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气氛悲伤欲绝，街上行走的人，许多胸前都别着白色胸花，在失去第二星舰联队的绝望当中，还有私下流传的，关于蓝星即将灭亡的言论。

    指联会下辖的深空战术中心，金莱作为新上任的主任，正在联合安委会镜桐一起商讨应对的战术。

    镜桐和亚斯兰坐在中央的位置，面对着扇形的坐席，看着其他成员，亚斯兰先发言：“我们失去了第二星舰联队，剩余的战士可以迅速整编，但是绝对无法支撑半个黑岩系的防卫任务，现在最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失去防卫的航道直插蓝星门户，如果虫潮有目的地推进，我们本星球的处境就非常麻烦。”

    镜桐打开了光屏，展示着立体的三维星图，“经过了多年的研究分析，安委会可以模糊地计算出虫潮中心生成位置，我们圈定了三颗小行星，它们有可能一颗，或者三颗都隐藏着虫潮的秘密，有必要组织一次登陆战，探查清楚三颗小行星。”

    金莱皱着眉，看了一眼身边的金慕，金慕领会到他的意思，替他开口询问：“组织登陆战？可是我们对目的地一无所知，在目前损失惨重的状况下，组织一如此冒险的登陆战，谁来负责？”

    镜桐想了想，“我建议，由装甲骑兵团来完成。小型登陆战更适合他们，可以每个小组另外配置混编侦查队。这样，我们就可以用最小的战斗力完成最重要的侦查任务。”

    金慕看向金莱，但他依然愁眉不展，显然并不赞同镜桐主席的提议，“装甲骑兵团是我们目前最强的战斗力代表，如果失去了这三个特战小队，对我们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那也好过派出大量的普通士兵，去用命堆出一条通往生门的路。”镜桐坚持自己的提议，“除非你能提供更合适的人选，胜任侦查任务。”

    金莱的心里迅速出现了几个人选，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而是思索了一下，“我觉得，可以尝试组织一个特殊的小队，不一定非要从星舰战队里找人选嘛，狙击手、佣兵团、退役驾驶员……只要可以用都可以进入编队。”

    “你的意思是……垃圾利用？”镜桐就直接多了，一点儿不掩饰话题里的现实部分，“确实有一定道理……前些年的政治审查，从武装部队里刷掉了不少人选，其中不乏优秀的战士，现在重新任用确实是个办法。可是谁去让白司令通过这个提议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眼光集中到金莱身上，他环视四周，对镜桐主席说：“人选我心里大致确定了，但是要他们探索三颗行星，我担心这个任务太重了。具体行程我要再想想，我们分工一下，前线的星舰战队要继续抵御虫潮的推进，由安委会负责。我们深空战术中心全力应对侦查任务，我负责说服白司令支持特编小队的组建。”

    会议结束后，一众指挥官和安委会成员陆续离场，一个办公室文员跑过来拦住了镜桐，“联邦新闻的记者在外面等着见您。”

    镜桐正在心烦，只想打发掉对方，“让他走，现在是什么状况？记者来捣什么乱？”

    “可是……”文员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细弱伶仃的身影就挤进了门，挡在镜桐身前，白萌全套的白色制服，胸前挂着硕大的一张记者证，对着镜桐高声喊：“联邦公民有资格知道真相！请批准我的采访行程！”

    镜桐捂着眉心的位置，忍住了这一波头痛，也忍住了大吼的冲动，认真而诚恳地说：“这会引起巨大的恐慌。目前情况确实对我们很不利，但是对联邦帝国最大的支持，就是保证局面的稳固，你们这些记者尤其应该负起责任！”

    “难道什么都不报道，就不会引起巨大的恐慌吗？您有走在街道上，亲耳听一听人民的议论声吗？外面的灭世言论已经甚嚣尘上！把最真实的现实情况告诉民众，才是最负责的做法！”白萌坚持地喊，“我是联邦的记者，我要为了联邦负责，我要做的就是稳固局面，并且动员起更多的人，一起面对眼前的境况，一起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镜桐沉默了半晌，在她的申请书上签了名字，“我可以让你去，但是我不想在伤亡名单上再看到一个记者的名字，希望你们小心谨慎。”

    白萌心满意足地看着申请书上的签名，又小心地问：“您有更多消息透露给我吗？下一步应对虫潮危机的办法是什么？”

    “没有。”镜桐用你不要得寸进尺的眼光瞪着白萌，但是很快又软化下来，试探地问，“你知道白茨在什么地方吗？”

    “我姐姐？”白萌愣住了，实在没想到对方会询问这个问题，“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她被从星舰战队除名之后，就在家里蹲了一段日子，后来好像去下城区了。”

