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您就让奴婢们在这儿照顾您吧,您还怀着孕,此处环境阴暗潮湿,奴婢们实在是担心您。”
素酒和素酿两个围在木培韵左右,缠的木培韵头疼,只好将目光投向慕云宸。
慕云宸见清宁看着自己,立马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怎么会听清宁的,让素酒和素酿回去呢?
他才不要。
两丫鬟就是他带来的,怎么可能带回去。
他娇娇软软的太子妃,一个人在这大牢里面,身边没个服侍的人,且还怀有身孕,他怎么放心得下。
如果不是他还要去见一见那些车夫的妻儿,今夜他就亲自在此处陪清宁了。
木培韵无奈,伸手拉住慕云宸假装很忙的手,语重心长道:“殿下,我知道你担心我。”
“可是如果就因为我是太子妃,你就开这样的先例,以后要如何统领刑部?”
“更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正因为如此,我反而应该与所有人一样,不搞特殊待遇,如此,方能显示此案的公平公正。”
“否则,即便最后查清案情,我们也会落人话柄的。”
慕云宸其实也明白清宁所说的,可他就是不愿让清宁一个人在这儿,哪怕留个人陪她说说话也好。
瞧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他的娇娇怎么受得了。
“殿下,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啊!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木培韵抓着慕云宸的手,一双眸子水汪汪的,见他还不肯妥协,轻声哄道:“嗯?好不好,云宸哥哥?”
这一声云宸哥哥一出,慕云宸眼里顿时亮了,心花怒放,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清宁这样叫他了。
上一次,还是夜里……清宁求饶之时……
最后的最后,慕云宸终于妥协,不情不愿的走了。
清宁说的对,他需得让清宁清清白白的回太子府。
素酒和素酿也依依不舍的看着木培韵:“太子妃,奴婢们在太子府等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木培韵伸手摸了摸两丫头的脑袋瓜子,怎么只是坐个牢而已,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慕云宸一回太子府,就不停歇的去了碧明堂。
一见路黎就急忙问道:“那两个车夫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
路黎欠了欠身回答道:“殿下来的及时,刚醒。”
在她的手里,暂时还没有救不回来的人。
瞧着慕云宸着急忙慌的背影,路黎甩了甩头,下意识扬起的嘴角也被压下去。
怎么和那人在一块儿待久了,自己也变得自以为是了。
慕云宸一进去,那俩车夫就像见了鬼一样,往后躲。
“你……你是谁?”
“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儿?”
等慕云宸走近,两人才看清楚慕云宸的脸,顿时哭着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救了我们!小人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吗?我还以为我活不成了。”
慕云宸心里一阵酸楚,他不过是救了他们一命,而他们却是无辜卷入他与慕云羽的斗争中。
这一命,本就是他欠他们的。
现在竟然让他们跪在此处朝自己道谢,他有何颜面面对,又有何资格接受呢。
“快,快快请起,是孤对不住二位。”
“怎敢劳驾太子殿下亲自扶我们,不敢,不敢啊!”
慕云宸不顾他们推开自己的手,硬是要亲自将他们扶起来。
“你我都是大慕的百姓,没什么劳驾不劳驾的。”
“十六名车夫,孤只救回来你们二人,实在是羞愧难当啊!”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震惊不已,眼里闪过不可置信,脚下几乎站不稳。
所以那日当值的所有车夫,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其他人……都……都死了?!
天可怜见,他们都是讨一份生活支柱的可怜人啊!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怎么办!
慕云宸心里愧疚感拉满,闭了闭眼久久无法平息,他知道皇权斗争一定会有牺牲品。
可看着这些艰难讨生活的人,被卷入斗争中,甚至为此丢了命,他便心如刀割,沉痛不已。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放弃了。
这太子储君之位,便让慕云羽夺了去又如何?
可如今他还只是和亲王,便已经如此泯灭人性,滥杀无辜,若真是让他承了储君之位,到时候的惨状只会更甚于现在。
厌恶斗争,却又不得不去斗,去争。
所以,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残忍吗?
他与慕云羽,早就注定了你死我活。
从父皇封他为太子,却让慕云羽先参与朝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日的一切。
慕云宸总以为自己才是下棋之人,可最近才想明白,纵观全局者,是他们骨肉相连的父皇啊!
慕云宸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少时看见的,听到的那些关于慕云羽残害宫女太监的事情,都是父皇故意派人透露给他的。
也是父皇特意安排慕云羽在他之前接触朝中事务。
明明他才是太子,明明他甚至比慕云羽还大些。
可偏偏慕云羽却在他之前参政议政,其中种种,细想便知。
而今,这一案,他与慕云羽之间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罢了,慕云宸觉得眉心一阵一阵的疼,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心里唯一的温情,是清宁给的。
“你们放心,孤会替他们讨回公道!”
慕云宸很少许诺,因为他更喜欢将事情做成,再说出来,而不是空口白话。
可如今,他却也成了那些一口一个诺言的伪君子。
因为,人都已经死了,要公道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