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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太子太傅

    “先生,我家三妹妹的琴艺可有进益?”谢清言辞恳切地询问。

    陆讲席貌似刻意地咳嗽了几声,压着嗓音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老夫才疏学浅,有负公子托付,实在是惭愧,惭愧。”

    半晌听不见谢清的答复,却听到顾六寻嘿嘿傻笑了两声。

    气氛稍微松快了些,陆讲席继续道,“你家三妹妹琴艺虽有待提高,但在师德上却给老夫上了一课。”

    “噢?”谢清讶异,拱手道,“愿闻其详。”

    陆讲席清了清嗓子,郑重地道,“你家三妹妹给老夫呈上了一篇《师说》。其中有一句,老夫记得尤为清楚,言: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已。并且劝诫老夫,不必因为琴艺不如二姑娘而徒然伤怀,也不必因为学生的琴艺太烂而自觉教导无方,一切皆因天赋不同而已。”再次清了清嗓子,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听说如此新奇的见解。受教,受教啊。”

    回廊里又是一片死寂,偶尔能听到顾六寻嘿嘿笑两声。

    片刻,只听谢清无奈又宠溺地道,“瑶琴弹得乱七八糟,歪理说得理直气壮。陆先生,让您见笑了。”

    陆讲席呵呵笑了几声,道,“这位女公子着实不同寻常,聪明伶俐,机智大胆,比起你清公子,毫不逊色。”

    谢清不紧不慢地道,“先生过誉了。”

    后面,这三人又说了些什么,谢玉辞已经听不见了,因为早在陆讲席提到《师说》的时候,她便给丹朱使了个眼色,两人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家塾。

    本来以为是一个生活中的小插曲,谁知第二天到了家塾,却不见了讲席陆先生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白面儒生。那儒生许是太过年轻,授起课来照本宣科,索然无味。于是,谢玉华便不怎么愿意去家塾了,常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奇的是,侯府和兰宅都当没看见似的,竟无人再督促她读书识字。用长兄谢清的话说便是:“三妹妹学富五车,堪比讲席先生,在闺中自我精进便好,实在不必再来家塾。”于是,谢玉华便异常乖巧地在闺中自我精进。

    这日,南姨再次支走了一笔大额“米钱”,谢玉华颇为肉痛,坐在回廊下默默翻看着张不恨呈上的那卷洛阳富商详情表,脑中千回百转,却是一团乱麻,抓不到重点。

    这时,耳边蓦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少主,可有想好做何营生?”

    谢玉华扭头一看,见张不恨正恭敬地站在三步远的地方,自从他阿母出狱归家之后,张不恨面色红润了许多,人也精神了很多,就是有一个让人头疼的毛病,那就是时不时地偶遇谢玉华,并顺便询问做生意之事。

    谢玉华颇有些无奈,强笑着问道:“买卖故衣的营生可还能继续?”

    张不恨“嗯”了一声,道:“正在经营,但并非长久之计,贩夫走卒的营生毕竟难登大雅之堂。”

    谢玉华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此人确是个有野心的,且不藏着掖着,但性子未免有些急功近利,便笑道:“不恨哥哥为何如此急着赚钱,是要娶亲了吗?”

    张不恨“蹭”地红了脸,扯了扯嘴角,道:“少、少主说笑了。我不着急,不着急,呵呵。”继而又正色道,“少主若是空了,不如到街上闲逛一番,或者会有意外之喜。”

    此话正合心意,谢玉华当即禀告了阿母和南姨,换了身男装,带着丹朱和张不恨一径出了兰宅,直奔坊市。

    初春的天气,阳光尚有些寒冷,风却温柔了不少,吹得人心里漫起丝丝暖意。三人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了半日,灵感倒是没有,点心却买了一包又一包,丹朱吃得不亦乐乎,谢玉华微微有些肉痛,仿佛丹朱吃的不是点心,是白花花的银子。

    “少主,清公子。”一直跟在后面,保持三步距离的张不恨突然快走几步,凑到谢玉华身边低声道。

    谢玉华抬眼看去,只见兄长谢清和讲席陆先生正一前一后走进一处酒家,那出来迎接的人不是酒侍,却是一个身形高大,虎背熊腰的陌生大汉。

    “哎,少主,那不是上次你喝醉的那家酒楼吗?”丹朱嘴里含着一块点心含糊不清地奇道。

    谢玉华尴尬地咳了一声,未做回应,心内却疑云陡升,思量了片刻,当即便带着丹朱和张不恨跟了过去。

    进了酒楼,只见大堂内人语嘈杂,有穿绫罗绸缎者,也有着粗布麻衣者,鱼龙混杂,不拘一格。兄长必定不会在如此嘈杂的地方此宴请陆讲席,心下这样想着,谢玉华便吩咐张不恨带着丹朱在大堂等候,自己则沿着楼梯一路上了二楼。

