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
随着最后一声长哨响起,现场响彻掌声,影山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几分。
北川第一中学男排最终以25:21的分差取得第三局胜利,顺利晋级国中联赛四分之一决赛。
“感谢指教!”
影山同众人一同行礼致意,简单地进行几番拉伸后便先行回到更衣室拎包离开。
北川第一中学女排的比赛场地在体育场分馆,他盘算着时间,栀和队伍的晋级赛应该进行到了第一局中期,现在赶过去还不算晚。
难得有两人比赛不重合的时间,即便料想到栀和会在比赛结束后几日内都戏谑地称自己是她的“狂热男粉丝”。
纵然他也在意自己的几分“薄面”,但影山仍是加紧了步伐向分馆走去。
*
“栀和!注意节奏!”
影山刚刚找到还不错的观赏位坐下后,女排教练关于栀和的提导声便传入耳中。
他将拉锁滑到衣服上端,戴上昨日就准备好的鸭舌帽,可为了避免着装过于怪异被请出场外,他最后还是没有选择戴上作为最后一层伪装的墨镜。
在自认为伪装的天衣无缝后他向场上望去,此时的赛况渐趋焦灼,两队始终僵持不下都无法连续得分。
栀和刚被轮换到前场位置,此刻正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经历了过多跑动。
又是一声哨响,对手端发球手选择针对北川第一的自由人发出跳飘球。
“抱歉!救球!”
北川第一的自由人上川美子并没有将这发跳飘球处理妥当,排球的路径以向二传手左侧的方位偏移降落。
“交给我!”栀和脚下垫步调整站姿,在二传抛球的瞬间从原位助跑,最后以一击直线扣杀锁定一分。
“好球!”
北川第一开始连续得分后,对手端教练也及时叫停。
栀和走回休息席补充水分,拿起水瓶后只是抬眼的瞬间,她还是在观众席中的人海中发现了包裹严丝合缝的影山。
一丝寒颤…
看台上的影山总感觉某处有向他聚焦来的灼热视线,以防万一他又将脸埋入衣领几分。
“栀和,看什么呢。”
“别分心。”担任自由人的美子撞了撞栀和的肩膀。
“啊,抱歉。”
“就是好像,看见了我的小迷弟。”栀和搂住美子的肩膀将她揽走,她回眸向看台的余光间多了几分心满意得的笑意。
比赛继续进行。
双方球员的注意力在经过调整后更加集中,几番轮换进攻后,球总是在命悬一线时被救回。
栀和目光追随着已经再次飞过拦网的球撇了撇嘴。
“我来!”
栀和高喊一声后退到中排位置,在二传手的弧抛后进行后排进攻,她虽摆出欲要将右手一击的态势,最终却放低了力度,球应力擦网落地得分。
“吊球…”
“漂亮!栀和!”
队友们簇拥到栀和身边,将她抱在怀中使劲揉搓着头发。
栀和扭动着身子才有了几分喘息空间,她借机蓄力直起了腰,而后嘴角弯出胜者态势般的笑容,抬手径直举向影山所坐的位置。
“影山!你看到了吧!”
“你可要继续看好了!”
*
突然安静下来的场地,四处聚集而来的目光,这刻影山无疑为自己刚刚来看比赛的决定而追悔莫及。
如果没有扰乱比赛秩序会被禁赛这类规定,他定会冲到场上与栀和“决一死战”。
可此刻起身离开只会显得自己甘拜下风,影山只能压低帽假装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栀和站在场上看向故作镇定的影山,正是自己想要达到得理想效果。
她嘴角全然是无法收敛的嗤笑,转回视线扎稳下身。
看好吧影山,这场比赛我们还会赢下。
*
攀登向胜利的步伐纵来时寸步难行,两队相持不下的分差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局的尾声。
所有人的体力都已经在次次跑动中达到了上限,栀和也并不例外。她身体大幅度上下起伏,汗珠划过眼角带来阵阵酸涩。
23:24
令人大心脏的时刻,又是对方的赛点…
不能再僵持下去了。
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她们队伍的体力全然处于下风,如果不将比赛快速拿下,她们在24分平后的持久战想要取胜的概率会小之又小。
这是栀和几尽溃堤的分析中枢,能够传递出的最后信息。
二传跃起,自由人在后方接应,主攻手也在左翼撤位。
一切都恰好完美的时机,可以连续得分打垮对方士气一球的时机。
栀和深呼一气,她拖起沉重的双腿又一次大跨度全场跑动。
“我来!”
