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汉女和狐女回住所休息，她忽然停下脚步：“我要去玩家区一趟。”
狐女蹙眉回头：“你要去找许文年？”
清汉女不否认，她越是去想那种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如果许文年死在自己的副本怎么办？
狐女不明白，一个人类而已居然会让清汉女正儿八经付出感情：“他死了你收容不是更好吗？就永远是你的了。”
自己喜欢的东西能留在身边不是最好的吗？
不管这东西愿不愿意。
人类不就很喜欢扒皮毛抢兽角拿回去收藏吗？那她们反过来又有什么不可以。
狐女最近总是能想起一些往事，让她会对很多事情持以偏激态度。
或者不是偏激，就是怨念越来越多。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从初始副本升级出来后会感觉到如此强烈的恨意，因为参加她副本的玩家更强了，他们的态度更加鲜明了，她才会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而越来越烦躁。
狐女闭上眼睛勉强让自己不去细想。
清汉女摇摇头回答她：“不能。”
她对许文年的感情绝对不是用强制手段就能满足的，虽然狐女说得对，可她怎么就那么无法接受那么想让他活下去呢。
或许许文年可以自己做决定生死，但……
“但我不能亲手杀了他。”
清汉女太熟悉自己的副本了，在强制剧情里没有人能打动她，那些折磨和仇恨会无限放大，她一个也不会留的。
“我想让他自己做决定。”
清汉女垂眸苦笑，不是在剧情中思考结果，而是跟生死做个决断。
她这会儿还没想过系统会搞事情，只是按照过往的经历去安排。
狐女阻止不了她就不管了，只是希望她不会后悔。
“能决定对不对的只有当下的自己。”
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自己都不能站在现在思考的基础上判断。
后悔太荒谬，如果错了就让那个时候的自己再做决定。
清汉女深信这一点，所以比起其他鬼怪成长得更快。
——
黄昏来临，当许文年听到门铃开门看到清汉女的时候愣了下。
虽然她换了容貌像一个人类，可许文年就是能认出来，鬼怪可比人类好分辨多了。
她的人类样子不算特别出众，或许是有故意低调的成分在里面。
但现在金色泛红的光芒照耀着，好像她是带着阳光的味道把这一片区域都变得浪漫起来。
许文年下意识擦了下弄花时沾了泥土的手，有点见心上人时的紧张：“怎么来了？”
“不能找你吗？”
“当然可以。”许文年让出路，“请进。”
当房屋主人同意后外人才能进入，许文年家里来客人还是头一次。
李果许妻刚准备出来觅食，看到清汉女的时候也有点意外，她从来没有主动上门找过谁。
俩夫妻看看许文年又看看清汉女，面面相觑好久也憋不出来一个字。
清汉女坐在沙发上接过许文年递过来的柠檬水问他们：“看什么？”
“没什么，你们聊，我们回避。”
两人立刻抓起一串葡萄就转身开溜。
清汉女也不拦着，她确实想要单独和许文年聊聊。
许文年坐她旁边感觉会有点唐突，就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
“你会去我的副本，对吧？”
清汉女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然而她一开口许文年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说起这个话题许文年也放松下来，毕竟比起感情问题，他觉得这个更好回答：“当然，要见你。”
“好。”
许文年挺意外的，他还以为清汉女来这里是为了阻止自己呢。
随后清汉女让许文年拿本本出来记：“是攻略，一定要记好。”
第一，晚上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第二，房间门口有红色绣花鞋的不要进去，也不要和里面的人对话。
第三，半夜睡醒不要睁眼，无论谁叫你无论发生什么。
第四，一定要坚持到确定副本最后一天天亮再出门。
第五，不要随便碰房间里的红团花。
……
清汉女深呼一口气，她副本的规矩确实很多。
这些东西原本是不会跟玩家透露的，所以她也没怎么整理过，她已经把自己能想起来的所有注意事项告诉许文年了。
哦对，还有最后一点。
清汉女补充：“最后一条，如果看到我，玩命地跑，明白吗？”
许文年记录的手一顿，抬头看她，笑问：“最后一条是你自己加的吗？”
这很明显，毕竟没谁会把规则明确到个人身上。
清汉女无奈开口：“你最好相信我的话，副本开始你会在婚房里，玩家会按照数量和情况分新娘新郎，无论你是哪一个，一定不要出房间，无论谁叫你，直到有人进屋。”
“不要去地下室，不要和NPC对着干。”
清汉女苦口婆心试图让许文年相信自己的话。
许文年没看她也没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肯定有点复杂。
清汉女的意思很明显，给他开小灶，保证他不会死在《嫁衣》里。
“我明白了。”
许文年轻笑一声也没给确切的答复，倒是转移话题伸手邀请清汉女出去玩：“今天玩家区有活动，我能有这个机会邀请你陪我一同前去吗？”
清汉女知道他故意的，但也顺着他的话伸手搭过去。
反正攻略已经给了，许文年还能真想死不成。
两人出门走在亮堂的街道上，有点山坡所以比较费力。
清汉女走在他身边，问：“去哪儿？”
“你以前有认真逛过玩家区吗？”
清汉女摇摇头，她本来就不喜欢人类，又怎么可能来这边玩。
鬼怪区不比这边小而且更加丰富，每个怪物所诞生的地点、年代都有还原，还可以在副本没开启的时候和朋友约着去和收容的灵魂轰趴。
