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当做有个免费的司机吧，乔娜还是上了江屿清的车，可惜他不能开车，与她一并坐在后座。
江屿清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喝点儿，胃里好受些。”
乔娜接过来，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传遍全身，她换了个手继续握。
车内冷气直吹，她不经意间吸了一下鼻子，下一秒江屿清就在她身上盖了一条毛毯，乔娜掀开：“我不冷。”
江屿清仍旧耐心帮她盖好，温声细语：“人体受不了温差大幅度下降，外面很热，你到车里陡然有冷气会生病的。”
乔娜乖乖坐好，由着他盖，嘴上仍然犟：“不要你科普。”
到了公寓，乔娜下了车，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江屿清就带头走进楼里去按电梯。
她凑过去站到旁边：“熟得跟回你家一样。”
江屿清侧过脸，冲她笑：“我还知道你住几零几。”
乔娜：“……神经病。”
电梯里有摄像头，乔娜不好一脚把他踹出去，江屿清继续死皮赖脸跟着一起上楼：“你放心，我就送你到家门口，不进去。”
乔娜冷哼：“你还想进来？美得你。”
江屿清笑：“如果你希望我进去，也不是不行。”
乔娜翻白眼，就说今天怎么天晴了，原来是被他搞无语了。
电梯“叮”一声，到了12层，门缓缓打开，乔娜迈出去，回过身挥手：“拜拜。”
江屿清单手插兜，很痞气地笑了一下，轻轻颔首，按下一楼。
乔娜总觉得以前的轮椅束缚住了江屿清的天性，如果他没遭受过那些伤害，肯定和他弟弟江凌远一样放荡不羁。
还没等她感叹完，身后传来一声哀怨鬼叫：“娜娜……你去哪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乔娜回头一看，两眼一抹黑。
赵睿明拎着一杯奶茶和一块包装在塑料盒里的小蛋糕，靠在门前，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两眼放光。
差点把这小子忘了，自从在他那剪了一次头发，就像被鬼缠身了一样，天天围着她。
几天没理，还跑家门口了，真离谱。
“你怎么来了？”
乔娜走过去。
因为大学的时候他帮过她，所以乔娜对他的态度不能太硬，不过，估计就是这故意留着的一分软，让他觉得有机会，一直纠缠。
但是乔娜没有收他一分好处，大学借的钱也早就带着利息还回去了，互不相欠才能清清白白。
“给你发消息一直没回我，我害怕你出什么意外，就过来了。”赵睿明把东西递给乔娜，“你刚刚和谁挥手呢？”
乔娜下意识回头，电梯门已经紧闭，数字显示到了一楼。
她松了口气，然后觉得奇怪，怎么这么怕被江屿清看见，害怕他误会……
“一个朋友。”乔娜心不在焉随口胡说，打开门锁，“你回去吧，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她也不接奶茶和蛋糕，赵睿明笑笑，自顾自越过乔娜走进房间，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俩这关系。”
说完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坐。
“……”今天刚换的洗得干干净净的沙发垫……
他的自来熟让乔娜很反感，很讨厌不熟悉的人进入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哪怕留下一丝丝陌生的气味，都觉得不适。
她赶人：“谢谢，我准备休息了。”
“哦，那你洗漱吧，我就先走了。”赵睿明站起来，目光放在乔娜身上，一遍又一遍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腿。
他感叹：“我还真挺后悔的，娜娜，没想到这几年你变化这么大，早知道大学那会就追你了。”
追了就代表能交往了？乔娜顺着他的话：“是啊，不过现在追我的人挺多的，要不要给你发个号？”
“你真幽默。”赵睿明走过来，一步一步靠近，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你知道当年为什么我愿意帮你吗？”
乔娜直视他的眼睛：“你是个好人。”
赵睿明在她面前站住，离得很近，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非常不适。
乔娜后退两步，到门旁：“时间不早了，你赶紧……”
她话还没说完，赵睿明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乔娜双手，他的脸在瞳孔中猛然放大，乔娜咬着牙，刚抬起腿，一个黑影就闪现过来，一脚把赵睿明踹三米远。
