涩。“当然。我想赫德奈特他们已经做好晚饭了,去吃饭吧,别让兰斯洛特他们等的太久了。我一早和他们说你要回来的消息,一个两个的都从跑回来了,今天要是不叙叙旧,恐怕明天不会放你走的。”他揽着我的肩,和我并步下了楼,一路上也没说什么。
又经过了面试的那个走廊,现在人已经少了很多,我不经意间仿佛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加速飞奔了过去。“踏雪?”那黑衣少女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打开窗户跳了出去。我放慢脚步,伸出的手逐渐放了下来。她和我一样,都是赵老先生和梵叔收养的孩子。不过她的天资不如我,她十分渴望得到魔法的眷顾成为魔法师,却以失败告终。她注定只能是个凭借武力保护他人的骑士。
我们曾经很要好,至少在我被帝国魔法学院列为优秀毕业生之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那副样子,嫉妒心,就能够摧毁一个人吗,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她笑了。“她还是不想见我。”我有些失落的走回默林身边,他揉乱了我的头发以示宽慰“总有一天你们会解开误会的。”
这是个魔法的世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踏雪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是我不肯接受现实。当然,她的灵魂也一直在城塔内徘徊,她想要找回曾经的回忆,那里,是她见到我第一面的地方。
然而我不会记得。
晚饭人很多,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圣光正式成员一百八十七个,不断有人牺牲,也不断有人加入。死去的人编号不会被占领,新加入的人只会往后排,牺牲在岗的人会被永远铭记的。我是编号三十六。一百八十七个人里为数不多的女生。还有不少编外人员,他们多数负责城塔能源的运行,接受委托以及维修,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餐厅人很多,有许久没见过的老朋友以及一些没见过的新面孔,我早该习惯。白银骑士兰斯洛特是个温柔的人,彬彬有礼,是很多女孩子热烈追求的对象,他还有个特别的身份,仙子们的孩子。还有很喜欢八卦和花边新闻的的灰毫骑士凯尔,冷酷无言的骑士班尼德,剑术高超的高冷骑士特里斯。
他们性格不同,但因为某种奇妙的缘分凝聚在一起,以圣光的名义给予委托人帮助,救人于苦难。我想,帮助人超生亦是一种救赎。酒喝的有些多,人熙熙攘攘的退了去。我躺在沙发上望着从顶楼垂下来的水晶灯,想着突然掉下来会不会把我砸成肉饼。晚上我睡得很熟,是几个多月来难得的安稳觉,犹记得半夜有人喂我喝了醒酒汤,才导致我现在不会被宿醉所扰。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没什么要带的东西。承影上次在巫山受伤太重,这次是肯定不能去的。我一到大厅,就发现封太元已经在那里等了,他手中拿着热腾腾的牛肉饼吃着,并且赞不绝口,能发现小德被他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来这么早,吃过早饭了?”
小德和封太元听见我的声音便向上看了过来,他们面露微笑“你醒啦,我给你做了牛肉饼,你一定带上。”其实小德心中是有些怪封太元的,分明我昨天才回来,今天就又要出发了。但也没那么讨厌。
晚上下雪了,现在也仍旧在下,好像是记忆中最大的一次了。我有些受不住寒,骨头发痛。封太元却还是那身衣服,好像从来都不会感觉到冷似的。“原来帝国这边可以下这么大的雪啊。”他接住雪花,望向天空,将漫天飞雪落入眼中,那一刻的缄默将被刻画在记忆里。
“走吧,姐姐。”他毫不避讳的拉住我的手腕飞奔上了马车。我让他坐在车里,我来驾车就好。圣光的马有人保养,即便是蒙着他的眼睛它都能走到底过去,所以我不会担心在这么点路途中迷路。需要到帝国买一点补给。
一路上他都很安静,让我感觉自己拉的是个死人。还好默林准备的马车结实耐用,要不然还真的难说。
因为下雪的原因,街道上的人很少。我将兜帽扣在头上,在各个商店里穿梭。出乎意料的,他出手并不阔绰。我本以为能够雇的起我的人非富即贵,如今看来也不是必然的。他买了一袋土豆,一袋粗粮饼,两盒巧克力和一只暖水瓶。帝国的冬天很长,但我们马上要离开,我相信他买这些东西多数用不太到。
“你很怕饿死吗,不买两件衣服穿吗,你的衣服很薄。话说中途你病死的话,我可是不负责的。”我跟在他身后,警惕着那些目光,提醒他不要将钱财外露。“吃饱了才好上路嘛,你不买点吗?”正说着,他递给了我一只胡萝卜,有些冻了,必然是啃不动的。我哼了一声,将胡萝卜丢进土豆的袋子里,什么也没说。
“你这价格不对吧。帝国新发的标准蔬菜价目表上可不是这样,你比标准贵出两倍,是想得到骑士团的传令吗。莫不是看我们是外乡人,以为不知规矩,胡乱报价的吧。”我双手抱胸冷眼瞧着那五大三粗的老板,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知悔改,甚至开始上下打量我。
“一个女人在这大冬天还出街,能是什么正经人。我就是看你是外地人骗你怎么了!帝国可不是你们这种老鼠能呆得下去的地方,买不买,不买滚出去。”他朝着我吐烟,我被呛的一瞬间微眯眼睛。他很显然没认出我是谁来,不然不会用这样大胆的语气同我说话的。还真是好笑,默林都不敢在我面前抽烟。