    镜桐叹息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

    “娜丽女士，请问您，来到蓝星干什么？”工位上的蓝星审核员看着眼前那个明显是蓝星血统的星盟流民，诧异地问她。

    “探亲。”诺里一点都不心虚地说。

    “我能问一问，您打算到哪里探亲吗？”

    “帝都。”诺里流利地回答，“我的远亲家族应该停留在帝都周边的聚居地。”

    “您可能离开太久了，聚居地已经不存在了，全部迁移进了帝都的下城区。”审核员热心地回答，“您可以在出口处办理一张暂居证，但是停留时间不能超过半年。”

    诺里从出口离开，先到行李架上提自己的行李，提米科玛和婓尔卓都被装载进生化人的包装盒里，跟着行李一起运送。

    “这里变化好大！”提米科玛一落地就忍不住兴奋地大叫，“我们跑路的时候新站还刚刚完工，现在已经正式运行好久了。”

    诺里纠正它，“不要老把跑路两个字挂在嘴上，你是怕没有人发现我们是当年差点毁灭世界的人吗？”

    婓尔卓也忍不住提醒，“不要老把毁灭世界挂在嘴上，还是讲跑路吧。”

    “请您留步。”一个穿制服的审核员小跑着来到诺里身边，“在您的行李中检测到有机物质，请您出示一下。”

    诺里忽然想到了包里装了一些辐射星种子，她没当回事，把一小袋种子掏出来。发现对面的审核员猛退了一步，开始原地穿防护服，戴面具，套上厚重的手套，像拆弹一样小心翼翼地提起种子袋的一角。

    诺里很无奈，“放心吧，手指头不会掉下来的。”

    她的话好像吓了对方一跳，审核员冷汗都下来了，严阵以待地掀开了口袋的一角，看了一眼里面一片片散发着荧光的种子，然后一脸懵逼地问诺里：“这些是什么？”

    “观赏性植物。”诺里掏出了视讯器，展现出一副照片，上面有一株卷曲的墨绿色植物，叶脉散发着幽绿的光泽。

    审查员继续一脸懵逼，她掏出视讯器，呼叫了某个号码，“让站长过来看一下，我这边有点情况。”

    “站长？”诺里太好奇了，凭她自己的猜想，实在猜不到会是谁担任站长的职务，结果两分钟后，她看到了深蓝色的雌性瑞亚人，脚踏小高跟，咔哒咔哒地快步走过来。

    蓝丝绒仔细分辨了口袋里的种子，然后归还给诺里，还不卑不亢地表示了歉意，“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祝您的蓝星之旅愉快。”

    诺里盯着蓝丝绒，“你就是蓝星星域的站长？那你的植物园还在经营吗？”

    蓝丝绒明显一愣，她重新打量了诺里，但是确认自己不认识她，于是小心地问：“我们是旧相识吗？”

    诺里暗自好笑，“我们很多年没见了，您不认得我很正常。”

    蓝丝绒一脸狐疑地回到办公室，看到刚刚接见了幻影族旅行团回来的白莙，他看见了蓝丝绒失神的模样，询问了一下，立马对她形容里的人很感兴趣。

    “需不需要我帮你试探一下？”白莙胸有成竹地说，“如果真像您说的，对方是个小姑娘，那我两句话就能套出来她的身份。”

    蓝丝绒并不怀疑他的专业，但还是嘱咐他，“小心行事，不要打扰到游客，小心对方投诉你。”

    “放心，从来没有女性游客会投诉我。”白莙一振衣摆，步履轻快地出了办公室。诺里还在新站入口准备租一辆飞鸟号小飞艇，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她警觉地一转身，看到了停留在惊诧里的白莙。

    她认识我？白莙几乎立马怀疑起来，诺里的表情透着熟悉，她挑起若有似无的笑，“您有事吗？”

    白莙轻咳两声，清了清喉咙，以一种略微低沉的刻意温柔声线说：“美丽的小姐，刚来蓝星是不是还不太适应？需要我帮你租车吗？”

    诺里四处张望，以为他叫的是旁边的人，但是确认了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能被称作“小姐”，诺里才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这就不用了吧，租车而已，我自己能行。”

    “我帮您介绍一下，我们蓝星近几年新出的新型号小飞艇。”白莙挺直了身体，以一种极为挺拔的姿态，滑动着光屏。

    他的姿势把诺里逗笑了，“你还在干这个？我以为你一把年纪，也应该退休了呢，当鸭子的职业也应该是前赴后继，后浪没把你拍在沙滩上吗？”

