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囚牢小熙一直耍着赖坚持要多在城里留几天,结果捱了一顿把自己打得半死的鞭子,侥幸逃脱反而立刻要走了。
延维问道:“为什么出城?”
小熙道:“因为这座城已被妖怪监视和把控了,如果妖怪要的□□真在城里,早被抓住了。”
延维惊讶:“你怎么知道?”
小熙道:“箕宿告诉我的,你不信问它。”
延维更讶异:“它会说话?”
小熙叫出了在她怀里的箕宿,然后问道:“昨天晚上你发现了什么?”
箕宿竖着耳朵听完小熙的话,它显然懂识人语,马上它耳朵抖了抖,然后全身立正,嗷了一声,接着小小的狐狸身体从地上升腾起来,到了半空中,它就开始双爪不停的抓,又抓又在空中打滚,然后又哀嚎了一声,从空中掉了下来。
小熙翻译道:“箕宿说它昨天变成大妖后,飞到了空中,发现怎么往高处飞都飞不出去,身边还出现了很多黑色的雾影,这些黑雾绕着它飞窜,它怎么抓都抓不完,然后就被黑雾捆住,掉了下来,而且嘴里叼的少女也被黑雾抢走了。”
延维惊愕:“这都能明白?”
小熙佐证道:“不信你问箕宿我说的是不是?”
箕宿这个时候立刻用仰起的小脑袋点了点,眼睛里露出极其同意。小熙道:“我们明明向前逃了很远,但好像实际并没有多远,箕宿也是向上飞了很久,但始终飞不出妖怪的黑雾,证明这座城,其实无论上下左右前后,就算掘地三尺,也都被妖怪掌控了。要想找到真正的皇鸟,只有立刻离开这座城。”
延维收拾行李,几人就出发了。离开客栈时,小熙问陵于天:“那妖怪本不肯放过我们,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陵于天淡淡道:“我没有说,他看到我,就让人把你们交还我了。”
延维道:“或许他看到你身上有神力,所以产生畏惧。神把他的肉身杀死,又把他的精魂囚困在这个世界三百年。”
陵于天道:“若你们说的是他,我觉得他不像妖怪。”
小熙道:“你看清楚了吗?”
陵于天摇头:“看不清楚,只是直觉。”
延维道:“动物的直觉是敏锐的,那你的直觉呢?”
陵于天对这话非但没感到调侃,还依然严肃的道:“现在我又有了一个新的直觉。”
小熙和延维都回头看他,陵于天道:“我的直觉是那天雾林当中的少女,确实有一部分是皇鸟。”
两人听完晕倒,这直觉也来得晚了点吧?
小熙推开城门,离开黑水城,避开来时的方向,往另一条路行,离开了黑雾的范围,陵于天道:“昨夜,我想了许久。”
小熙道:“想什么?”
陵于天道:“进入到这里后,我看不清事物,又无法分辨谎言,怕是没有办法帮助你。”
小熙恍然:“原来你在想这件事,你已把受伤的我们救了出来,延维才能用皇来治疗,这帮助非常大,不然我都痛得快死去了。正好昨晚我也在想,如果我被打死了或者痛极而死,你会去哪里?”
陵于天道:“你若死去了,这件事就终结,我会回到神域。”
小熙点头,也是,延维也就回到仙门,箕宿或许会回到天际,又或许会再遇到另一个凡人。箕宿这时把脑袋伸出来,又飞奔到她手边,用脑袋蹭她的手指,让她摸自己的头。
她忽然想,箕宿明白死是什么意思吗?若它不明白凡人会死,就不会以为自己是妖不能与人亲密的呆在一起而多年来藏在远处。
陵于天道:“我并不希望你死,所以我还是决定,告诉你一些秘密。”
小熙问:“什么秘密?”
陵于天道:“只有你能知道。”
小熙明白了,指着不远处被荒草遮挡了部分的草窝:“我们去那边说吧。”
陵于天把他高冷的冰山脸点了一点。
小熙正要拨草过去,陵于天又重复了一遍:“只有你!”
小熙意外:“连箕宿也不能听吗?”
在陵于天的沉默下,小熙叫箕宿先去远处玩耍,箕宿很听话,找了一块远处柔软的草地就在那抓草籽。
只有延维,他远远盯着小熙和陵于天那边看,陵于天远比小熙高大的身躯把小熙遮挡住了,根本看不出他们在说些什么。延维等了很久,也不见小熙有回来的意思,他低下头,见脚边有一块像太镜那么小的石头,就用脚把那石块碾来碾去,等他再抬起头时,发现陵于天竟正在宽衣解带,剥落外衣,慢慢展现出背肤。
延维呆呆站在原地,实在忍不住,出声制止道:“你们在做什么?”
