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荒域上,除了一身着褴褛红衣的少年,灼人的天光和烫脚的沙砾,再无他物。

    少年的双脚已经被烫得血肉模糊了,走的每一步都能痛到心底。

    他再一次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左脚之上,拼尽了力,却只能缓缓得唤醒那只伤残的脚。抬脚的那一刻,右脚却不能支撑了,少年倒在了沙地上。

    四处破烂,没有完整布块的衣衫虽经不住沙砾的烫烧,但好歹能抵挡片刻,少年趴在沙地上享受这难得的轻松。

    可是啊,毒辣的天光怎肯放过他一秒。不到一刻钟,沙砾烫穿了红衣,少年忍着剧痛,用手撑起身来。摇晃中,他背上背着的那把剑滑落下来。

    “冉冉!”少年侧身倒在沙地上,用怀接住了那把剑。

    “别怕,我在!”少年顾不得后背烫得“滋滋”作响,抱着剑柔声心疼地说道。

    回想起来,少年已经在这荒域流浪半个月了,即使是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他也从未用剑撑过地。他知道剑落地,自己的心只会更疼。

    这一刻,少年不想再反抗了,任凭自己的肉身一点点地被烫死被烧熟,他知道,他死了,剑就可以离开这骇人的荒域了。

    肉身渐渐消失,少年的灵识无处安放,飘忽起这一生的片段。

    ......

    成婚那日,府邸红绸漫漫飘飞风中,百花之香氤氲在池面之上,宾客携着贺礼前来道喜。

    新妇身着盛装,满心满眼朝着对面的少年走去。天地才拜,法阵、军队、暗箭接踵而来。三族的人还是来了,来绞杀自己了。

    “幽承!虽然你还没有恢复记忆,但你体中的上古之力已经有觉醒的趋势,无论如何,你是活不成了。素手就擒,还能留你新妇一命。”说话的人是枝鹤,褚麟在人间皇庭中唯一的好友,也是他求着褚麟回来当这个王爷的。

    “我说过,我不是幽承。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褚麟见来人面露凶色,势必取了自己的性命,不得已持刀相向。

    “既然已经选择了拿刀,还多狡辩什么!”三族还是把他抓起来了。

    ......

    少年抽搐着已经不完全的面貌,鄙夷一笑。他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的凡人,值得云天阙的仙门、枉阎宫的妖怪、人间的王,三族抛开世仇,一同联手围剿。

    他也没想过那个女子会为了自己甘愿屈臣献命。他最没有料想到的是女子死后,自己发了疯,为了一把破剑,束手被缚。

    错了!真是错了!少年在一声声辨不清是不是真悲痛的笑声中全然消灭。

    是谁的错,也寻不到个究竟。

    ……

    日夜不疲地守望混元珠的两仙童见少年神形具灭,脸上瞬时露出天下皆安的喜悦,一时间高兴得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快!快!去把这好消息告诉永明尊者!”

    两仙童急忙忙地往云天阙赶去。小点的那个在门槛处还绊了一跤。

    一群身着蓝衫的仙者俨然正坐,正在云天阙商议着少年的事。

    稔山最先注意到两仙童,观其匆忙之态,误以为是少年逃出。“那祸患他逃出来了?”

    “没有没有,”仙童摇头兴高采烈地说道,“师叔,那祸患被我们仙界给除啦!”

    “除了?!”众人起初是不可置信,而后炸开了锅。

    “我仙界威望必然更甚!”

    “祸患一除,天下皆安!”

    “必须昭告三界!”

    ……

    仙家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着。

    蓝衫之中色最深沉的,是地位仅天帝之下的永明尊者。

    “既是如此,甚好!”永明尊者一开口,众人又现严肃之态,归位望向尊者。

    “快把混元珠收好,这宝贝多少人虎视眈眈呢!”稔山总有一股子小家子气,不仅贪生怕死,还总是怕别人偷了自家宝贝。

    “那混元珠里的那把剑要取出来吗?”仙童说道。

    “何剑?”永明尊者问道。

    出于对宝物的渴求,稔山鬼使神差地将心中所想说出,“什么剑?”几乎是和永明尊者同时发问的。

    永明尊者瞥了稔山一眼。

    “师兄,你问你问!”稔山满脸尴尬,转身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叫你多嘴!”

    “是那祸患身上所背之剑!”仙童回答道。

    “取出来与混元珠一同封印在琼琳阁中吧!”永明尊者吩咐道。“顺道派个人去告明天帝祸患已除!”

    “是!”仙童离开了。

    两仙童,一施法,一护阵,将混元珠和那把剑封印在了琼琳阁中。但仙童前脚刚锁门离开,后脚便有人在守卫眼皮子下,无声无息地潜入阁中,解开了封印,盗走了此二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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