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维听完惊愕:“你之前说不在黑水城内,我们才立刻出城,为何又说在那城中的牢狱里?”
熙道:“是那少女不在城中,现今找到她发现只是一个无魂的躯壳,想到妖怪吞噬了凤凰融合出躯体却不知何故遗失在外,故疏漏不应该弄出两次,皇鸟的精魂应是被他困在城中牢狱。”
陵于天赞同:“听着有道理。”
延维却没有多高兴:“你在那黑水城牢狱中吃过的苦便已忘了?若真如此,我们怎可能再见到皇鸟的精魂?”
小熙乐观道:“至少如今不用再忙于寻找了,只需要想办法到达某地做成某事。”
延维提醒她:“想要救得皇鸟精魂,就必须要抵抗黑水城城主玄衣少年所拥有的强大力量,这太危险,上回他都差点把你打死。”
他脸上流露出深刻的自责:“我不想你再冒这样的险,这只是我一人的事。”
熙反驳道:“什么只是你的事,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背负皇来的诺约,现在也还在好好修仙,所以,这并非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这话让延维没法接受,他很清楚会跟着小熙来到这里,并不仅因为被小熙连累,当他想吐露这一直是他自愿的决定,白衣少年突然返回:“诸位,因何事这么不快?”
小熙连忙道:“我们找到了其他的线索,得赶紧离开这里出发去寻找了。”
白衣少年问道:“请问,是什么线索?朋友的妻子去了何地?”
见延维的神情不太放松,白衣少年又解释道:“并不是想阻止,只是看你们初到此地,怕不熟路,看能否帮上一点忙。”
那少年表情真挚,而且确实乐于帮助别人,小熙道:“在……黑水城。”
白衣少年惊讶:“你们不是寻过了黑水城吗?”
轮到延维讶异,他记得自己没有直接吐露过曾到黑水城,但由这一问他心里也想到了其他事情,小熙的心思倒没有这么敏感,直白道:“我们只自由出入过黑水城那大街,要找的人在黑水城其他地方,不过黑水城城主是一个强大的妖怪,我们没法对付他。”
白衣少年惊呆了,连忙道:“你说的那位大人,并不是妖怪。”
小熙追问:“那是什么?可他分明是黑雾变化成的,他还没有脚。”
白衣少年道:“据说,他是神。”
延维道:“什么?”
白衣少年肯定到:“他是神,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来后他一直留在这里,从我出生之前,一切都由他主宰。”
小熙怀疑道:“他为什么要鞭打和虐杀凡人呢?”
白衣少年听完眼睛睁得巨大,神情中含有震惊和恐惧,他的额头陡然冒出冷汗,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我……们,生来就有罪孽,这是我们应受的惩罚。”
他说完以后低下了头,神色越是凝肃。
这时白衣人端着瓜果和美食出现,少年的神情转好,热情的邀请小熙几人吃饭,小熙把烦心事放在一边大快朵颐,只是延维总是惴惴不安,倒是没怎么进食,吃后延维就要离开,但是白衣少年再三挽留,说天色晚了明天再起行合适。
延维看神色并不愿意,小熙却生怕他一出去就挟着皇来独行了,故硬要留下来。延维只得依着她,白衣少年果然给他们一行安置了三个宽敞几明的房间,小熙连声感谢。
将行李放下后,小熙就敲开了延维的门,又叫来了陵于天,商议方法。
小熙问陵于天:“方才那少年说那玄衣城主是神,你在神域呆得最久,你认为是还不是?”
陵于天冷峻的外表没有波动,冷淡的语气道:“自从穿过那层黑障,我无法看清任何事物,但我直觉他不像妖怪。”
小熙道:“可他的做派也不像神。”
延维同意道:“神如果都像他这样忙着惩罚凡人,那都不必履行神职了吧?”
陵于天道:“其实在天塌之前,并没有神职,万物依循天地运作之规律,自从诸神弄塌了天并至今未能修补好,只好暂时各自分工,代天行事。不仅如此,当时从地渊跑出很多大妖怪,神为了对付这样的妖怪许多都牺牲了。一些神虽没牺牲却迷失或堕落,之后返回神域的仅不足出发的十分之一。”
小熙惊讶道:“可是为人所知的好像仅有那四位神。”
延维肯定陵于天的说法:“当然不止,只是为你所知只有四位罢了。”
小熙点头露出抱歉的微笑,她一直呆在穷山,孤陋寡闻。思定后又道:“但无论如何神为了延续凡人的生存而做了很多牺牲,绝不会这样恶毒的对付凡人。”
延维的表情则更冷暗:“你以为这牺牲很伟大吗?若非他们弄塌了天,本该下沉到地渊的浊气和本该上扬到天上的清气就不会混乱在一起,形成这样妖怪横生的洪荒时代。”
陵于天不反对他的话,只是默然无语。
小熙回到原题:“这个少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延维道:“若他只是近百年被造出的产物,以他角度所视得出的结论,虽或许不是假话,但不足取信。”
熙恍然道:“你是说妖怪被囚禁在这,这里的凡人却把他当做神?可既然凡人把他奉做神,他为什么还要虐打他们?”
