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晦暗不明隐隐显着雾气,突得细雨绵绵敲击屋檐青瓦发出了“嚓嚓嚓”的细微的响动。
卯时方至,王灼儿却是因着更早之前腹中孩子的闹腾全然没了睡意,反观身侧平稳着呼吸、睡得正安然的秦懿承,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平衡。
她当即拿了自己的一小撮头发预备捉弄一下这睡得正香的某人,却是还未触及到对方的鼻尖,就听得了扑哧的笑声。
“真讨厌,明明都已经醒了,还故意装睡逗我!”
“我若不装睡,又怎会知道某人是预备干坏事呢!”
秦懿承话说将王灼儿整个人揽入了怀中,一双手已然摸到了她圆滚滚的肚子。他自是知道王灼儿因为腹中孩子频繁的胎动难以安眠,口吻亦随之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若是早知十月怀胎于你是如此艰难 ,当初就不该让你吃这般的苦!”
王灼儿听着秦懿承这认真的口吻,在一想到自打怀孕以来所遭的罪没由得委屈起来,带了些小小的愤懑怨怼出声。
“哼,都已经快瓜熟蒂落了,方才这般说,没诚意!”
“昔日回秦城时,你不惋惜错过了灵州的七夕灯会?今日元宵,听闻有好些个灵州的灯艺大师带着自己的杰作来了秦城赶灯会。待到晚间,为夫陪你上街赏灯猜谜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自然,为夫何曾骗过你!”
秦懿承话音落罢,适时落吻于王灼儿的一边侧脸,再又转向了她的脖颈。他已然没了睡意,不禁觉得就这样同王灼儿扯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再占些许便宜很是不错。
“你如此喜欢看花灯,可是因着喜好侍弄花草的缘故?说起来,为夫见你时时侍弄花草,却还不知道你最喜的是哪一品花木呢?”
王灼儿不明白秦懿承是怎么由这花灯扯到了这花草的,不过既听得他询问也就随口的应出了声
“蒲公英啊!”
“蒲公英?”
秦懿承紧接着王灼儿轻柔的腔调反问出声,想起了冬月时王清儿来府上曾提过这么一句。他突得觉出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近两月,正月过半正逢元宵。
当然,这近两月的时光对秦懿承而言也算得是轻松快意的。因为自武弥一事真相大白之后,京兆尹府查获的那个伪装成裁缝铺的杀手组织,即便是因裁缝铺掌柜畏罪伏法而无理由继续追查,却也使得景徽帝对于太尉顾玄策显出了疏远之意。
沉寂了一阵的秦毓承借着此事又再冒出头,亦如王清儿所说的那般继续着与秦睿承明争暗斗,更多出了一股子不死不休的味道来。
秦懿承由此于朝堂之上日渐滋长起了势力,与秦睿承终成抗衡之势,却又是因着秦毓承在这当中反复跳横,应对起来很是游刃有余。
“殿下,你怎么不说话了?”
王灼儿因着已是沉默多时的秦懿承询问出声,同样引得他从这些朝堂之事中回过神来。
“我只是在想秦城中的世家贵女大多喜欢牡丹雍容富贵,有那么些另辟蹊径也是欣赏梅花高洁傲骨的。孤的太子妃怎就喜欢蒲公英这种随意生长于山野,亦不怎么好看的野草呢?”
王灼儿不自觉的想起了以往于山间见得沐浴在暖阳之下的蒲公英随风飘散是怎样的潇洒自在。
只是,她此刻枕着秦懿承坚实的胸膛,觉出他圈梏自己身躯的手于温柔中透出的并不违和的力道,不知怎的难以说出潇洒自由这类的字眼来。
“因为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的时候好看呗!”
“如此,待明年开春了,我着人在花园给你种上很多很多的蒲公英!”
秦懿承在王灼儿的耳畔低声轻语罢,一个翻身便将她压于了自己的身下,不知餍足的吻落于她里衣半开以致裸露的锁骨肩头。
自然,秦懿承顾虑到王灼儿如今沉重的身子有所克制,在她的香肩、脖颈处尝得些许甜头,最终亦只是于她樱红的唇间攫取芳泽。
屋外天色些微透明敞亮开来,屋内亦多出了暧昧旖旎之色。只是这脉脉温情还未得持续多久,王灼儿觉出腹中的孩子又调皮的踹起了她的肚皮,蓦然觉着不好意思别过了脸,当即伸手将自己同秦懿承间隔开来。
“怎么了?”
“孩子又开始闹腾了!”
眼神正迷离的秦懿承听得王灼儿的小声呢喃,着见她脸上那两抹绯红不时笑开了怀。
“无妨,若是孩儿知道他的父亲母亲是如此的恩爱,亦会觉得高兴的!”
王灼儿又是为着秦懿承这显着“没脸没皮”的一句话脸颊发烫,不欲再与其腻歪。
“哪有人做父亲了,还这般不知收敛不害臊的,为“老”不尊!”
王灼儿正经的怨怼出声,一把推开了秦懿承显着吃力的起身穿好了鞋袜,而后坐于梳妆台前预备着梳妆。
秦懿承整个人则是悠然自得躺于床榻之上,他打量着有模有样梳起妆来的王灼儿,又是不甘心的蛊惑出声。
“夫人,这天都还未亮呢,当真不同为夫一道再小憩片刻!”
“不要!叶子昨夜就有些不舒服,我这会儿收拾停当了,正好去瞧瞧她好些了没?”
王灼儿为着秦懿承这不着痕迹的调戏有那么些恼羞成怒的意思。秦懿承则是由王灼儿那理所当然的口吻,忍不住的吃醋甚至于抱怨出声。
“唉,伤心了!为夫不禁觉得你对一个小侍女都比对我要上心的多!”
王灼儿听罢秦懿承的哀嚎,镜中倒映的脸面适时眉头挑高了,没由得调侃出声。
“殿下对魏副将、武将军、纪舒、武弥甚至银心郡主等等,不也很上心的!我可是没有因为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觉着伤心吃味呢!如此说来,殿下你的心眼可真小,都容不下人的!”
原还四仰八叉躺于床榻上的秦懿承,一个鲤鱼打挺无比利索的起得身来。他适时站于了王灼儿的身后,习惯性的屈身将下巴压在了王灼儿的肩头,看向了铜镜之中与自己脸颊紧贴的王灼儿。
“对于你,我的确心眼小得厉害,小得只希望你的心里眼里除我之外,再不会有第二人,你可明白?”
王灼儿看着镜中秦懿承那副无比认真的面孔,心中蓦然多出些许的失落,却是于自己脸上显出了一抹浅笑。
“殿下,你可真霸道!若是依你所言,那我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又当如何呢?”
“我们的孩儿自是不一样!不过,要真论起来,你心中的第一人必须是我,即便是我们孩儿也不可以取而代之!”
王灼儿听着秦懿承无比坚决的口吻不欲再说话,突得觉出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又是不得不开口言道。
“只怕是孩子听了这话不乐意,要急着出来同殿下你争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