    二楼里左右两边包厢林立,大堂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裹着头巾的酒侍堆着笑脸殷勤地上前打着招呼。谢玉华一边含糊地应着,一边四下逡巡着。突见左边最里层的包厢外直直地站着一个身高九尺有余,鼻直口方,面色黑红的壮汉,好一个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当下便打发了那热情的酒侍,直奔那壮汉而去。

    那壮汉的耳目极其灵敏,一早便发现了远远走来的谢玉华,两道犀利的目光寒冰似的直射过来。

    谢玉华蓦地感觉身体发冷,但还是按捺下心慌,笑问道:“谢家公子可在此?”

    那壮汉的目光在谢玉华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一番又一番,仿佛在用目光扫描着危险物,半晌,方冷冷地丢下一句:“等着。”便兀自进了包厢。不一会儿,那大汉便出来了,抱拳对着谢玉华施了一礼,简言意赅地道:“进去。”

    谢玉华憨憨地扯唇一笑,乖乖地滚进了包厢,脚还未进去,声音先飘了进去:“兄长,陆先生,你们背着我吃什么好东……西呢?”

    待进得包厢才发现,除了兄长谢清和陆先生,还有两个人,两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此时,四个人的目光齐齐地注视着谢玉华。

    “呵,呵,我,我走错地了……”此时的谢玉华一只脚在包厢内,一只脚在包厢外,看到此情此景,脑子一抽,突然一个急刹车,转身便欲走。

    谁知,兄长谢清暗移脚步,一个侧身便从容不迫地把她拉进了包厢,还顺带关上了门,继而笑道:“左公子,百里先生见笑了,这是舍……弟,素来喜欢胡闹。这个时辰,为何不在家塾里读书?”

    谢玉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羞赧地嘻嘻笑道:“新来的讲席只会对着竹简摇头晃脑地朗读,既不解释句读,也不允许学子门提问,太过无趣。不像陆先生,每次授业时都能旁征博引,举一反三,枯燥的经典也能讲解得妙趣横生,跌宕起伏……”

    “噢,哈哈哈。”听闻此话,坐在谢清对面的陆讲席摸着稀疏的胡须仰天大笑,“难得女……小公子如此认可老夫,这番恭维老夫暂且受了。”继而侧身对着身旁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儒生笑道,“百里兄,这便是我与你提起过的那个写《师说》的弟子。”

    “哦,原来是他呀,真是后生可畏呀。”百里先生亦摸着有些许花白的胡子笑道,“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此等振聋发聩之语,出自一束发少年,让我等老朽汗颜呀。陆兄,我们是真的老了……”

    “其实,这篇《师说》出自一个叫韩愈的大儒,并不是我写的……”谢玉华尴尬地擦拭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嗫嚅着解释道。

    谁知那百里先生压根就不信,反而愈发欣慰地道:“小小年纪能如此谦虚,更是难得啊。陆贤弟,你确实遇到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学生,这可比宫里那位强了不止百倍啊……”

    ???宫里?哪个宫里?谢玉华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谢清悠然地解释道:“陆先生已被皇上征辟为太子太傅,不日即将入宫……”

    啊,原来如此。谢玉华恍然大悟,原来先生是高升了,原来今天是个庆功宴?

    “惭愧,惭愧。功名利禄,非我所愿;助纣为虐,非我所想。”陆讲席不喜反忧,一脸阴郁地道,“若非百里兄多次劝谏,我何尝愿意理会那劳神的太子?”

    额,这样背刺当朝太子,不太好吧?谢玉辞心里暗暗打鼓,这位百里先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轻而易举地就把陆讲席安排进皇宫?

    话到此处,只见一直笔直地坐在谢清身边,默然无语地那位公子,从容地站起来,举起已经斟满的酒卮,朗声道:“先生受累了,小子代恩师谢先生相助之情。”话毕,举起酒卮一饮而尽,不小心漏出的一滴酒顺着性感的下颌线,一路滑过喉结,隐入衣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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