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之种·终章·软蛋碰石头!
队长明白,这里不是童子军夏令营,同时也不是什么授封典礼。不过介于最近发生的事,他还是要唠叨几句。
他站到了马戏团营帐中央的临时搭建的讲台上,四周是红白条纹的帐篷布,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和烤肉的香气。
他的队友们围坐在篝火旁,脸上洋溢着笑容,等待着他的话语。
“首先,我要肯定甘比诺面对谎言的勇气,让我们为他干杯!”
队长举起手中的杯子,其他人也纷纷响应,碰撞的声音与笑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营帐。
接下来,他得谈谈马戏团收入,“除去没有大白鲨火炮,我们的收入尚可—呃—让我形容得具体一点吧,我们都能自己批发十门火炮了。”
一点不错,队长。铅笔对他点了点头。
说罢,铅笔为所有人分发好墨镜与焊工面具,随后拉动绳索,降下滑轮组。
大可盖过太阳的光亮,顿时占据整座马戏大帐。
镀金的,绿宝石侧面装潢的,铂金外壳的,内饰珍珠粉的,还有铅笔最喜欢的—他们附赠的手摇式电磁炮,据说发射后只要炮手躺上三天三夜就好。
伴随两个星期的腰酸腿疼,感觉自己像刚从酱菜桶爬出来。
“好了,铅笔,把帷幕拉下来。”
“别把我们的庆祝会,变成光污染扰民大联欢。”
队长还在试着,将这次冒险同值得倾听的地方连接起来。
麦片正手握汤勺调配低度蛋酒,钉锤、甘比诺与卡莉普索则在为烟花调试下功夫。
这时,铅笔走到队长身边,主动为他指明方法:“通常,当太多东西难以言表的时候,那些领导人都会说这些。”
“谢谢,伙计,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队长接过铅笔递过来的卡纸,上面写着祝福语。他清了清嗓子:那就祝大家吃饱喝足,玩个尽兴,同时不要忘记节哀…节哀顺变?
不仅是甘比诺与卡莉普索,麦片与钉锤也用猴子看猩猩般的眼神注视着队长。
“这卡片是我借来的,队长,”铅笔显得有些尴尬,“那个人带它去了姑妈的葬礼。”
啪—!啪—!铅笔的头被队长握拳连敲两下。
麦片为队长端来两块花生派。
那,该说什么好呢?直接动嘴用餐就好,队长也没太多可供挥洒的墨水了。
现在,只要等阿斯拉和达尔文先生他们回来就好。
队长说完,便顺着桅杆攀上马戏团大帐顶部,展开望远镜:呃,今天还挺黑,他什么也看不见。
麦片则帮他取下望远镜上的封盖,微弱的星光和月光瞬间照亮了视野。
队长看到,骑着狮鹫回来的阿斯拉与雷琳状态不算太好—她们看起来疲惫不堪,就像两块瘪掉的气球。狮鹫爱德华的翅膀也有些许擦伤。
“姑娘们,你们还好吗?”队长压低声音问道。
达尔文他们又去了哪里,跟着沙漠商队旅行吗?
他希望得到个令人安心的答案。
“队长,你最好亲自看看。”雷琳率先做出答复,阿斯拉则在狮鹫着陆后的第一时间检查弓弩,装填箭矢,同时从甘比诺手中接过她的匕首。
有人要对这里发动总攻。
同时,达尔文他们的下落—阿斯拉恐怕—他们的处境谈不上舒适。
……
……
洪流死水般的人潮压过山丘,成群的火把如舔到蜜糖的红蚁般凝聚。
在这混乱的人群中,稍有些富足的佣兵会选择铁甲与钢盔覆面。
初入行道、没多少名声的家伙会选择匕首、木棒搭配简陋的缝制面罩。
同在金井、巴西尼,“下等人”德雷格那伙人手下时相比,这帮绿林流寇就像水里的青蛙,水塘干掉就要去找新的池塘。
手持钢叉的驯兽者牵来豺狼,就连坐在雏菊丛里的队长丢掉他的望远镜,也能看出这帮家伙是要去马戏团“做沙拉”。
“做沙拉?”阿斯拉没能懂队长的意思,他困惑地看向队长,眼中满是不解。
“把我们带入水果蔬菜,你就明白了。”队长说罢,抓起一把野菜吞下后继续观察着,他又为自己的比喻句添上补充:那些打手会把他们打到番茄酱都流光。
队长见识过那些看似流星锤头的刺球,寂静森林的人通过精钢与矿井中的硫磺重油混合,做出这种足以碾压食人魔颅骨的炮弹。
要延续水果沙拉比喻的话,队长会将那些炮手称作“榨汁机”。
“铅笔,计算战争胜率。”队长揪下一片铅笔耳边的树叶。
“他们的胜率,百分之九十五。我们的胜率,百分之五,队长。”铅笔如实答道。
嗯,比队长的估算要高两个百分点。
百分之五,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百分之十…再把十四舍五入一下—很好,就当他们还有百分之六十的胜率吧。
坦克,这帮家伙居然有辆坦克。
“塔莫塔夫,那家伙可下血本了。”队长冲着行军队伍中央的黑钢造物冷哼三声。
履带下的死亡阴影。
在那帮佣兵的中央,一台庞然大物缓缓移动,它的履带如刀片般锋利,每一次碾过地面,都仿佛是在宣告死亡的来临。
这台机械怪兽,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怪物,结合棺椁的阴森与恶魔火舌的狂暴,每一寸钢铁,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炙热。
两侧的旋炮中装满实心钢珠,这些看似简单的弹药却是战场上的噩梦。
灰色钢铁的外壳下,烟筒中散出真正的炙热蒸汽,暗示它随时准备喷射出致命的火焰。
这台战争机器的存在,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为之望而生畏。
而在这一切之上,一面旗帜高高飘扬,象征利尼维亚的金狮在蓝底旗帜下随风摇曳,那是力量与荣耀的标志。
这面旗帜不仅代表着佣兵团的身份,更是他们信念的象征,指引着他们穿越战火,追求胜利。
他们还真把抓哥布林当成骑士团、火枪队和远征军那种正规活计了,不是吗?
