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
等了片刻,微弱的心跳声从楚天昭胸膛传出,神通「无量」施加的停滞正在逐渐失效。
“怦…通…扑通扑通!”
心跳声逐渐加剧,楚天昭的胸口甚至都出现了明显的坍伏,脉搏狷急,身体一抽一抽的,显得有些诡异。
这倒不是没治好,在钟沐陵那精湛到令人直骂娘的医术下,他已然痊愈,只是身体还没有直面死亡的应激状态中反应过来。
但这也提醒了许平秋一件事,那就是钟沐陵固然医术高超,但令人诟病的是,经过他手的患者往往会获得一种名为‘惨遭钟沐陵救助后应激障碍’的后遗症,具体效果……比较未知。
不过从刚刚钟沐陵施展的‘刑罚’来看,许平秋也猜到了一二,连忙给楚天昭来了一颗强效止疼丹。
省的这厮待会醒了后发现自己全身哪哪都疼,尤其还是哪里,许平秋可不想平白无故与什么龙阳断袖之癖扯上一丢丢关系。
如果牢钟能有一半贴心,也不至于博得一个「爆菊治疗的庸医」的恶……哦不对,在这厮看来,这似乎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美名。
至于为什么都这样臭名昭着了,钟沐陵还能治病救人,背后的原因令人暖心,因为他治病从不收贡献点。
天墟很多人意识到‘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个道理时,都是上了钟沐陵的大逼当,但上完当,嘿,他娘的还得谢谢钟沐陵呢!
食完丹药,又抽了好一会,楚天昭突然猛地抽了一个狠搐,身体像是反应了过来,直接给他强制开机,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但眼珠却是直勾勾的,没有焦点,只是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像是失了魂,剩了副无知无觉的躯壳。
直到,
许平秋的脸倒着闯入了他的视野中,迫不及待的来了句:“嘿!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唔…唔?!”
“咕…是,是是是你?!”
这一开口,直接把楚天昭魂给叫了回来,又或者说是吓回来了,目光从无神到惊惧只用了一瞬,情绪猛烈的变故像是淤了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令他脸色也以肉眼可见速度涨成了褐红色。
但他毕竟是百日筑基过的修士,就算此刻修为尽失,身体素质却是还在。
尤其是还有止疼丹的效果,本该一阵心绞痛,上气喘了没下气的楚天昭反而显得生龙活虎,本能的一个支棱,麻溜的四肢并用,一脸惊恐地向后爬去。
噔噔噔!
楚天昭一路退到了床头,再从床头退到了墙上,再从墙上一路往上爬,卡在了墙角中,无路可退。
“嚯,你还蛮灵活的嘛!”
许平秋觉得要不是楚天昭实在没法反重力爬行,说不准还能在他头顶绕一个圈,绕回来。
“这是哪?!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天昭望着许平秋,心中前所未有的惊慌,这是一种出于对自身境遇完全失控的糟糕感。
明明自己记忆中前一刻才在密室中剑,怎么下一刻那要被诛杀的天外之魔就出现在了自己脸上……
记忆思绪一团糟的涌现,直到一滴冷汗从额头滴落,模糊了视线,楚天昭伸手一抹,才惊觉浑身已然冷汗涔涔,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更糟糕的是自己还没了修为,尽管灵海不知道为什么被修复了,但却过于稚嫩脆弱,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动用。而没了修为,神通「无量」不管多么玄妙,此刻也如无根浮萍,无法施为,至于金箓……
“这里是天墟,我为什么出现在这,还用我多说吗?”许平秋直视着楚天昭,伸出了手:“你是个聪明人,能被送到天墟撞我手上,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我还是那句话,东西交出来,你也不想……”
好言相劝的同时,一缸黑暗不祥,曾给楚天昭带来人生至暗时刻的玩意也被许平秋祭了出来。
“等…等等!”
楚天昭眼角狂跳,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平秋话里说的天墟是真是假了,在什么都不做和胡言乱语中,他鬼使神差的来了句:“我天墟有人!”
