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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木中的翠绿

    相比于前几天的狂风大雪天,今天的天气好的出奇。

    晴空万里,太阳从山脚逐渐攀爬,稳稳的停在云端,将雪面映的金灿灿一片。

    这种天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无风晴朗的天气让她很容易能够辨别家的方向,但经过一晚上沉淀的雪层在表面凝结出一层脆脆的硬壳,一脚下去,便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一路上的痕迹根本无法掩盖。

    顾知渝虽然自幼学习轻功,但也做不到踏雪无痕。

    尽管她尽量在枝头或裸露的岩石上跳跃,身后还是陆陆续续的留下一溜烟的雪坑。

    少女就这样一路前行。

    直至黄昏悄然降临,金色的雪层被镀上灿烂的晚霞,顾知渝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她曾今的家。

    被烧得焦黑的残骸被纯洁的雪花覆盖,恍惚间又重现那温馨的小屋。

    巨大的窒息感自心脏溢出,卡紧她的喉咙,顾知渝发了疯似的将大片雪花抛开,拼了命的寻找着那一具焦骨。终于,在那冰冷的冻土上,少女才寻得了几块焦黑的骨。

    她颤抖着安葬了那残缺的焦骨,坐在墓前嚎啕大哭。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天人两隔,她的父亲永远的离开了她。

    良久,顾知渝拂开她前一片凸起的雪堆,一块被烧焦的牌匾静静躺在一片雪白中。

    牌匾早已焦黑一片,看不清字迹,顾知渝抬起袖子用力擦了几下,才隐隐约约的看出几抹金色痕迹。少女抹了抹眼睛,这块牌匾出自她母亲之手。

    她的父母,应该早已团聚了吧。

    眼看夕阳西下,琉璃金的云层被渡入几抹幽蓝,一轮弯月隐隐约约在枝头显现,冬天的夜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入夜的山北并不安全,黑暗如一层薄纱隐盖一切危险与沟壑。

    今夜便在家中歇息吧,顾知渝拎起牌匾,走向她曾经的闺房。

    顾家只有两间卧室,一间顾家夫妻住,一间是顾知渝自己的小屋。先不提被又烧又砸看不出原样的其他屋子,顾知渝自己的屋子绝对是被损坏最小的,至少还有个完整的房顶。

    奔波一天又狠狠发泄了情绪的少女早已疲惫不堪,她从袖中抽出一卷银丝细致的绑在闺房的每一个缺口后从地上捡起落满尘土的被子仔细拍打,又将床上掉落的焦木清理出一块能够容身的空间,随后便整个人蜷缩上去疲惫的闭上了眼。

    夜幕降临,顾家旧居一如既往的寂静。

    今夜的月比昨日更加皎洁,银白的月光笼罩屋顶,不同的是,这一次银月留住了另外一个矫健的黑影。

    待屋中只剩下少女均匀的呼吸声,一抹黑影从树梢飘落屋顶。跟了一天的问月歪着头从瓦缝间看着在睡梦中还抱着剑的少女。

    良久,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缠着红线的雪白虫茧,拆开红线,原本安安静静的虫茧立刻有了动静,细细簌簌的咬合声轻轻传来,不一会儿,那虫茧的端口便破开了一枚小洞,一只拥有淡蓝色翅膀的蝶便从中钻出。

    它的翅膀从蜷缩成湿漉漉的一团再到完全伸展开只用了几个眨眼的时间,展开后的翅膀约莫有巴掌大小,淡蓝的的翅膀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蓝光,一只奇特而又美丽的蝶。

    问月看着蝶从茧子中爬出在到完全舒展开身体,她俯身亲吻蝶翼,口中呢喃着古老而又苦涩的异族文字。随后,那蝴蝶扬起红色的触角,轻轻在问月唇瓣上点了两下,便纵身投入苍茫夜色中。翅膀舞动间,一抹异色的波纹流淌于淡蓝之上,一闪而过。

    问月目送蓝蝶远去,又再次巡视了周边确认没有危险后,便消失在屋顶。

    ——————

    蓝蝶轻盈的在月色中翻飞,像一道萤火又像拖着尾的流星,它那鲜红的触角上上下下的抖动,在寒冷的夜空中搜寻另一道与主人相似的血缘。

    那蝴蝶飞舞的速度要远远快于顾知渝,不到两个时辰,蓝蝶便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璇儿,向下俯冲去。

    “嗷!”此时寻星正叼着从厨房顺来的肉包子,还没等他开吃,一个巴掌大的蓝色旋风直冲横撞的砸到他的脸上。

    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闪粉的少年腾的一下跳起,粗暴的动作摇醒了熟睡在他脖颈的小蛇。“嘶嘶”小蛇轻轻摇晃着身子,对主人发出不满的控诉。