麦片紧了紧头顶固定假花的绳结,他望着这台坦克,心中既有风趣,也有认同。
“塔莫塔夫的武器品味还不错嘛。如果是我,我会再刷一层红漆。”
“唔—要绿色的—!”钉锤向麦片提议道。
身着紫衣的游侠拉动弓弦,试图以精准的一击穿透坦克的装甲,直接命中其内部齿轮从而结束战斗。
然而,当弓弦弹射后,箭矢却在触及那坚硬的铁皮时被无情弹开,发出清脆的声响,彻底将她心中的幻想击碎。
她意识到,传统的武器对于这台钢铁巨兽来说,不过是打牙祭的碎肉。
“什么?”阿斯拉还想再度尝试一遍,可出于难免打草惊蛇的风险考虑,她的狙击行动就此终结。
就在阿斯拉感到绝望之际,她注意到队长嘴角的笑意,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雷琳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抓住铅笔的衣领,急切地问道:“你们早就有主意了对么?”
队长的微笑更加明显了,他轻声说道:“如您所愿,伙计。”
“唔—噗啊—!”
“准备—唔—炮弹—!”
随后,钉锤的口中开始吐出一颗颗布满棕色纤毛的海椰,一颗接一颗,直到他需要停下来深呼吸调整身心。
阿斯拉惊讶地捡起一颗椰子,不禁惊叹:“钉锤的胃口究竟有多少?”
铅笔在一旁展开计算:从宇宙尺度衡量,大概是虫洞,或者说,哥布林巨魔洞。
三千年前,第一批试着开椰子的原始人将椰子丢向岩石。
结果椰子壳毫发无损,那块石头却碎成一地沙砾。
这正是他们计划的核心—利用超乎寻常的水果硬度,还有原始人的野蛮。
“这就是我们要用余钱批发椰子的原因?”麦片不解地问道,他拿起电钻,钻开一颗椰子,将椰汁与椰肉灌入口中。
他的提问得到队长的回应:“本来要买渡渡鸟的,可惜他们灭绝了,听说最后一只还是被哥布林吃掉的。”
队长摇头叹息,但随即重振精神:“不过,有了这些椰子,炮弹就不用愁了。”
还有一件事。
要是让队长知道,是哪个绿皮馋嘴猫吃了那渡渡鸟,可别怪他冲同胞发作。
“准备装弹!”队长说完,便将一只装有特殊火药的箭头递向阿斯拉:这一箭不需要射的太准,但要足够用力,足够高才行。
在坦克上,一个黑色的平台缓缓升起。
队长认识那个抱着灰兔布偶的小家伙。
年龄不比格雷戈里的妹妹大多少。
好在安琪没有注意到他。
安琪正站在平台中央,她的眼神坚定,手中的话筒紧紧握住,准备向四周投去的目光传达她的意志。
在布莱格的帮助下,她稳稳坐上父亲塔莫塔夫的肩膀,高高在上,仿佛一位即将宣布战争爆发的总督。
真是和她父亲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要是队长有那么酷的坦克,他绝对要在利尼维亚全境开不下五十场演唱会。
“如果我的嗓子受得了的话。”
安琪通过手指旋转按钮,在长达十五秒的接触不良与杂音后,女孩对着话筒大声呵出她的条件:“所有人听好了!”
“我给你们两个小时,足够长的时间,好让你们思考自己的命运。”
“你们可以做出选择,是交出那四个哥布林,还是等待我和我爸爸带领的军队,来为你们免费拆迁。”
“没有迁房补助和保险,没有临时住房,不提供申冤服务!”
就在安琪的宣言回荡在空气中,震撼着每一个囚犯的心灵时,布莱格突然指向坦克下方的吊笼。
布莱格发起追问:“安琪小姐,您确定没有带错笼子吗?”
