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

    盛京皇宫,汤泉殿内灯火摇曳、空旷寂寥,唯有太后玉沐与奚奴主仆二人。

    玉沐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汤泉里闭目养神,奚奴安静的跪侍在侧。

    半晌,玉沐缓缓睁开双眼,忽见正前方有一只烛火灭了。奚奴总能敏锐的感受到她最细微的变化,顺着目光看去后,便要起身将烛火点燃。玉沐却突然伸手,示意她呆在原地。

    只见玉沐微抬右手,轻轻舞动,姿态曼妙,如同向上抛出了一根鸿毛。烛火瞬间重新燃起。

    “太后!" 这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嗔怪之意。

    “什么人?!”未及玉沐回应,奚奴忽然瞥见窗外有人影闪过。她立刻飞身而出。

    “来人!有刺客!”

    顷刻间,浩浩荡荡的缁衣甲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偷窥者团团围住。奚奴款款走来,缁衣甲卫筑起的人墙瞬间向左右退散。但她却突然停下脚步,只伫立在原地远远观望。那是一个面容清秀年纪尚轻的男子,穿着夜行衣一时看不出身份。

    一位缁衣甲卫急急走来上前禀告,“禀奚奴姑姑,这人是看守南门的带刀侍卫俞白白,他父亲是俞卫尉。此人上任尚不足一月,且从未近身陛下左右,所以姑姑您看着面生。”

    “原来是陛下的母族啊!” 奚奴听罢低声喃喃。

    她缓缓走至此人眼前,蹲下身来,凑到男子如白瓷般清透的面容上,像只小猫似的嗅了嗅,“你多大了?”

    男子恐惧得浑身哆嗦难以自抑,看样子应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十,十六,刚满十六。姑姑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姑姑饶了我吧!我父亲是——”

    “嘘。” 奚奴微凉的指尖划过男子惨白的薄唇,“你乖乖的回答姑姑一个问题就好,不许撒谎哦!”

    男子略微愣了愣神,赶紧忙不迭的点头,像条落水狗般巴巴的望着她。

    “你可是处子之身?”

    “啊?我?” 男子不知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一时不敢贸然答复。

    奚奴不满的噘了噘嘴,一副娇憨之态,“这么难回答的吗?姑姑喜欢听得懂人话的好孩子。你是好孩子吗?”

    男子那双被恐惧侵蚀的双眼中,一丝恍然大悟的喜色一闪而过。他自认参透了对方想要的答案,“是!我,我还是处子之身!”

    奚奴略略皱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会儿,“你们退下吧。”

    缁衣甲卫随即四散而去,不消片刻,肉眼所及之处再无一人可寻。

    “他们都走了。” 奚奴神色不明的看着他,“要不要反抗一下呀?”

    男子恐惧的拼命摇头。

    奚奴有些烦闷的轻叹,“无趣。随我来吧。”

    进入汤泉殿内后。

    “把衣服脱了。” 奚奴命令道。

    男子瑟缩在地,一双不安分的眼珠子滴溜转着,不停偷瞟在汤泉里闭目养神的太后玉沐。瞟着瞟着,眼睛已然直了。

    汤泉殿内雾气环绕,花香迷醉,在星星点点错落飘然的花瓣之间,太后玉沐曼妙诱人的酮体时隐时现,引得他心痒难挠。在接到奚奴的指令后,立刻手忙脚乱刻不容缓的将上衣脱了去。

    奚奴见状有些烦躁,“还有裤子呢?”

    男子激动得双耳通红,立马猴急的将所有衣物全部扒了个精光,赤条条的杵在那儿,活像只屠户案板上新鲜放血后挂起来整头待售的乳猪。

    奚奴瞥了他一眼,走至玉沐身侧,“太后,算算时日您也该用膳了。他说他是处子之身,若是真的,您或可将就一顿?”

    玉沐抬了抬眼,将赤身裸体的男子上下打量了番,允了。

    奚奴起身,再向男子命令道:“下来,到太后身边伺候。”

    男子喜形于色,连滚带爬的往汤泉里钻,急不可耐的奔向玉沐。走至近处后,却又怯懦的被玉沐的威仪镇住。他斜眼瞟了瞟依旧立在太后身侧,完全没有退避打算的奚奴,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太后,臣,臣领命前来服侍太后。” 男子畏畏缩缩的行了个礼,满脸的猥琐□□将自己这幅尚算清秀的皮囊糟蹋得一干二净。

    玉沐看着他,笑了,“上一秒是刺客,这一秒是臣子,下一秒,你又会是个什么东西呢?”

