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
“为何是他,这不必我多说。”文启澜微笑着斜看她一眼,“况且我知道他没去定北,他也只瞒得住我那傻弟弟而已……”
正欲往下说,林净君却打断了他,“要杀他,仅仅只是许诺我入朝为官,不够。”
文启澜沉了脸色,此刻桌上的烛火在两位童子看来都将近静止了,随后在听到男人平和的声音后才略微松了抱着彼此的力道。
“我忘了,越王对于澄景你而言,是特殊的。”
他像是故意调侃,但对于在明面上已经和皇家对立的林净君而言,无异于赤裸裸地告诫,不过林净君并不在乎就是,没有反驳他所说的。
“如何选择,全凭文大人决断,只是还有一事,想让文大人你给在下一个解释。”
林净君除了有意隐瞒些什么之时,她说话向来不客气,文启澜自然也知道这点,他反倒好奇林净君要问他些什么。
“程不欺之子是否安好,何时才愿将他放回?”
文启澜闻言一愣,转而朝门口招招手,那童子颇有眼力见地立马去将门打开了,顾辛妗果然还候在门外,房中的光亮映在她的脸上,衬得她脸色苍白。
她提起衣裙,脚步缓缓,似乎有些迟疑,又有不得不进门来的意思,文启澜见她这副模样,嘴角的笑彻底压抑不下去了。
林净君原以为文家两兄弟性格会完全不一样,但不出意外,他二人骨子里都是恶劣极了的。
“大人……”顾辛妗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因而在踏入房间之后总是无意识地往林净君身上看,“是不是……”
林净君自然也看得出她的紧张与怀疑,只是由顾辛妗的性格,她不会希望有人揭露她所处难堪与尴尬的境地。
文启澜打断了她,语气说不上是责怪,但顾辛妗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竟微微抖动起来,房门大开着,昏黄的烛火被吹得近乎下一秒就要四散开来。
“你们什么时候抓了林姑娘的人?还不赶紧放人?”
话问这房间中有几人不知道,小童被抓走就是文启澜的授意,藏得够深,也就是在等她亲自找上门来。
顾辛妗如此高傲的人,在文启澜面前也只得咽下这口气,她认错得足够坦然,至少让人从表面上看不出她的心思,但林净君知道泛红的是她的压抑着的怒气。
“至于孙淞,仔细盯着他的伤势,切勿出现差错。”文启澜是不想轻易丢弃这颗极为好用的棋子的,镇住卞津这一隅,还得要由孙家人来。
吩咐完顾辛妗之后,他又将话题引到林净君身上,“康梁既有我文家旧址,你有意去看一眼吗?”
“有时间的话,我自己会去的,不必你安排人与我一起。”林净君转头来看向他,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个笑来,“今日之事不想泄露出去,恐怕你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她毫无遮掩地走进了孙府的大门,不论旁人有无察觉到她在孙府中整整待了一日,就论素衣,也难免怀疑其中是否出了些什么猫腻。
“我会清扫,林姑娘不用担心。”顾辛妗垂眸,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直到林净君要走了,她与文启澜商讨之事才终于得到了回应。
回到寝居,躺在床上,她竟忍不住笑出声来,文启澜有意让她替他们除掉秦越,自该付出代价,要问她与文启澜是否都能应允承诺……
她目光灼灼,文启澜给出的条件太过诱人,赌一赌并不为过。
“你在笑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窗口处传来,凉意横生的秋夜,男人从窗边一跃而进,来去自如,倒像是把这儿当作他的家似的了。
他在房中点了一盏微弱的灯,房外的丫鬟被惊醒,伏在门上轻言问,“姑娘可有吩咐?”
凉夜露重,林净君被捂住了嘴,二人眼里尽是狡黠,秦越双臂大开手肘撑在她身侧,绵绵不绝的暖意蒸腾到他的脸颊、胸膛以及鼓动的心脏中。
丫鬟再度轻轻敲响了房门,林姑娘平日夜晚都挺安稳地睡着了的,今夜却少见地点亮了房中的灯盏,莫不是不舒服了?