延维道:“也许他记恨凡人不能承载他邪恶的精魂。”说完延维又抬起头来:“对啦,小熙,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难解。”
小熙似乎提前猜到他要说的:“我们在雾林追逐那少女,彼此看见了双方的容颜。之后我们又在巷子救下那少女,她应也看见了我们,可是方才我们再与那少女见面时,她的神情仿佛是第一次见到我们。”
延维点了点:“还有一件事,你有没有觉得那少女很奇怪?”
小熙:“这么说起来,她很像一具精致的傀儡。”
延维听完露出赞同:“或许从头到尾,融合的躯体就只有一个,就是那个白衣少年,我们所遇到的几个少女都是那少年操纵的傀儡,不然解释不通为何他清楚我们一定去过黑水城。”
陵于天突然道:“凤皇虽然被人所认为是同一种神鸟,但两者其实并不完全一样。比起凤鸟擅长鸣唱,有引诱心灵和治疗的能力,皇鸟则擅长吐火和猎取食物,拥有攻击和毁灭的能力。所以皇鸟一般会比凤鸟更强大,要融合皇鸟,既要得到她的能力,又要完全摒弃她的雌性特点,是非常难做到的,故我认为,那白衣少年,应是雌雄同体。”
熙震撼道:“你的意思是他本身就含有两种性别?其实他就是那少女?可方才……”
陵于天道:“虽然我看不清,但我认为她应是皇鸟的一部分化成的人形,这部分比如像,羽毛。”
小熙恍然:“她难道是羽翅上的一片羽毛?所以,方才她那么喜爱在空气中翻转和扑腾?”
延维细细整理着整件事的头绪,道:“这样或许一切都搞清楚了,从我们离开仙门,就受到了引诱,皇鸟先是通过刻意的释放气息将我们从原本的道路上引到此世界,而后用第一根羽毛把我们引到了黑水城,第二根羽毛把我们引到了囚牢,第三根羽毛把我们引到了这里。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皇鸟究竟要做什么?”
小熙豁然开阔:“莫非是,她想取回自己的精魂?难道说……那首歌谣里,被囚禁等待救赎的并不是妖怪,而是,皇鸟?”
延维点头:“断翅,囚禁,浴火,救赎。从头到尾都未换过主人翁。”
正在小熙和延维为自己解释通一切而高兴时,门外倏然响起了敲门声,延维忙露出警惕:“请问是哪位?”
白衣少年的声音传来:“赶路人,本人看你晚上没怎么进食担心你会饥饿,特送粥来。”
延维打开门,见那少年手中端着一碗粥,正递给自己,原本是想道谢并推脱,但这种直截手法让他不接实在不行。延维只好接下并不停道谢,见对面目光灼灼,似盯着要自己喝,延维也只好端起吃,一口就差点喷了:“这是什么……炎浆吗?又辣又烫!”
少年道:“本人看你食欲不振,担心是因本地气候而吸入太多的瘴气,所以准备了这碗五辛粥,喝了发发汗好好睡一觉,明日赶路便会舒服些了。”
延维听完明白少年是好意,只好捏着鼻子往下灌,喝到一半他已被辣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汗,突然他停下道:“只知道辣椒,花椒,麻椒,生姜四辛,还有一辛是什么?”
那少年笑了笑:“是我那只魁雀的唾沫。”
“越”,延维呕了出来。一时他痛苦得泪眼婆娑,仿佛从没受到这样的伤害,简直生不如死。
一直待在屋中的小熙忍不住好奇道:“有那么难喝吗?何必如此……”她一边扶住延维一边接过他手中的那碗粥尝了一口,刚入嘴想着也不是那么难吃,一种剧烈的疼痛就袭击了过来,好比吞刀刃般的酷刑,立刻保命似的吐了出来。
延维看到小熙吐了一地,又忍不住想吐了,一时间,两人此起彼伏的被煎熬了一遍遍,少年忙道:“诸位看来是吃不惯这五辛粥,是本人不该煮这个。”
小熙强撑道:“也……并非那么难喝,是太烫,烫到我的喉咙。”
延维忙附和。那少年微微一笑:“那留在这里,等凉些再喝吧,本人告退。”
小熙抬起被辣得通红的脸道:“等一等,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少年回过头,笑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想要什么?”
小熙道:“我们想,对抗黑水城中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