许文年听她的描述意味深长又好像根本不在意地哎了一声：“好可惜，我不能去看看。”
清汉女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玩家确实不能进去，但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许文年怪怪的。
“你不会是真的想要死掉吧？”
许文年一笑：“那你喜欢我吗？”
清汉女愣了下，蹙眉：“为什么问这个？”
然而许文年好像知道她不会回答，所以问了另一个问题，当然也可能不属于‘问’的范畴。
“你是因为我是人才觉得膈应的吗？”
清汉女不回答了。
但这已经很明显了，承认自己喜欢、主动表达爱意都不代表她真的会跟许文年在一起。
她的恨意不是简单对某个人，在时间流逝中这种东西逐渐加固，怨念支撑她活下去，没有哪个鬼怪特例。
没有恨的才会‘死’，就像阿婴。
“走走走，去玩那个！”
许文年忽然拽住清汉女的袖子往旁边一个发光的停车敞篷区跑，这个话题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了。
清汉女不知道许文年怎么想，他明明什么都清楚还是拉着她。
她也不敢开口问了。
那个停车区放着很多敞篷三轮车，就像是现实世界里海边长廊的共享观光车一样。
上面挂着很多圆溜溜的发光球，将白色的三轮车点缀得也有点浪漫。
无限世界的东西不会在人为下轻易腐朽变脏，所以白色十分亮眼好看。
‘滴。’
许文年在清汉女走神的时候迅速在系统上租了这辆车。
他站在后座旁边，笑着伸手：“请吧，小公主。”
清汉女微微睁大眼睛被他站在三轮车前的景象击中心脏，恍惚中牵住他的手坐在了后座。
后座很矮侧坐，清汉女坐上去脚离地面就二十厘米的样子，靠背是一个很大的白色储物箱，伸手就能摸到顶部许文年刚买了放上去的饮料小吃。
种类很多，许文年挑了一盒草莓放她手里：“试试味道，干净的。”
她觉得新奇接过咬了一个，晃晃脚点头：“不错，但你用积分给我买这些东西不会觉得可惜吗？”
“当然不会，积分本来就是拿来花的，我用在应该花的地方有什么好可惜的？”许文年眯着眼偏头笑道，“看来小公主对我的安排很满意。”
因为满意才会去想这些，担心自己给他增加负担。
明明只是一些吃的东西，只是一个租来的三轮车。
许文年不介意清汉女在自己身上掏走更多的东西，他说的话也都是真的，积分不是什么他会需要考虑的东西，他又不怕穷又不怕死。
清汉女垂眸笑出声，偏头眼底温柔：“就这样收买我吗？”
“不会。”许文年回答得很快，他很肯定，“无限世界和现实世界有点不一样，我还不是很熟悉，但浪漫的、漂亮的、你喜欢的我都会买给你，我的积分是为了你而存在的。”
清汉女被他炽热的目光烫了一下，迅速低着头，沉默地吃着草莓，只有微微发红的耳尖暴露她的心思。
幸好，她的头发不算特别精致，散开的部分头发能遮住。
以前许文年也叫过她小公主，怎么这次就不油腻了呢？
是她的心态有了变化还是因为许文年不止说了‘小公主’这样暧昧的称呼呢？
许文年去前面坐着蹬起来：“走咯！”
随着三轮车蹬起来，风拂过脸吹起头发，好像空气里带着太阳渐渐下山后的潮湿感。
清汉女不讨厌这种味道，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去过海边，死后虽然去过很多次但都没有这次这样奇怪。
她被风吹散阴霾，心里的情绪显现。
许文年的背影不算特别高大，但清汉女还挺喜欢这种身材的，是一种带着浪漫的、足够的气息环绕身体。
浅蓝色的氅衣上又很多暗纹，在灯光下泛着光。
清汉女很少注意自己的衣服，因为会让自己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所以她不喜欢也懒得揣摩，直到这一刻，那些不好的东西似乎都会被现在的感受代替。
等未来有一天她在看这件衣服，她能想起来死亡也能想起今日。
她张了张嘴似乎迫切想要对许文年说什么，但因为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所以眼里泛着泪光。
不能说‘爱你’，不能带着不纯粹的感情说这样重要的词。
忽然许文年停下了车，清汉女这才看到他们来到了一个悬崖边的空地上，她被许文年扶着下车，问：“怎么来这儿？”
许文年牵着她往悬崖边走，随着树木的遮挡消失，玩家区最繁华的街道显现出来，这里没有住房，整个区域全部都是商铺买卖的地方。
暖色调的灯光让它看上去是坠落凡间的星辰，清汉女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聚集了，即便是活着的时候也没有。
她显然有点兴奋，眼睛亮亮的已经忘记刚才的纠结和不开心：“我们快下去。”
看她开心许文年心底一片温柔，点点头：“好，走吧。”
他们将三轮车放在旁边，反正哪儿都能放，时间到了系统会自动将它们重新挪到停车敞篷区，时间还没到的时候就是用户停哪儿就在哪儿。
清汉女跑得很快，在风中她的装束变化，酒红色的洋装呈现，白色的蕾丝花边十分精致，黑色的束腰上还扣了很多珍珠吊坠，脖子上带着澳白，头发半扎别了个和裙子同色系的蝴蝶结。
她奔跑着，小漆皮鞋在石头路上踩出声音，
他们来到最边缘的街道，欧洲建筑上挂了很多灯和装饰，过节的感觉很强烈。
穿着各种服装的人都有，有的还带着宠物出门，无限世界没有冷暖，他们想穿什么都可以，毛绒的、性感的在同一个场景里出现。
清汉女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许文年，挥挥手：“我喜欢这里！”
这一刻所有的情感都在许文年的心里达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