看清黑影，乔娜愣了几秒钟，扯了扯嘴角：“你、你没回去啊？”
许是用力过猛，腿部与假肢连接处有点疼，江屿清额头渗出一层汗：“我一直在门外。”
这句话似乎是滚烫的，有力量的，心中流过一道暖流，勾起压抑许久不见天日的那种感情，让她有一种错觉——她的靠山一直在身后。
赵睿明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你他妈谁啊？敢弄我？”
赵睿明上学的时候就不怎么学好，跟个地痞流氓一样，乔娜担心他会和江屿清硬碰硬，江屿清还没恢复好，一个身体健全的人自然能站上风。
她赶紧在中间打圆场：“别误会别误会，都是自己人。”
江屿清冷着脸，目光幽深，散发一丝危险的气息：“不经过女生的同意，就私自进入她的家里，实在不是一个男人能干出来的事。”
“你就是男人了？”赵睿明不服，这一脚他必须得踹回来。
江屿清觉得他这不自量力的模样可笑，并不愿多浪费力气，他勾过乔娜肩膀，宣示主权：“她是我妻子。”
“……”乔娜满头黑线，“你说是就是啊？”
赵睿明脑袋一懵：“娜娜这是真的吗？”
好像听见了心碎的声音，乔娜解释：“前夫而已。”
赵睿明心更碎了，还不如不解释。
乔娜拿开肩膀上的手：“你别瞎说，我告你诽谤哦。”
她推着江屿清往门外走：“你快走吧，我真的要休息了。”
江屿清个子很高，他不想动，乔娜还真推不动他。
“那他呢？”
乔娜垂下眼：“怎么，你离开我，还指望我一直等着你吗？你要是去个十年八年的，再回来，我也得在原地等着你吗？”
江屿清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他的确不该为自己的错找理由，现在只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补偿，或者挽回她。
乔娜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你总是这样，做事一意孤行，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你总是替我做选择，却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不考虑我能不能接受，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讨厌别人规划她的人生，可是从生下来开始，她的人生就一塌糊涂，被人控制，被人抛弃，被人嫌弃。
现在好不容易能忘记那些事，好不容易可以开始新生活，为什么还要来纠缠？
她说：“我们已经是不同轨道上的人了，祝你有个精彩的未来。”
这话是对江屿清说的，也是祝愿自己。
江屿清薄唇抿紧，眼眶滚烫，乔娜推开他，关上了门。
门外，江屿清垂下头，掩藏湿润的眼睛，沉默半晌，转身离开。
也许，真的是他自作多情了，在乔娜心里留下伤疤，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屋里，赵睿明还愣愣的，揉着疼痛的胯骨：“什么情况？”
乔娜一拍脑门，忘了还有这货在，她指着门外：“你也滚，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赵睿明赶紧摆摆手：“我走我走。”
他还不忘拿上拎来的奶茶和蛋糕，一瘸一拐，不敢正视乔娜的眼。
走进电梯，下楼，门一打开，他就撞上了江屿清那张冷得像冰块的脸，吓得一哆嗦，然后撸不存在的袖子：“怎么滴？还想打架是吗？刚刚在娜娜面前我不对你动粗，现在你还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他铆足了劲，一拳挥过来，江屿清迅速闪身，身后过来一个人，接住赵睿明的拳头。
宋昊扭扭脖子，骨骼咯吱作响，眨眼间就给赵睿明来了个过肩摔。
江屿清后退几步，似是很嫌弃他离得太近：“我警告你一句，离乔娜远一点，别打她的主意。”
“你他妈……”赵睿明还在骂，宋昊踩住他胸口控制住他，瞬间闭嘴了。
江屿清垂眼看他，语气不屑：“如果你是正经追求她，我可以和你公平竞争，但是你敢对她动手动脚，不顾她的意愿，那就只能让你消失了。”
他转身准备走，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廉价的奶茶和蛋糕，是打动不了女生的，你都舍不得付出，怎么有脸要求她接受你？她以前看不上你，现在更不会。”
杀人的刀上还抹辣椒油，赵睿明觉得丢脸，大叫：“关你屁事？”
江屿清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回车上。
如果乔娜真的不愿意再和他在一起，那他宁愿她能找一个真心实意的，条件好点的靠谱男人，而不是这种抠抠搜搜妄想白/嫖的癞蛤蟆。
真是折辱了他的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