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哥,叔叔阿姨都不在家啊”序程蹑手蹑脚的进门。
陈其自然家是复式,整个装修风格都是偏新中式的,后面还有一座观景凉亭。
“不在”陈其自然一身浅紫色家居服,正乖乖的窝在沙发上堆乐高。
“奚奚呢,寒假怎么不在家啊”序程接起电话“祖宗,又干嘛啊”
拜陈奚恪所赐,陈其自然的整个寒假几乎都在拼这个成品有2米长的乐高航空母舰。
“不知道”估计她此时正和姥爷在青瓦素墙,花窗屋檐,清雅的中式庭院里垂钓。
“序念,别得寸进尺啊”序程挂断电话,一肚子气,差点碰到乐高。
“然哥,你真是有恒心,这拼了得有三分之二了吧”序程坐在地毯上。
“嗯,难不成指望一个六岁的孩子拼完吗”陈其自然头都没抬“有什么需要我帮的”
序程呆了呆“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妹那祖宗,一直说那天你…说要找个特别厉害的男朋友,在她遇到危险时从天而降保护她的,就是小孩子脑子犯抽了”序程是知道那件事的,后来还是陈其自然带头平复的,不然麻烦不会少。
“别把你妹往沟里带”
说起这个就来气,序程一掌打在桌上,差点把零件拍掉“还需要我带?她自己都胆大包天的敢搭讪你了”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报复我”陈其自然带着笑。
“嗬嗬,然哥我都忘正事了,还是老地方吧?”
“在书房那边的柜子上”因为陈奚恪放假,怕她乱动,就给收起来了。
序程对着角落里蒙尘的吉他盒叹了口气,抬手把盒子抱下来,这里面可是周年限量款黑胶CD机。
“我找到了”
“嗯,你打开看看都在不在”
看这质感,看这光泽,序程不禁感叹,“等等,这是什么”
有一张剪坏的证件照放在cd机里面,这人高扎马尾,笑的明媚,怎么有点眼熟。
序程拿起照片就往外走
在陈其自然晃了晃,“然哥,这哪个小姐姐啊,笑的蛮可爱的”
“哇,卧蚕好大,不知道我妹化多少笔才有这个效果”序程损自家妹妹倒是毫不嘴软。
陈其自然瞟了眼收回视线“同学”
初中陈其自然和何晚声本来说交换证件照的,结果拍出来,小姑娘不认账,她觉得好丑,就不换。
他捡到坏的收藏三年。
“呀呀呀,有故事啊”
陈其自然按下免提,对面传来徐长亭的声音。
“联系个人真不容易,然哥吃火锅去不去”徐长亭打了两遍,电话才被接通。
“不去”
“好吧虽然我早已预料结果,但是还是想问问,呜呜一个两个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整个寒假,何晚声几乎没和淡落他们联系。
陈其自然也只在远远的见过何晚声跟井枕言在一块
两人靠的很近,何晚声接下了井枕言递给她的芋泥波波奶茶,要知道何晚声是不喜欢芋泥的。
店里,何晚声随手翻开一本书
“帮我挑挑”
“黑胶唱片我不太懂”井枕言跟何晚声在那家没有名字的咖啡吧。
“哦?”
“你喜欢听什么就拿什么”这会没什么人,何晚声不似上次。
“送人”井枕言说这话时戏谑地看着何晚声。
“井枕言,你这家伙抛下我,跟妹子约会是吧……”周溪看到何晚声的时候,震惊了一下,他就知道,这家伙不对劲。
况且他上次已经买过一张了。
“有病就去治,这我朋友声声”井枕言一把推开他。
冬天这种团圆幸福的季节,何晚声并不期待,她也不想打破他人的兴致,所以一整个寒假处于失联的状态,除了偶尔和井枕言见上面。
已经深冬,公路旁人行道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只有背阳的屋顶上还留有残雪,就像戴着顶白色的小帽子。
万家灯火,无一盏为我而亮,何晚声没有回家,一个人站在街边,风吹起何晚声的碎发,她眼尾上挑,尽显恣意;她皮肤白皙,冻红的脸颊,让她有了冬的实感,像是一朵绽放的淋漓尽致的“玫瑰”,即使是在雪中傲立,也毫不逊色。孤独又自由的破碎感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还能记得一整个粉粉嫩嫩的陈其自然上次在这等她,不知归期,等她回家。
“何晚声,我不希望你总是很累,不要带着戾气生活,你可以不阳光,但是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开开心心的,要好好的”她还记得受伤那天,陈其自然双手搭在她肩上看着她,很坚定的对她说这番话。
尽管陈其自然知道那已经是旧伤,可看到的那刻,还是忍不住,很认真的想给她擦药。
他手的颤抖
他眼尾的血丝
她都知道啊。
何晚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头都没抬,但眼睛是往上瞟的
如果下雪我就找他。
何晚声这样想着,没等下雪,就把手机开机,拨了过去
嘟嘟嘟——电话被接通
何晚声心里咯噔一下。
宿命感般,陈其自然出现的时候下雪了
几片雪花落在何晚声肩上,雪花越来越密,在空中无休止地散落着。
两人站在街边相对,雪仍旧下着,却越发细心温柔了,连那轻纱摩挲似的细碎声响都一概不闻,如倾沙一般,只管无声无息地下着。
这种宿命感真的会让何晚声固执地死认一个人,永远臣服于宿命感,哪怕万水千山,哪怕放弃所有也愿意。
这个点来看电影的人不多,大都在家里团聚,何晚声放松的靠着椅背,偏头就能看到陈其自然那锋利又精致的下颚线,他眼神懒散,即使靠着,脑袋还是会冒过椅背。
陈其自然余光注意到何晚声的视线,头都没偏,直接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把她脑袋转到银幕前。
陈其自然刚想开口,看到何晚声琥珀色瞳孔直勾勾的盯着荧幕,睫毛细微颤动,便迅速收回手,没再动作。
气氛有点尴尬,两人很默契的都选择不说话。
没一会,何晚声就从尴尬中抽离出来,沉浸在电影里
直到从电影院出来,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过话。
骤雪初霁,陈其自然抬头望向天空,冬日里的太阳似乎拉近了与人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他抬手挡住阳光,但阳光的温度却好像被冰雪冷却过似的,怎么也热不起来了。
“小心”何晚声一把拉过陈其自然。
外卖小哥车子驶过,差点撞到陈其自然。
两人离得很近,围巾遮住何晚声大半张脸,隐约还是能见着她红扑扑的两颊,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陈其自然。
这是两人自那次以后第一次对视。
不,第二次。
陈其自然只套了件袄子,隐约还能见着里面他睡衣的领子
当时看到来电,陈其自然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只三声,他下意识就接起,听到何晚声那句“看电影吗”,他的心还在沉,二话没说,随手拿起一件袄子披上就出门了。
“对不起”陈其自然声音很低还带着嘶哑感。
视线交融,何晚声突然就想到了那本书里的话
大胆走你的路,去你的那座山,去你想去的山顶。
我就在你旁边的山上,一同攀登。
不用特意说什么,我们都能看到彼此。
——《漫长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