小熙侧过头来:“陵于天说他的里衣是太镜镜面化成,比一般的盔甲坚固多了,所以换出来保护我。”
延维湛白的脸上有些许不为人察的红恁,他听着脸色才好转,一边走过去一边道:“不知男女有别,他倒可以理解,但你却也这般不避讳吗?应由我来做中间人。”
小熙嘀咕你不也是男的,但见延维过来指挥小熙转身,让陵于天把里衣脱下把外衣穿上,然后递给小熙,就与陵于天转开身。小熙把那白得有些剔透还带着微弱的光芒的衣服叠穿在里外衣之间,却是轻薄如纱,但大得厉害,可以装两个她。
三人回到了道上,延维突然发问:“方才他给你何物?”
小熙惊讶这都被延维瞧见了,道:“一把刀刃,也是防身用的。”
延维语气冷淡的道:“又是刀刃,又是铠甲,真是想得齐全周到,不愧是神器。”
小熙听着他话虽不错,但却怎么有一股子酸味。
延维又道:“可如果神没有出现,你此刻该在做何?”
小熙道:“在家里睡大觉。”
沿这条道路走下去,慢慢杂草丛生的路面变出了被人足迹践踏而成的光秃秃的路,前方出现了一个农村。
有人的地方就有耳目,自然就要去打听,小熙和延维拿着画有皇鸟少女的画像,进了农村。几个村民有老有少,看见眉间凝蹙心情不快的延维就扔下手中农具想跑,但又看见满面堆笑的小熙才又镇定了脚步,想回去捡起农具。
小熙笑脸盈盈的拿出画卷,他们先是脸色一变,小熙又解释了几句没有恶意,他们犹豫了半晌,才开口与小熙交谈。
原来这片农村,壮丁都给抓去了黑水城,只剩下老人,小孩。而老人多因旧疾而手脚无力,根本干不了农活,眼见要就这么活活饿死,是这少女送来食物。
小熙听得眼睛发亮:“她每日都会送吃的来吗?”
那年老的村民摇头:“有段时日没来。”
小熙不由得担心:“她以前大概多长时日便来一次。”
年老的村民道:“长时隔一个月,有时只隔四五天,她带来的食物很多,堆积在村中,够我们吃。”
另一个村民道:“姑娘,看你们来的方向,是从黑水城,方才还以为你们来抓人,但看你不像那些玄衣使差,你千万不要对付这画中少女,若没有她,我们都得死。”
小熙保证自己没有歹意,又决定先回村口外,避免引起这些人的警惕之心,在她起步要离开时,在篱笆下嬉戏的几个孩童突然唱起了一首歌谣。
她和延维都驻足直到听完歌谣。
熙和延维离开了村庄,回到了陵于天身边,开始研究这首奇怪的歌谣。熙和延维对视了一眼,熙先说了第一句:“雾被剪断翅膀就会融化成雨。”
陵于天道:“这是拆字歌谣,雾的古字,是雨下面多两小字,其中之一称毛,是羽毛的毛同音,所以雾字就像雨带两片羽毛,即把雾的两根羽毛剪断就变成雨。”
小熙道:“雾断翅确实是雨,但这里的雾指示是谁,莫非是皇鸟?可是又是谁剪断了他的羽毛。”
延维念出了第二句:“孤魂被囚禁后我才变成了你。”
陵于天道:“第二句也是拆字,只不过变做了从后往前拆。你在古字中的写法就好像两把拼在一起的斧头,而我的古字则是右边的那把,把孤魂囚禁,指的是把一个我字反靠在我字左边,即变作了你字。”
延维道:“孤魂被囚禁暗指的是谁?对照在囚牢中的刻字,只有妖怪符合,那妖怪从我变成你,从一个我变成两个我,到底代表何意?”
小熙又道出第三句:“你浴火重生五彩光合成一色。”
陵于天道:“五彩光合成一色,这虽不算拆字,但这种色的谜底是白色,白光才是最复杂的光。若白光通过我加以分开,就会变成五彩光。”
小熙点头:“但是皇鸟的羽毛也是彩色的。”
延维再念出第四句:“我于暗无天日囚牢等待救赎。”
陵于天道:“谜底是躯,躯壳的躯。躯的古字是将我与囚牢的囚字合在一块,但囚牢的门要是打开的。”
小熙又念出第五句:“你我在看见却看不见处潜行。”
延维才念出第六句:“赞歌唱着就达幸福幸运之地。”
到了最后两句,陵于天明显的沉默了,连他也不知道,看见却看不见处是在哪,而最后一句,更不知所云。
小熙解释道:“最后一句村里人说过了,他们说在这里世界,有一个白衣少年,只要遇到他,就会幸运幸福,但又有一个玄衣少年,千万别遇到他,否则就会不幸痛苦。”
延维道:“唱着这些莫名其妙的歌谣,就会遇到白衣少年,到达幸福之地,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