    “老大!”少年一把抓下累成一滩的蓝蝶,仔细观察了蝴蝶的蝶翼,随后便扒开窗子跳入屋中。

    虽已是深夜,屋内还是烛光摇曳。

    君清羽半坐在床上,被子上铺满了写满字迹的绢纸,若是仔细看去,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竟是那客栈老板和顾知渝的所有资料。那传送情报的人细致到甚至单独分了一张纸来罗列顾知渝早逝母亲的身世。

    “咋咋呼呼。”君清渝放下绢纸,歪着头看向抓着蓝蝶的少年。橘黄色的烛光映在男人俊秀苍白的脸庞上,长而浓密的睫毛投下深深的阴影,美丽而又脆弱,精致的就像一个瓷娃娃。

    “老大,我妹传信儿了。”寻星自小被君清羽养大,早已习惯了时不时的美颜暴击。他递过蓝蝶,蹲在床前,一手揪回逃跑的白蛇塞进衣襟,另一手随意的翻了翻床上的绢纸。

    “老大,寒音这速度也太快了,我昨晚才给她传信。”少年啧啧称奇的翻着厚厚的纸页。

    “寒音从我到客栈起就开始收集了。”君清羽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掠过蝴蝶的蓝翅,一抹银光扭曲着汇聚成无数跳动的光点。“ 问月今晚不回来。”男人一边看着问月传来的信息随口道。

    “哦哦。”寻星明显不在意自家妹妹的处境,毕竟兄妹俩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一起受冻。

    “他们没什么问题。”君清羽捏了捏鼻梁,长时间的阅读让他有些乏力。“至少明面上没什么问题,但不要掉以轻心。”

    “竟然还有这种老好人。”寻星摇了摇头,老板和那姑娘没什么大问题,那就意味着他可以偶尔抽出一些时间去执行别的任务,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敌人,内位派来的影卫就足以应付。

    屋内的烛光一直亮到后半夜,直到天边微亮。

    旭日东升,热烈的阳光顺着残缺的窗洒落在少女脸侧,顾知渝揉揉眼睛,在晨光中舒展身躯。

    这一夜的环境极其恶劣,但她睡的却无比安稳。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巡视了四周,将银丝卸下收回袖中。

    顾知渝抽出还算完整的床单,在将牌匾重新搬起,拖到顾家的祀堂,就看到原本整洁肃静的祀堂现在被打砸的一塌糊涂。

    少女咬紧牙关,紧握的双手青筋凸起,指甲几乎要扣入肉中,巨大的恨意与痛苦涌入心头。

    她默默的捡起摔得东倒西歪的祖先牌位,仔细的抹净浮土,将它们放回它们该在的位置。

    顾知渝退后几步,向牌位拜了又拜。

    随后,她将牌位重新拿下,小心翼翼的摆放在带来的床单中在仔细包扎好。做完后,少女将牌匾垫在包裹下,将两样东西一同塞入祀堂最隐秘的角落。

    重新走出祀堂,抑制了一路的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滑落,在雪地中留下两个小坑。顾知渝走回前院,她来到那颗早已面目全非的大树下,抽出腰间的佩剑,开始挖掘土壤。

    随着冻土被不断抛出,坚硬的剑刃碰撞到硬物。

    ‘有了。’顾知渝顾不得冻手,她跳入土坑,搬出一块黑色的铁块。这便是顾家的宝藏,来自天外的玄铁。当年顾父将玄铁一分为二,一份埋藏于树下,另一份则锻造了惹出杀身之祸的名器青玄。

    可武器并没有错,错的是持剑之人。

    青玄剑从一块玄铁变为利刃花费了几年时间。可锻造并非占大头,对于青玄的剑体设计与材料冶炼方法思考才是最耗费时间的。

    顾知渝抚摸着玄铁,她参与了青玄的锻造,自然直到材料的配比。至于造一柄甚麽样的剑,少女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张剑体的图纸,这是她与父亲一起设计的,打算等她及笄就由她亲手锻造,可惜……

    算了,顾知渝摇摇头,现在材料和图纸她都齐全,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锻造了。

    可将玄铁带回客栈并非上策,一是玄铁并不容易搬运还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是客栈也没有可供锻造的器具。

    少女站起身,准备坑洞重新填平,忽然,一抹清脆的绿闯入她的视线。

    焦黑的大树因为少女的动作被蹭掉了一些焦皮,而在焦皮与树干之中,不知何时,一只嫩嫩的绿芽又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顾知渝怔怔的看着那抹翠绿,良久,少女一直苦涩的容颜突然勾起了一抹浅笑,是啊,即使那参天大树被烧的面目全非又能如何呢?只要根须还蕴藏着一抹生机,那脆绿的新生嫩叶就敢勇敢的向外生长。

    而且,春天就要到了,最难熬的隆冬即将成为历史。

    或许几年后,一颗参天大树将重现以前的繁荣。

    该起程了,少女抱起玄铁,就去那里吧。

    我那藏于深山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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