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傅缓步进了学堂,看到桑落竟能把温灼拉到前排听讲,不由满意地扶了扶胡须。
不愧是他的得意门生。
临安公主,在学业一事上绝对是一等一的,将离公主自不用说,比她那几个皇兄皇弟都要出色许多。
若不是身体这副模样,成为一个优秀的太女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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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妹,你今日在前座,是要听课?”
桑落眼皮一跳。
又是她那惹是生非的三哥。技不如人还不服气,天天给她表演点节目。
她不卑不亢地猛咳几声,娇弱开口:“毕竟我不像皇兄,听课与否都拿不到课业第一呀。”
桑宁气急,正要发作。
桑落撒娇似的伸手拉住桑黎的衣角:“阿姊,你看,三哥来关心我了,我今日可没同他吵架。”
桑黎一下就相信了,唇角勾起,眉眼弯弯:“哥哥,你们今日没吵架真是太好了,兄妹之间要互相体谅才好。”
桑落在自家阿姊身后朝桑宁做了个鬼脸。
狗仗人……呸,落仗姐势。
她的宗旨是,要么不婊,要婊就要婊的光明正大,婊得张扬跋扈。
当然,桑黎这种理解不了了另算吧。
她的阿姊是脱俗的仙女,理解不了他们这些红尘里的凡人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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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太傅轻咳几声,发出信号:
我要上课了我要上课了!
然后桑落就看见温灼一下倒下去,给全教室发出信号:我要睡觉了我要睡觉了!
她无语地闭眼翻了个白眼。
小学的事记不大清,反正她初高中都是重点的尖子班,人人都是天才,还每天加班加点,这小子这给她表演一个纯正的“问题学生”是吧。
反正这课她自学过了,上不上区别不大,现在主要任务是把这个问题学生解决了。
然后她光明正大地伸手掐了一把温灼的手臂,发出气音:“噗呲噗呲。”
温灼疑惑地抬头,她递过去一张小纸条。
「五子棋来不来一把?」
看得出来温灼很无语,他提笔在纸上写了句,又给她递了回去,趴下去就要继续睡。
「不来」
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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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灼在第二次被戳后,脸上怒气盈天,接过纸条却还是忍住没啪一声拍在桌上。
纸条上写了几个大字。
「你赢一局五两银子」
他一瞬间睡意全无,气沉丹田,两眼放光。
有钱不赚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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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在心底摇了摇头,叹口气说了声抱歉。
吃亏吃的少了,怪不得脑子不大好使。
咋这么好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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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连输五把的温灼生无可恋地选择及时收手,有气无力地在纸上写下:
「今天没带银子,明天二十五两连本带利三十两还你」
桑落却垂眸邪笑:「我只说你赢了五两银子,没说我赢了也是五两银子啊」
温灼:?
「你想要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桑落鄙夷地写下:「谁要你卖身?」
「输了五把,钱我不要你的,接下来五节课都好好听。」
温灼看了,如遭雷击。
碰巧太傅说了一声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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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两一把。”
桑落不为所动。
“……一百两一把。”
桑落欣赏自己的指甲。
“五百两一把!”
桑落梨涡浅浅,背过身去起了身:“一千两一把,概不讲价。”
温灼以一种看疯子的神情望着她,心下一横:“我听!我听课行了吧!”
小姑娘霎时回身,不怀好意地朝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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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在那里签上自己的大名,如果我呢发现以下行为你都需支付我五千两银子作为违约金。”
桑落捧着纸张就读了起来:“第一,不可在课上睡觉。第二,不可在课上开小差。开小差包括但不限于——发呆,看除书本和太傅以外的地方……”
“姐姐~桑落姐姐,我美若天仙的落落妹妹——”
温灼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本来是要反抗拒绝这霸王条款的,但又觉得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本意应该也是为他好,现在开始求饶。
“你要不还是让我以身相许吧,哇我真的,一学习就头疼,哎呦……”
桑落故作关心:“啊,真的吗?”