“你拿得动吗,封太元。”我将封太元拦在身后,侧过头问他。“当然,要打架了吗,我能旁观吗!”他似乎有些兴奋,这让我有些头痛,原本不想动手的,即便他说了我也不想。我声音淡淡“歌立杂货铺是吧,我记住了。三天内你将收到帝国传票,你方才的话和证据我已经发给了帝国司法。这个冬天没有收入买柴的话,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活下去吧。”我当着他的面将他递过来的收据放在手中燃烧,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有不少像你这样的魔法师冒充魔法学院和圣羽微光那帮走狗来恐吓我,我早就不怕了。把你们身上的钱交出来,要么就别想走。”他让人关上了大门,我终于抬眼和他对视。
“或许你应该为自己感到不幸。”
“给你个机会,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很不幸啊,我就是你口中的圣光的走狗,也是魔法学院的魔法师。女皇给了我特权呢,对你这种恶人实施惩戒是我的自由。但是依据律法,你仍旧有一次悔改的机会。”我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手上使了些劲儿,将他的头狠狠地撞在收银台上,上面的玻璃应声碎裂。
我的声音并不算小,那些打手听见之后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听说蔷薇骑士是个身材娇小温柔和善的少女,但传闻似乎与现状不太相符,以至于他们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我信你才怪!”他话一出口,我就笑出声了。“好,你的遗言,我记下了。”我的手用上力气,他的脑袋当场被我挤扁,鲜红的血和脑浆迸射而出,爬满了一整个柜台。
我将沾了血迹的手套脱下来扔在他的脑袋上,随后从他的货架上拿了一副新的,且将封太元的部分钱拿了回来,拍在了他的血上。“你们将面临巨额罚金和税收,还有五年的牢狱之灾。当然,只需要一个人去就可以。在收到传票之前,最好能够决定好。要不然我就一封致信回来,让你们全都进去吃牢饭,也不是不可以。”我冷眼睨了一眼他们,他们面色苍白瑟瑟发抖,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在帝国脚底下干这种事,你们的胆子真是不小。”我一脚踹开门,坐在了马车前面。封太元一点一点的将他买的东西搬上车,看起来有些费劲。“仔细想想,这还真是我的纰漏呢。”
“你没事吧。”他问我,但是话语中没有胆怯。“见到我杀人你不意外吗。”我拿帕巾将方才那人的血擦干净,张了张口淡淡道。“是有些担心你,这样杀人没事吗。”“当然。你杀死蚂蚁,还要给他哭丧三天磕响头吗,真是笑话。而且圣光那么多人,总会有人负责这种事的,你且不必担心,即便是我受到惩治,也不关你的事。”我看他搬完了坐上车,用鞭子抽了一下马屁股,行进的路便真正开始了。
“姐姐,我有个请求,你可以答应我吗。”他从帘子里探出脑袋,凑到我旁边问我。“能力范围内。”我应着。
“你能不能和我结婚。”他说着,面不改色,像是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他年纪小,我就当他是开玩笑了。“不行。”我的面部抽搐两下后直言拒绝。
“为什么,明明我们很般配的嘛。”他的纠缠让我觉得有些头痛。我一直很讨厌小孩,每次遇见很吵闹的孩子都想要到他父母面前说管好自己家的狗。
可能是我真的和他合不来。
“我可以当你祖奶奶了小弟弟。而且雇佣期间产生情感,是会扣钱的。为了你那瘪瘪的钱包着想,话还是不要乱说为妙。”风突然一下变得很大,马的眼睛睁不开。我将法杖打横抱在怀里,放了个防风屏障出来。
“岔路口往左边一直走,抵达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喀什村。看这样子晚上差不多能到,我们在那里歇歇脚吧。”他扯开话题,指着风雪中被淹没的路牌建议道。“你不急吗,我可以连夜赶路的。”我抖动着缰绳,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吃饱喝好才能走好路嘛,养精蓄锐才行。”
“你还会用成语啊?看来十六洲现在发展的不错,有正时代前沿的人啊。”我听到他说话倍感亲切。即便是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仍旧喜欢往永安城那边跑一跑。“我不是帝国人的呀。姐姐,你的长相也不像正统帝国人啊,老家在哪儿啊。”他的问题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确切的说我貌似没有老家,如果真的有那就是城塔了吧。
即便我落魄成什么样,都能够随时回去的地方。
“没有哦。”风声吞噬了我的话,他听不太清,想要凑过来让我再说一遍。马上要过桥了,风雪突然大了起来。我猛的把他往后面推了一把,马车开始加速。“格兰,起飞!”我拍了拍马背,马洁白的羽在风中舒展开来。是了,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我险些忘了,默林送我出来的时候和我说马是阿格斯捐赠的的格兰,是会飞的。
但是出了帝国的边界,他就会自动回途。帝国外春天已经开始了,雪山的脚下绿草绵延,等我到了那边,嘱咐我给他寄一袋野梅回去做研究。
“哇!我们真的飞起来了吗!太棒了!”他探出头来。此时此刻的我们在云层之上,没有风雪。巨大的日轮浮在云海的边际,灿烂又美丽。我想那是我那一年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所有光怪陆离的梦啊,从那一刻彻底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