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

    顾辛妗心中升起一阵狠意,却被自己所惊异到了,她连忙起身后退了几步,纤细的腰肢被宽大的腰封掐住险些折腰,鲜红的裙摆艳得像是被才泼上的血液所染,平日里温柔妩媚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林净君就算是睡着了也能轻易让她显露出真实的情绪,她是世家女,家族历经两朝六代,再如何落魄,地位仍比他人要高出不少,遑论林净君,就连当今圣上,都需得认同她顾家为皇亲国戚的身份。

    她又何需与林净君去比?定下心来往床边走去,林净君仍旧闭着双眼,而给她盖上的被子又歪七扭八地躺在她身上。

    顾辛妗伸手替她去掖住被子,孰知林净君就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儿?”林净君平静地问道,在昨晚得到孙淞受伤的消息时,她就预料到,顾辛妗一定会找上她。

    顾辛妗直起身子,看向她,话语间恢复了初见时的泰然自若,“林姑娘还是这样淡定,就不怕我是将你带来这儿杀人灭口的?”

    林净君毫无波澜的眼眸盯住她,凝滞了二人之间的气氛,让顾辛妗一时有些尴尬。

    “我自然是怕的,不过为何杀我?”林净君缓缓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将自己的鞋子穿上,她忽然愣住,笑了一声继续道,“顾姑娘没有杀我,看来是上面有人按住了姑娘的手。”

    说完又伸了个懒腰,她昨夜确实没休息好,顾辛妗一剂药让她睡了个痛快,心情好多了。

    顾辛妗想开了也愿意与她商讨此事,“我昨日才与你谈及孙淞,他夜里就出事了,这嫌犯的名头不落在你身上才奇怪。”

    “既然你有意投诚,倒不如趁此机会与大人相见。”顾辛妗走至一旁,从盆中拧出一块热毛巾,递到林净君面前,“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林净君才睡醒,眼尾带着红晕,眼中有些雾蒙蒙,这都掩盖不了她身上不容忽视的强势,顾辛妗说完就开始怀疑自己说的究竟是否正确。

    “的确。”林净君也没纠结顾辛妗所说投诚一事,微笑着接过毛巾轻轻擦拭双手,重新递回给她,“那孙府二少爷的事情,你又如何解决?”

    顾辛妗目光也不回避,“林姑娘不是也清楚吗?若你投诚大人,这忽然来的朝廷的箭,就是文主抑或是新来卞津的巡抚丰念大人的了。”

    言尽意未尽,丰念无论对于文去澜还是她们来说,不过是一条小虫,不足为患,她要动手也必然从丰念开始。

    林净君没有任何表示,跟随着顾辛妗的引导走出房门,入眼便是无尽的旷野,枯黄的草色平铺了整片大地,仿佛只有倒伏在土壤上的小草最先意识到秋冬的到来。

    斜阳落在几朵霞云间,赋予世间万物光与影的特性,暖黄安宁,风吹草动只有她与顾辛妗以及这间房子在天穹下伫立。

    往哪走?林净君好奇起来,踩上结实的土地,草尖刺上鞋面,这儿像是没人走过的样子。

    “这边。”顾辛妗率先踩进去,淌着草海往前,正是因为看起来像是没人走过,所以才足够隐蔽,若不是有她引路,她敢说在康梁就没人能找到文启澜真正所在。

    穿越这一大片草海需要多长的世间,林净君说不上来具体的时间,但是足够太阳完全落下,直到眼前出现了几座房屋,像是修筑多年,连外墙上都爬满了干枯后的地锦,青瓦上错落着簇簇苔藓。

    满鞋的草屑,连裙摆都沾上了鬼针草,她没管,随着顾辛妗走近灯火通明的房间。

    当房门被敲开时,林净君第一眼就见到了房门两处的童子,顾辛妗让开了道,示意只能她自己进去。

    还未等她踏入房门,童子们将她牵住,随后蹲下身子来替她拨掉裙摆上的鬼针草与草屑。

    “大人稍等。”童子甜脆的声音喜人得很,林净君也就耐心地等他们忙活完,她站在门口往屋内打量,空阔的房间少有家具摆设,鲜少人气,应当是不常住的地方。

    “你家文大人呢?”