    白莙愣住，他眯起眼睛凝视着诺里，看着她那张陌生的普通女性面孔，从那张稍显寡淡的脸上，看出了熟悉的调侃表情，白莙忽然一顿，整个人陷入惊恐了，他见鬼了一样猛退两步，手指抽搐地指着诺里的方向，“你……大魔王！是你……魔鬼回来了！！”

    “你这样就太失礼了吧。”诺里好笑地弯下腰，“我当初没对你做什么呀。”

    白莙手忙乱脚地去拍墙上的警报器，他一掌拍在安全箱盖上，把自己疼得一抽抽，抚掌佝偻起来。

    诺里歪着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安全箱，“要我帮你吗？”她打了个响指，一只体型小巧的哨兵编织者从披风下钻出来，拍击着羽翼飞到墙壁上，用尖利的金属口器把箱盖撬开。诺里扬了扬头，示意白莙，“好了，按吧。”

    “……”白莙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他试探性地按在警报器开关上，那是一枚巨大的红色按钮，随着被按动，一声尖利的电子音轰鸣在新星域站上空响起，但是仅仅响了半声，就被掐断了。

    “哦对了，”诺里扭过头，用闪烁着电蓝色光团的眼睛看着他，明显她张开了光网，“我觉得，我应该去给白蒐一个惊喜，你不能先告诉他，我直接去找他吧！”

    “你、你所谓的惊喜，可能会把他吓死。”白莙的脸色煞白，满脸都是惊恐，“诺里，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婓尔卓霍然动了，他一把钳制住白莙背在身后的手，在他吃痛的表情里，从手掌心抠出一枚小巧的开关装置，上面也有一颗红色按钮。

    “他向特遣队发出警报了。”婓尔卓毕竟担任过特遣队的队长，马上警戒地望着周围，“马上整个新站就会被包围，跑还是对抗？”

    诺里略微思索，“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对抗？我们不是回来探亲的吗？人家派人来接我们，跟他们走好了。”

    “我们双方可能对探亲的含义有歧义。”白莙在旁边，已经手脚发软了，“现在你们的行为，在我们看来应该算恐怖袭击。”

    军用装甲包围了出口，仅仅几分钟，诺里一人两机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几十个特遣队成员如临大敌，高射炮镭射枪集中到中间的诺里身上。她扫视了一圈，又看着白莙，“你应该知道，这些对我都没有用吧？”

    白莙冷汗淋漓，跟淋浴差不多。诺里又凑近一些，在他耳边低语，“与其让你的兄弟在蓝星新站当中现眼，我们为什么不简单点，直接去军部见白司令呢？”

    白莙吞了吞唾沫，喉骨滑动，“你……你不会是打算刺杀白司令吧？”

    诺里睁着澄澈的棕色眼珠子，“当然不是啦，我不需要这么麻烦，如果我真的想要刺杀他，在这里就行，动动手指就能做到。”

    白莙的眼光转到她几根细瘦的手指头上，白色的眼瞳惊恐地收缩，“怎么样能请您不要动手指头？”

    “我想想啊……”诺里故意调侃他，“这几年日子挺无聊的，你陪我演场戏怎么样？保证很好玩。”

    白莙心里想的是：家人们，戏精误国呀！

    办公室里十分幽暗，窗口遮蔽着厚重的帘布，水池发出淋漓波光，幽暗沉闷的屋子里，白荧战战兢兢地守在检测仪器前，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据，不停地为自己祈祷。

    白蒐坐在他的红丝绒王座上，华丽板正的军装披风略显得松垮了一些，他一只手支撑在脑侧，微微倾斜身体，看起来靠在扶手上小憩。

    “我的视力还能维持多久？”

    白荧心里在哀嚎，但是脸上极力装得很平静，“嗯……情况还比较平稳，只要继续坚持治疗，换一换配药……”

    “我要知道具体时间。”白蒐的声音轻轻的，却像一柄重锤捶打出的巨响，让白荧身体震颤，不知所措。

    “呃……我不是正经的医疗官，我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

    “我的视力已近很模糊了，我是不是马上就要失明了？”白蒐抬起头，向白荧一侧偏转，他的眼睛浑浊得成了两团灰白色，絮状沉淀从眼珠感染到眼白，眼睛周围隆起细细的青紫色血管，诡异而病态。

    白莙进门替白荧缓解了此刻的尴尬，白蒐眯起眼睛，需要极尽全力才能辨认出进门的人的面孔。白莙走到王座之下，脸色奇特地说：“司令员阁下，有一个……惊喜要给您。”

    “什么东西？”白蒐虽然不解，但是情绪平淡，看起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惊讶到他了。

    白莙向门口的几个特遣队成员招了招手，他们抬着一个巨大的彩纸包装的礼盒走进来，顶端系着绸缎。白蒐这下终于抬起头，坐正了身体，“啥玩意？这是什么？”