二传手高幅度抛球,主攻在左翼起跳诱饵式进攻,栀和从中场跳起,用尽最后一丝蓄力起跳到最高击球点进行重重一击。
越过拦网、擦滑最高点、快速下降…
影山的视线同全场观众一同追随球行进的轨迹,不知何时他已经站起身来紧握看台边的栏杆。
栀和也在落地的过程中紧盯着地面,只待球体与地板接触的那一瞬。
终于要等来这一球落地。
可腿好酸,完全没有力气。
而后她只感觉右脚踝刺骨的疼痛,失去重心。
还没能等到亲眼目睹排球落地,但她已因为疼痛睁不开眼。
*
“咚…”屏息凝神的气氛中,翘首以盼的一声“清脆”终于使人心落地。
“哇———”全场震耳的掌声雷鸣。
24:24平,北川第一中学阻止了对方球队获胜的步伐。
所有队员回神后转身跑向栀和,却只见她痛苦地蜷腿手捂右脚踝趴倒在地。
“那个…那个是刚刚北川第一的扣球手吧。”
“看样子摔得不轻。”影山身边的大叔磕磕绊绊地疑问式自言自语。
议论声四起,影山在一声声的叹息中被淹没,无动于衷。
直觉告诉他,栀和情况已经糟糕透顶。
她正痛苦地紧闭双眼,队医和教练同时冲到场上,焦急与无措的队员将栀和围在人墙中,影山越来越看不见她的状况。
他摘下帽子定定地看向栀和跌落的位置,影山第一次切身实感地体会到坐在看台上无能为力的窒息感。
你不是让我看好吗,栀和井伊。
站起来啊,混蛋。
*
因为突发性的状况,比赛进入暂停阶段。
栀和痛苦地躺在担架上被抬出场外。
痛感转化为汗水灼湿了视线,她不知为何自己这时还是执拗地抬眼望向影山的位置。
喧闹的人声,在她身边不断掠过,影山和球场在她的眼际间越来越远。
天花板上的灯光节节闪过,很是刺眼。
只是一瞬间,一股可怕的预感浑然天成,夹杂着痛意不断点醒着她。
那些她所珍视的事物,会如同她所见般慢慢远去,直到不见踪影。
*
影山从站满人群的看台中挤出时,对手球队胜利的哨声刚好响起。
他回身看了一眼32:30的比分,垂下眼眸继续向医务室跑去。
医务室中,女排经理坐在栀和的病床边,医生不断按压她已经红肿的右脚。
栀和应声向门的方向望去,看见是匆匆赶来的影山后,她没有说话将头埋向另一侧。
“应该是伤到跟腱了。”
“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走路了,你们联系救护车之后再去医院进行深入治疗。”
“我现在喷完止痛药剂之后会给她冰敷,剩下修复类的问题就只能到医院进行了。”医生摘下手套向经理交代着。
影山见栀和回闪的眼神也没有同往日般斤斤计较的多语,他只是走到栀和床边将帽子扣在她回避的面颊上。
彼此都在等待对方多舌的一句,好让对方顺承接过话题忽视这糟糕的情况。
可无人多语。
混蛋影山,别人想要安静的时候臭屁连天,现在却故作高冷一言不发。
栀和的身体开始抽动。
她极力想要抑制哽咽,却被自己再了然不过的糟糕伤势击溃了防线。
好在影山的帽子遮住了她大半边脸,即便自己狰狞着憋哭的表情过于难看,也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你不是让我好好看着吗。”影山不轻不重地一句反问打破了沉寂。
“下次…下次…”
“下次,你就好好看着吧,影山飞雄!”栀和奈着哭腔,自己将自身怀抱的更紧。
“好,我等着看。”影山拍了拍栀和颤抖的肩膀,心照不宣地没有再几分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