温灼猛点头:“真的疼。”
“那没办法了,”桑落以帕掩面,假哭道,“我只能含泪收下这五千两银子了。”
听到五千两银子的字眼,温灼痛心疾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纸上签了名,立下豪言壮志:
“不就是五节课吗,本公子只要认真起来,就没什么事能难的住我。”
你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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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估摸着温灼是做不到的。
第一次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这种事还是要讲究一个循序渐进。
她个人觉得感情应该是阻止不了的,毕竟桑黎无论何时都是没有偏见,娇软善良的。
那她就从小把这人的三观影响一下。
要让他明白爱是尊重,自由并不是毫无束缚……还是蛮难的。
她母胎solo十八年,才高考完看本小说就胎穿了她容易吗。三观存在,但没有实践。
而且温灼和桑落在原著里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事主要还是靠教师教育,上几节思想道德教育课比她费劲吧啦说教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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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淦,让他偷懒到了。
桑落呆滞地望着面前的高大马匹,觉得一匹马能创死十个她。
马术课,她还是老实在旁边待着吧。
休学半个月,这马术课的先生还是这么凶,真讨厌。
桑黎把一堆汤婆子放在她身边,一切就绪,跑去领马了:“小妹,你还是先在这待着。”
温灼骑着马颇为得意地从她面前路过。
三次。
淦他的,最烦装×的人!
温灼思忖一阵,不顾她死活地向马术课先生提出建设性意见:“先生,我能带着临安公主走一圈。”
先生望着他的得意门生,点了点头:
“公主既然骑不了马,让人带着总也是需要些意识的。”
桑落有些不理解他的思路。
凭什么非要两个人骑一匹马,马车的发明是为了发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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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疯狂摇头,温灼轻轻松松给她拽了上去。
不是,她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比如脑子里自动播放她曾经看的不能描述的同人文时。
她稍稍侧过身,被颠得一阵发麻,怒吼道:“温灼你故意的吧!”
意识到桑落约莫是难受了,温灼一拉缰绳让马停了下来:“我真是正常骑马。”
她身体究竟是有多差?
桑落脸色惨白。
她这五年没出过宫,自然没坐过除轿撵以外的古代交通工具。
大冬天骑马,披风都被风吹起来了,冷风呼呼往里钻。
她恨。
桑黎被桑宁抱下马,提着裙摆就跑过来:“小妹,你脸色好差。”
是的,拖某人的福,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桑落靠着座椅靠背,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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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儿被桑黎喊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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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棠儿把药碗端了来,神色有些纠结:“公主,娘娘来了。”
小姑娘垂眸:“随便她。”
她又没资格拦。
“桑落,”妇人着了一身明黄,冷着一张脸就走了进来,“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李无霜皱着眉别开眼:“看见你就来气。”
桑落不冷不热开口:“既然临安会气着娘娘,那娘娘以后就别来了。”
“这就是你对本宫说话的态度,”李无霜将桌上的花瓶拂下,一下碎了满地,“我怎么就接过你这么一个病秧子?明明黎儿那样好!”
老实说,这五年她也是讨好过这所谓的母亲。可以说是不愧是后妈,无济于事。
反正她什么态度李无霜都是这个样子,那索性直接装也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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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爹爹今日来找我说什么吗?他说我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天天给人找麻烦!”
“那温家的老爷子能惹得起?你就什么都不懂?!哪像你阿姐讨人喜欢!”
“待会温家老爷子还要亲自来给你赔罪呢,桑落你好本事啊,待会怎么死我都不会管你的!”
李无霜说完这些,夺门而出。
她身侧的嬷嬷留了几步,朝桑落福了福身:“公主,娘娘其实是来提醒你,待会温老爷子和温小公子来,你态度放软些,兴许就没什么事了。”
“你别看娘娘这样,她还是关心你的。”
桑落礼貌性地点头送客。
又不是她亲妈,拒绝PUA,从她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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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棠儿的声音打颤,“镇国侯来了。”
桑落叹了口气:“你倒是别怕啊。”
她一口闷完深褐色的药汁,咳了一声,客气道:“温爷爷。”
镇国侯有特权,见皇帝不需叩拜。
自然见她也是不必拜的。
温千峰见桑落不仅没有下床见客的意思,反倒该做什么做什么,一丝畏惧之意都没有,不免有些惊讶:“小姑娘,你好像不怕我啊。”
桑落歪头:
“我记着是温灼给我弄成这样了,该怕的是他吧?温爷爷,我可不是什么仁慈宽容的主,是一点不好糊弄的。”
“小姑娘,你或许没这个机会刁难那死小子,”温千峰上前几步坐到她床边的椅子上,“我指不定能把你体弱的原因找出来。”
桑落:?!
她眼眸一亮:“真的吗?”
温家老爷子一副得意的模样,和温灼如出一辙:“现在已经看出来了。”
“小姑娘,你的心脉,可能在出生时就被人挫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