    白莙一想到接下的发展，都尴尬得脚趾扣地，“为了提前庆祝蓝星星域新站建成八周年，我们所有星域工作人员一起送了一份礼物给您。”

    白蒐缓慢地皱起眉，“真稀奇，是什么？”

    白莙拉住绸缎的一头，看向白蒐，提醒他：“您要不要……坐稳一点？再做点心理准备？”

    “别废话，快点打开。”

    白莙露出绝望的微笑，“好的，是您让我打开的啊。”他一拉绸缎，随着漫天爆出的彩带，一个细长的人影冒出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诺里张开双手，以拥抱的姿势面对着白蒐。本来以为他应该会立马暴怒，跳起半米高，或者开始骂街，或者立马掏枪。结果他眯着眼睛瞄了半天，冒出来一句：“这是谁啊？”

    “哦对了。”诺里想起来自己的外貌已经变了，她梳拢了一下棕色长发，扎成高马尾，神情忽然一变，冷厉默然，充满了威压，对着白蒐铿锵有力地说：“你们一直在做梦，在下滑。你们明知道蓝星已经烂透了……”

    “姜诺里！！”白蒐吼叫着蹦起来。

    诺里兴奋地一拍手，“没错，就是这样！这样的反应才对！”

    白莙捂住脸，低声呢喃：“不关我的事，我是被迫的……”

    白蒐直接从台阶上冲了下来，诺里做出防备的动作，颇为胸有成竹，“亲爱的司令员干爹，您不要小看我，这几年我一直没有放弃对近身搏击的训练，也能应付几招了……”

    但是白蒐并没有攻击，他停在诺里两步开外，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镶嵌着浑浊白色盲眼的脸上溢出的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无端悲凉的情绪。这时候，诺里才足够近地能看仔细他，他消瘦了很多，脸颊都凹陷下去了，颧骨锐利地凸起，显得面相更刻薄了些。眼尾竟然出现了几条深刻的皱痕，这八年时间如洪流冲刷过这具身躯，留下了过于斑驳的痕迹。

    “您……日子过得不顺吗？我还以为您大概已经退休了呢。”

    白蒐正在平复自己激烈的情绪，他的语调还是忍不住地发飘，“终于舍得回来了？在外面玩得开心吗？你成天把自由放在嘴上，这下终于自由了个痛快吧？”

    他的态度让诺里迷惑，她下意识乖乖回答：“挺痛快的，就是……缺少一点刺激，还是在您身边的时候日子更刺激。”

    白蒐看了看她身边，“婓尔卓那个家伙呢？该不会被你甩了吧？那他真悲催。”

    “……他在外面，您要是想见他，可以让他进来。”

    “不用了，有你一个气我就够了。”白蒐挥挥手，“你的那个奇葩家族在城外的浅灰区，是姜尚自己不愿意回来的，别说是我不让他回来啊。”

    对于白蒐的态度，诺里实在想不通，她一路上都很狐疑，不停地喃喃自语：“为啥呢？他是不是被外星人夺舍了？他真的是白蒐吗？”

    白莙走在她身边，哼了一声，“你觉得刚才应该发生什么？他应该气到原地变身吗？”

    “发生了什么事？”婓尔卓侧过头来问他，显然，这些年一定发生了一些事，导致了刚才的场面。

    “他的亲信和后裔纷纷跑路，仇敌却自己跑回来了，你们说，是不是很奇怪？”

    “跑路？”诺里捕捉到了关键词，“有很多人跑路了？往哪里跑？”

    “往星盟啊，我们建造了新星域，反而让第二姓氏跑路更方便，讽刺吧？”白莙惨笑一声，“你们知道虫潮重来的事吗？”

    “知道啊。”诺里点点头，“不然我们回来干什么？来自投罗网啊？”

    “前线的星舰战队顶不住了，恐慌情绪弥漫在帝都，有路径的第二姓氏贵族纷纷携家带口地逃到星盟，做星际移民了。”

    “什么？”诺里反应了半天，“星际移民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尤其是蓝星人。”

    “那也比葬身虫口要强。”白莙推开了军部前门，“眼前就有一桩急事，需要你们先到安委会一趟，镜桐主席想要见你们。然后我会送你们先行返回姜氏祖宅。”

    “不用了，你把小飞艇替我们租好就行。”诺里经过白莙身前，又好奇地问他，“你到底在新星域担任什么职位？”

    “接待室主任。”他颇为自豪地挺起胸，“我擅长接待各个种族的贵妇旅行团，每年都被评选为最佳伴游。”

    诺里点点头，“那确实，确实是专业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