丫鬟踌躇着不敢开门直接进,而房间中尽是旖旎暧昧。
秦越再次见到心许之人,按捺不住雀跃,制住林净君的双手就往那点朱唇凑去,他原以为林净君会躲开,谁知道她竟然主动迎合。
唇齿相碰,硝烟弥漫,秦越心中炸开了无数朵烟花,他想要将身下的人揉进怀里,连同骨肉都尽数揉化,而林净君的温柔与顺从也悄无声息地一点点缠绕住他的头脑与心脏,只待有一日能够勒入他的血肉之中,届时迸裂满堂血花……
察觉到林净君逐渐放松,秦越单手挽过她的腰,因而林净君不得不挺起腰来让二人距离更近一些。
胸膛相触,秦越翻身上床,屈膝夹住林净君的双腿,跪伏着看她仰起头,白皙柔软的脖颈露在眼下,她微喘着缓缓抓紧他的双臂,就这这个姿势,她轻笑一声,“王爷真不怕被人发现啊。”
谁能不为心上人的喑哑耳语所动,秦越这才注意到丫鬟正敲响着房门,大有没人开门就继续敲下去的意思。
他也不管不顾,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低头去衔那朱唇。
“没完了?”林净君的态度忽而变得冷淡,她抓住秦越的手臂往外推,脸往床内一偏,极不情愿的模样。
秦越原本揽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然伸到了她的肩胛处,她如此反应,正巧让他得了机会继续往上,那只宽厚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后颈,一收臂竟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这回再如何偏头都躲不开秦越的靠近。
炙热的气息笼罩在她的身周,门外丝毫不停歇的叩响,似乎被这方翻涌的气浪所震动的烛火,林净君就快要窒息了,她堪堪抱住秦越的臂膀,不让自己从他的臂弯中摔落。
两个人都像是沉溺之人,紧紧扣住对方,本该是交换,却成了掠夺,林净君双手无力就要垂落,秦越抓住了她瘫软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
她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狠意迸发,将余力用以报复,唇齿交锋,扣住彼此身体就像是在争斗谁先吞吃掉谁……
吱嘎一声,房门开了,丫鬟还未往房内投去视线,灯突然就灭了。
那一道缝隙漏进风来,带着丫鬟小心翼翼的询问,“林姑娘,你没事吧?”
丫鬟安静地等待她的回应,房门维持着将开的状态,她欲再问,一阵咳嗽声从房中响起,她就要再迈步进来——
“停下!”林净君利落地吩咐,带着怒意,与她平日里对待他们的态度大不相同。
丫鬟也是被吓到了,她将门关紧了,心脏怦怦跳,老老实实地候在门口不再动作。
又是一阵咳嗽,林净君缓了好一阵才又说话,“梨元,你回去休息吧,我只是做了个噩梦,不必为我担忧。”
名叫梨元的丫鬟闻言终于舒展了眉头,林姑娘是她伺候过的最好相处的主子,要是她惹怒了林姑娘,她就真不知道下一次自己就在谁的手下了。
“那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有何事唤我就行。”梨元往房内看了一眼,下了台阶往外走,她今晚休息的地方离这儿近,只要林净君喊一声,她在房中就能听到,也算是林净君体谅她们守夜所特许的。
林净君躺在床上,一根手指抵在秦越的唇上,另外一只手挑起了他的下巴,明明是从下往上的视角,却有身居高位的意味,秦越真是爱死她这个样子了,仍由她调戏羞辱。
轻轻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他也不觉得如何,反而抓住林净君的手,在她手心落下一吻。
“今天去哪了?”帐中暖香缠绵,秦越迅速脱掉外衣裤,钻入被子中,乖巧地与她留了些距离。
“一个知道你行踪,且想杀了你的人。”林净君冷静开口,她掖好被子,不与秦越有接触,自动忽略掉他近乎凝成实质的渴望。
“是吗?”秦越将手伸到被子中去摸索林净君的手,假装可怜道,“那澄景觉得我会死吗?”
“会的。”林净君察觉到他的动作,将手收在胸前,她不欲与他说及太多此事的细节,便将话题转到了文去澜身上。
她收到消息,文去澜将在三日后回到卞津,一是敲打吴延吉,控制作为御史的丰念,二是摸清楚康梁的情况,不过林净君要想站稳在影中的位置,某些人必定要献祭出去……
秦越并不需要担忧自己的安危,但听她说着说着便停下来了,不免有些不放心她是否会遇到危险。且他知道当年之事不如世人想象中那样,皇室纵使有嫌疑,这影中之人也脱不了干系,秦越有命在身,在此虽能常与林净君见面,却无法抽出太多时间为她做些什么。
只等皇兄一声令下,将人收网其中,当年之事的细节才能水落石出,他不曾怀疑过自己皇兄向他承诺的真假,林净君也不会否定他所认为的。
寻求当年真相是真,求得林府存续也是真,她胆敢和当今圣上交易谈条件,就代表了林府荣光总有一日会再现。
她不会失败,而若要成功,秦越在她的计划中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