    “大人已等候多时了。”两位童子齐声答道,起身向她鞠躬行礼,又在她踏进来后将门从内部锁上,因而顾辛妗一人留在外面。

    林净君怀疑这房间中是否真的有人,毕竟一点声响都无,直至眼前出现了一个戴着白色面具之人,端正地坐在桌前,他的右肩稍比左肩高了一些,的确是成人之躯。

    “你来了?”声音有如稚童,那男人站起绕过桌边,朝她走来。

    林净君没有说话,只是顶着面前男人的目光,轻轻开口,“你能摘下你的面具吗?”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倒是没有再用他特意伪装的声线说话,他利落地摘下面具。

    霎时风声大作,老旧的房门随之吱呀起来,吓得两位童子抱在一块儿,精致可爱的脸蛋互相贴在一起。

    林净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文启澜那张脸近乎与文去澜一摸一样,唯有额头处多了一块烫伤似的伤疤,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看。

    兄弟二人长相差不了太多,但文去澜更多的是邪气,文启澜则更加沉稳一些。

    满屋烛光晃荡起来,风拥住她与文启澜,寒意附在她身上,却立马被满心的欣悦冲淡,乃至心底像是燃起了一簇火花,点燃了走过枯原的烦闷,她此行不亏。

    林净君满意地朝他靠近,抬起手摸向文启澜额头的伤疤,凹凸不平,而文启澜丝毫没有退避,攥住她的手腕。

    “澄景这是在干什么?”文启澜学着文去澜的嗓音开口,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文主善以假面示人,你与他轮廓上有几分相似,我还是确认一番才好。”林净君张嘴就来,心想这文家两兄弟究竟为何对立,心性上又有何区别。

    文启澜将她拉近,林净君就跌倒在他怀中,她的手肘支在胸膛上,二人却都笑起来了,一个是笑自己弟弟选中的人果然有趣,另一个则是笑这盘棋局正在逐渐扩大。

    无论输赢,林净君都享受在其中的慌乱与自在。

    文启澜单刀直入,今夜他来此就是要确认林净君的态度,好将事情布置下去,而因为她造成孙淞差点身死的事情,他不会让属下迁怒于她,就算事实就是她所为。

    他牵着林净君的手坐到圆桌边,再替她斟上茶水,茶水滚烫,仿佛就是为她的到来而准备的。

    “他计划在明年春天动手,现如今就差将那几条通道打通,安排人将流言传播出去了。”文启澜将面具扣在桌上,难得有人一见面就让他摘掉的,这属实让他有些意外,毕竟他与自己弟弟如此相近的面容,属下见到总有些奇怪。

    “不过,我总担心他会失败,你说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文启澜真就是一副疑惑不已的模样,似乎是出于对胞弟的担心,但林净君岂非愚钝之辈?

    文启澜担心文去澜失败是真,但更担心的是作为获利的渔翁,他等不来鹬蚌相争就出现了一方失败的结果,他要制衡,必要时刻帮文去澜一把。

    “文主心高,他要是听得你这样说,必能被刺激到夺得圣位。”林净君笑着收起手,话语一转,“但此计划的关键不在于他,而在于你。”

    “我?”文启澜更多了些兴味,“为何是我?”

    林净君脸上带着微笑,眼里有些熠熠的光芒,自信疯狂的模样很难让人将视线从她的脸上挪开,她应当是温润的玉人与独立的莲柳,谁料其中交融着飞蛾扑火般无法抵抗的恶意的吸引力。

    “刑部尚书庄澈,半年前在天牢为反贼所伤,因其在朝堂中多有党羽维护,因而虽有数月不能处理政务,可仍旧坐在那个位置上……”林净君侃侃道来,庄澈当初对她动用私刑,才为文去澜所伤。

    就文去澜当时的反应,他该是不知庄澈竟是文启澜的人的,这还多是因为文启澜的属下藏得够深,就连被文去澜特意调来康梁得顾辛妗,都是文启澜早早插入影中的奸细。

    文去澜从单打独斗起,无法根除原本就属于他兄长的手下,他也一直贯彻疑人不用的理念,因而林净君几乎没有见过影中元老级的人物。

    但文启澜不一样,她腰间系上的那块令牌也是文去澜从文启澜身上夺来的,就是不知究竟是怎样的机遇。

    “你想重回朝廷。”文启澜在她说完之后立马给出推断,他丝毫不怀疑林净君的胆大,相当欣赏她的野心,“至于文去澜没有怀疑过庄澈的事情,那全是因为他不知道我还活着。”

    林净君听到文启澜探查出她想要回到朝堂上的心思,一点儿也不意外,但是在知道文去澜竟然不知道自己兄长还活着的消息,她怔住了。

    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当初敦索与敦鹤遇见了扮作文去澜的人来与他们见面,文去澜却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因为罗古早先也与文去澜见过,会以他的身份诱骗敦索敦鹤兄弟二人也不会突兀。

    谁会怀疑到一个自认为早就死去的人身上去呢?

    “因为你的事情,朝廷铲除了不少我与他安插多年的人,因而腾出了不少官位,各党派暗中都想分羹,你要是想入朝,倒也不是问题,不过不是现在。”

    文启澜低头看向她腰间的令牌,“你还需为我做件事——”

    “杀掉当今越王秦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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