    “臣,臣绝对忠于太后,是臣的父亲,哎,臣一定规劝父亲!禀太后,臣叫——”

    玉沐微微抬手,男子立刻惊恐得闭上了嘴。他在窗外窥见了玉沐抬手后的作为,只是被□□所惑,一时色胆包天。

    “将左手伸来。” 玉沐开口,声音婉转动人。

    男子有些迟疑的将左手哆嗦着伸至玉沐眼前。玉沐盯着他手腕上那一条条清晰可见的湛蓝色条纹,眼底突然燃烧起快要奔涌而出的欲望。

    在湿漉温热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之际,肌肤相触,男子浑身一颤,什么惊惧、迟疑,早已没了踪迹。

    突然,玉沐一口咬了下去。顷刻间,鲜红的汁液四溢而出,仿若潺潺涓流,连绵不断。

    “啊————————” 男子痛苦的惨叫声尖利刺耳,他极力挣脱厮打的手脚被奚奴轻松困住。

    “呸!” 玉沐将啃食在口的鲜血肉块一口啐出,“太脏了。”

    “你敢骗我!” 奚奴震怒,掐着男子的脖颈将他从汤泉中一把举出,像提了一只没毛的大白鹅。

    男子惊惧交加,挣扎着慌忙解释,“不!不!不怨我!我是被我家丫鬟勾引的!是那个贱蹄子勾引了我!我是被迫的!”

    被奚奴提大鹅时溅了一脸水的玉沐有些无语,她起身整理,不再理会。

    男子的辩解让奚奴笑了,“是吗?真可怜啊!那个勾引你的贱蹄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呀?”

    “她,她叫娟还是燕的,她今年,今年十七了,比我还大呢!是她不守妇道!□□一个!她勾引我!想抬身份!想做妾!”

    奚奴眼觑着手中大鹅这幅贼眉鼠眼的猥琐窘态,“我再问你一遍!她今年多大了?” 说话间,手上的力度逐渐加重。

    男子的脸色已经憋至紫胀,“她,她十三,我错了我错了,奚奴姑姑我错了! 饶了我吧!” 对死亡的恐惧让男子彻底崩溃。

    奚奴的愠气渐渐消退,面色再次平静如水。她松了松手,“十五日前,在城西郊外的臭水沟里发现了一具女娃的尸首。发现时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只知是个女娃,且□□撕裂严重。据仵作判断,应是在□□出血不止时被人扔了进去。那个娃娃独自一人,在臭气熏天的水沟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流尽而死。”

    她顿了顿,看着目光闪躲的男子,“俞府有个别苑,是你父亲前年买下专供你安心读书的。好像离那儿不远吧?好孩子,姑姑在想,你认识她吗?姑姑只是想要知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今年究竟多大了?”

    原本泪眼婆娑的男子突然安静了,他直勾勾的盯着奚奴,表情甚是诡异。奚奴不着急,耐心的等着。果然,不消多时,男子勃然大怒,像一只被倒挂于案板之上的牲畜般,吱哇乱叫,“那女子多大多小又怎样?!区区一个丫鬟!我告诉你了又能怎样?!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你知道我俞氏——”

    未等男子报上尊姓大名,“太后,死了。” 奚奴平静的看向玉沐。

    “你的耐性倒是好,竟也不嫌聒噪。” 玉沐双眼微合,闭目养神,“扔进去吧!”

    “啊?那不就便宜先皇了吗?” 奚奴有些不乐意,见玉沐没有要继续搭理她的意思,只得百般不愿的将男子的尸身扔进汤泉。

    顷刻间,一抹巨大的黑影从泉底涌出。黑影形似蟾蜍,却无实体。当整座汤池被黑影完全覆盖的那一刻,水中半浮半沉的尸身被一股极大的吸力一把拽下,瞬间绝了踪迹。

    随后,黑影略略张口,将和着玫瑰花瓣、血液、肉块的泉水尽数吸入腹内。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已经再度清澈洁净的泉水从黑影中四散而出。

    “这不挺好的吗?比他做人的时候可有用多了。” 玉沐睁眼,瞧着已经再次澄净的泉水,十分满意。

    奚奴点点头,她蹲下身子,盯着散落一地的男子衣物,眼神纯净灵动与孩童无异。

    她忽然转身,朝着玉沐像是撒娇,又像是嗔责,“您这也太难伺候了!童子的血太干净了不行,行过人事的太脏了也不行!算算时日可真的快到了,奴婢都要急死了!”

    “急什么,哀家心里有数。” 玉沐笑着安慰她。

    可随着神思的发散游走,这抹笑意渐渐混杂了几许苦楚,“若是好伺候,又算哪门子反噬呢?”

    奚奴伤感的垂下头,不再言语。

    那抹巨大的黑影已经悄无声息的向四周弥散,一眼望去,早已无影无踪,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误入了一场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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