“哦?”
许平秋闻言,动作一缓。
此时,天墟最强关系户忍不住叉起了腰。
“我认识,认识……”
楚天昭见这话有效,连忙开始绞尽脑汁,截云道君、霄汉道君这些名号他倒是知晓,但问题是这话说出来有可信度吗?
得找一个合适的……
要紧的时刻,楚天昭潜能也是得到了充分激发,竟硬生生的从模糊记忆中挖掘出了些关于天墟的只言片语。
他想起当初在位列玄门真传时,似乎听到有长老提到一个人,好像是天墟某位道君破天荒的新收了徒弟,这个人辈分在天墟应该很高,年龄也相仿,最合适不过了,但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许……对,姓许!
想到这,楚天昭死马当活马医,慌忙道:“我认识许平秋,他是道君亲传!”
“什么?”许平秋声音不由大了起来,“你说你认识谁?!”
楚天昭见许平秋似乎被唬住,也大声喊:“许平秋!”
“嘶……”
“……”
没道理啊,许平秋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法反驳楚天昭,他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没毛病!
但怎么就感觉那么怪呢?
说他不认识吧,有缘上古来互砍,说认识吧,这扯大旗当面扯自己身上来了。
眼见气氛逐渐变得尴尬,楚天昭回过味来了,如果这里真是天墟,不是什么合欢宗,眼前这人也不是什么‘季伯长’,那……
“你不会就是许平秋吧?”楚天昭试探的问。
“所以我要恭喜你吗?下来,别废话!”许平秋威胁道。
“……”
楚天昭悻悻的爬了下来,但仍不死心的问:“这里真是天墟?”
“你应该清楚,你现在连被骗的资格都没有了。”许平秋见他还抱有侥幸,直接说起了大实话。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话糙理不糙,但楚天昭还是被糙的蹲在了地上,双手不断挠着头。
他顺着许平秋的那几句话想,其实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就是有点无法接受。
“有什么好想的,你被卖了,东西给我,各自安好!”许平秋也蹲了下来,阴魂不散的朝楚天昭伸着手。
“你……”楚天昭双手不由攥紧了,但可惜他此时连歇斯底里的资格都没了,在止疼丹的作用下,他毫无察觉的摧残着自己的头发。
许平秋不语,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楚天昭咬着牙,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什么,直勾勾的看着许平秋,有些不理解的问道:“那你刺我这一剑,值得吗?”
“不刺,怎么知道值不值得?”许平秋神色淡然,于他对视。
目光对撞,仿若惊起一阵涟漪,搅起无数暗流。
动念之间,横生泡影,于无数泡影中,楚天昭看到了无数蔓延的可能,但每一种可能的未来却都逃不过一道悬着的剑光。
无法逃避,无法躲过,将每一种可能都斩作了虚幻,落成了泡影,万千剑光铺满了楚天昭所见的一切,甚至……
嗡!
楚天昭蹲着一个踉跄,摔坐在了地上,剑鸣仿若跨越了虚幻,响在耳边,直摄心神。
良久,楚天昭回过神,嘴唇翁动:“你厉害。”
一张金箓,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许平秋伸手去拿,但楚天昭似乎想到件要紧事,又将手一抽,“诶,等等!”
“等什么?”许平秋不惯着,自己将金箓抢到了手里。
“你之前……那……留影石。”楚天昭黑着脸,有些不情不愿的提起黑历史,但不提又不行,毕竟那多少是个把柄。
“啥?”许平秋回想了会,才想起这事,“哦,那个啊!害,骗你的,我留影你干嘛?那只是我用道术复现了下记忆而已。”
“你……”
楚天昭听到这个答案,心头一梗,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把柄好像从一件道具变成了一个行走的人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努力忘记的,走了哈!”
许平秋拍了拍一脸凌乱的楚天昭肩膀,攥着金箓便转身离去,只是推开门,目光一扫,表情瞬间定格住了。
“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