这一问,让所有佣兵都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吊笼,包括安琪和塔莫塔夫。
当他们仔细观察时,发现吊笼里的“囚犯”并非真人,而是四只做工拙劣的填充棉玩偶,代替了原本的四名俘虏—达尔文、微笑先生、卡夫卡及希洛曼。
这个发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而更让人诧异的是,玩偶旁边还有一张写满挑衅语气的纸条。
“恭喜你们失去所有人质,我们知道你会用他们来威胁我们。因此,营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阿斯拉与雷琳(划掉)哥布林队长敬上。”
布莱格注意到,信件背面还有三行小字。
“希望你们,会喜欢钉锤珍藏的爆破玩偶。”
“哈,逗你们玩的,那并不会爆炸。”
“另外,请在读完这封信后,抬头四十五度望向前方。”
三颗椰子准时落下,击中三人的胸口。
塔莫塔夫不关心这次突然袭击是怎么来的,他要继续行军。还有,他要布莱格带安琪回家等着。
“什么?可是老爸—”安琪抱住塔莫塔夫的大腿,试着挤出她的眼泪。
“没得商量,等我回去,我们在聊你溜上坦克的事,”塔莫塔夫为他的孩子扣上钢盔铁甲,又为布莱格收紧锁链,“现在跑回去,向后转跑回去!”
整个军团已是溃不成军。
不要说那些光着脑袋的狼犬与入门打手,就是真的有配备钢甲、头盔与盾牌的正规军—面对飞扑而来、意料之外的炮弹也难以招架。
……
……
这是塔莫塔夫总督,第二次向队长拔出长剑。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决心在这一战中彻底击败队长,一雪前耻。
队长也没有再做逃避,或耍出诡计。
他向阿斯拉要过一把匕首,准备接受这场生死决斗。
硝烟因冷风吹过二人的脸庞。
“队长,我们又见面了。”塔莫塔夫对面前的绿皮兽颔首微笑。
“世界太小了,总督,小得可怜。”队长伸出舌头,舌尖抚过他的匕刃后,这只哥布林对着面前的敌人咂嘴挑衅。
在众多佣兵已溃不成军的战场上,队长接下了塔莫塔夫的决斗邀请。
铅笔捂住麦片的眼睛,试图保护这位年轻哥布林不受决斗的残酷场面影响。
钉锤则拿出一把西部小镇风格的铜铃,连敲三声,这既是决斗开始的信号,也是对过往传统的致敬。
“你的野心到此为止了,总督。”队长向他的目标奋身跃起。
“我最大的野心,就是砍掉你的头。”塔莫塔夫紧随其后。
二人的身影在日轮下交错,如同两块坚毅的巨岩,在屏风般的日轮下呈镜像倒映。
他们相互刺出后,分别落下倒地,尘土飞扬,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阿斯拉与雷琳呼唤出队长的名字,焦急与担忧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塔莫塔夫站起身来,擦去眼角的汗液,看似胜券在握。
然而,队长却依旧趴在地上,陷入死灵般的绝境。
麦片的眼泪夺眶而出,铅笔虽尽力安慰,也无法平息他的悲伤。
“不—!队长!”麦片还是看到了决斗的结局,心如刀绞。
“哭什么啊,我累了,要休息一下而已。”哥布林队长突然站起身来,对阿斯拉做出回应,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生死决斗只是一场饮酒休憩。
“多谢你的匕首,阿斯拉,还有一件事,”队长用刀指向塔莫塔夫,嘴角多出几分轻蔑,“你不知道吗?在这种决斗里,最先起来的人,最后反而会一睡不起。”
说完,塔莫塔夫头顶的银发悉数散开掉落。
这一幕令人忍俊不禁,可更狼狈的还在后面。
塔莫塔夫的整件大衣都变为被切片分割的长棍面包,先是纽扣逐块跳出,之后是背部多出三道叉形花纹。
最后,塔莫塔夫不得不收起长剑,用双手提起他变为短裤、失去松紧腰带的下身衣物—队长看着他转身离开,直到消失在地平线后。
队长知道塔莫塔夫不会就这样死去。
不过,从他吓出眼泪后的昏迷情况上,铅笔推测,塔莫塔夫要在疗养院休息很长时间才能从这段创伤中恢复。
……
……
达尔文与卡夫卡睁开眼时,真正让他们恢复清醒的是面前哥布林的尖叫。
“啊—麦片,我们是在上药,不是在给我上坟—啊—!”
麦片劝队长最好再忍一下,只要三分钟就好。
他们就快把消毒水涂好了。
“嘿,我们给你带了礼物。”
希洛曼在微笑先生的帮助下,将头顶的礼盒与丝带拆开。
卡莉普索与甘比诺分别站到左右,为队长拉开他的康复礼物。
是片加大号的折纸贺卡。
“对不起与早日康复。”
无论未来如何,今夜是值得庆祝的胜利之夜。
“谢谢,我原谅你了。”队长拍了拍甘比诺的头。
甘比诺还有些诧异:真的这么简单,不再有其它—
“那,你来我手下做五十年奴隶如何?”
还是算了吧,甘比诺收回他的诧异与追问。
明日可能要迎来分别,但在今天,欢庆是必不可少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