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蒋孟鸢反复捻手心,一犯错她就装作很忙的样子,错开周逸哲的目光,对着电梯的金属墙搭理起头发。拨弄的同时,她不忘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都说女人心海底深,她觉得,男人也差不多。

    周逸哲的表情淡如水,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突然,面前的男人转过头来,她陡然一颤,然后注意到金属板反射,她的眼睛正往他的方向瞥着。蒋孟鸢快速低下头,撸空气刘海。

    叮。

    周逸哲转过头去,迈步出了电梯。

    蒋孟鸢夹脚跟去,内心烦闷又慌乱,饶是在楼下侥幸免去一劫,但他这死鱼般的表情,她完全不敢松懈。

    生活近半年的屋子,她现在看像个盘丝洞,在外踌躇许久才敢进去。

    屋内开了灯,周逸哲往里走,脱外套,自顾自叠好大衣,随手搁置在沙发上。四下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地上的声响都格外清晰,蒋孟鸢轻手轻脚进去,想着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应该渴了。

    “要不要,”蒋孟鸢指了下厨房,“我给你倒杯水?”

    周逸哲扯领带结,回头看她一眼,声音低沉平静:“嗯,倒一杯。”

    听语气还是好的,蒋孟鸢眉目微松,忐忑地走向厨房。

    她实在拿不准周逸哲了,当然,之前也琢磨不透。

    什么时候看见的?

    是从她下明瑞迟的车开始,还是从高速上就跟了一路...?越想她越慌,水漫出了杯口。顺着板岩,滴在袜子上,她才回过神来。

    还好水是温的,不然她准得叫两声。

    可转头一想,好友送她回家又有什么错?和周逸哲去美国的行径相比,搭乘好友的车,可谓小巫见大巫了。

    谁更过分?自是不必多说。

    想到这,蒋孟鸢把温水倒个干净,换了半杯冰水。

    沙发上的男人,没了眼镜,五官越发清楚优越,丝毫不见舟车劳顿的疲态,粗看甚至比她还年轻。

    蒋孟鸢走到他旁边,伸出手臂,掷地有声道:“喝水。”

    周逸哲抬眼讪讪瞧她一眼,旋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坐到他腿上。

    蒋孟鸢被他这个举动吓得魂不附体,差点合不拢嘴。

    他们分开太久,她的身体不习惯他的触碰了,他身上的体温像烫脚的木炭,正源源不断地刺激着全身神经,她惊惶转动眼珠,蹬腿想离开。

    感觉到腿上生物的松动,周逸哲单手搂住她的细腰,把人重新按回到他腿上,“之前你不是坐得很顺?”

    蒋孟鸢脸一红,“....我没有!”

    “是吗?”

    周逸哲靠近她,距离近到她正欲跌陷他眉眼里去,紧接着,她忽然感觉背后很凉,下意识打起寒颤,往后缩。

    大手却把她拉得更近了,他的呼吸悠悠糊到她的脸上。

    周逸哲抬手,粗粝的指尖一瞬一瞬地轻触她的上唇,声音暗哑,“你似乎,不太欢迎我回来?”

    他的语气依旧很平,面色也看不出情绪。

    但他没表情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明明更占理的是她才对,被他注视着,她呼吸开始发抖。眼见,唇瓣被他挑弄得有点发痒,她忙转移话题道,“欢迎啊,我差点想给你放鞭炮了。对了,你这段时间有什么收获吗?”

    周逸哲微笑,“给你带了点巧克力,想吃吗?”

    “巧克力....?.”

    “在我身上,想吃的话,自己找找看。”

    蒋孟鸢看他微敞的衬衫领口,里头一片大好风景流出,她羞赧地瞟向别处,“我蛀牙了,晚上就不吃了。”

    “...........”

    沉默五秒,她又说,“坐这么久的飞机,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音落,一只长手捏住下巴,强硬地帮她转了个向,周逸哲侵略十足的视线倾轧到她身上,像在看猎物。她紧张地猛吞口水,头往后仰了一点距离,“阿姨早上买了点水果....”

    “不用。”

    蒋孟鸢眉心一跳。

    周逸哲低手夺走了水杯,仰头喝一口,便搁放到茶几上了。他的肩膀往下沉,浅浅吸了一口气,眉目也舒展了点。

    应该,好了吧?

    蒋孟鸢没再看见他身上的火气,他身体现在反而飘着丝丝凉凉的冰气。

    “刚刚是谁送你回来的?”

    蒋孟鸢睫毛轻颤,思忖几秒,“....高中认识的朋友。”

    “朋友?”

    “对,隔壁学校的。以前我们经常一块玩。”

    周逸哲从不缺给他献宝的人,只要他想要的,现在没有,不日之后也会有专门的人送他面前。

    但凡是接近他的人,无一不是带有目的的。最初,他是有点好奇蒋孟鸢接近他的企图,朝她抛了两次钩,直至她叫他换了蒋星葵,和她订婚。

    他的确惊诧了一阵。

    还没有人像她,站到他面前求婚的。

    订婚不是小事,他也给了她时间考虑,

    他以为她多少是自愿的。实际上,却是谎话连篇。和其他女人一样,她只想利用他。

    说来可笑,明明被她耍得团团转,他还是不忍多加苛责,总想着有一天,她会主动和他交代。可她...还是这么不老实。

    他愿意和她玩,但不允许她破坏规则。

    周逸哲抓起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翻转查看,“蒋孟鸢,谁给你的胆子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见她收手,他的眸色渐冷。

    至于这么怕他吗?

    他抓住她另一只手腕,揉捻着腕骨。看着她,轻扯薄唇,“如果今晚我不在,你是不是还想请他上楼啊?”

    “我没有,你污蔑我。”蒋孟鸢怒声,用力扯了下手腕,却被他抓得更紧了。她抬眼,直视他,义正言辞,“我们过去是很好的朋友。”

    “过去,可不代表现在。”他的音色变得有点奇怪,连眼神都变浑浊了。

    蒋孟鸢也恼了,她还没算他去美国的账呢,倒和她先摆起谱了?

    “对啊,我差点想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太无趣了,我不想和你玩了。”

    “既然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我们各玩各的好!反正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商业联姻而已。逢年过节,在长辈面前装装样子就行了,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

    倏然,蒋孟鸢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后崩开了,心跳猛漏半拍,眼睛也撑大了一圈。

    “宝贝,我的确该好好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商业联姻。”周逸哲说,“对于不听话的乙方,你知道我一般会怎么做吗?”

    蒋孟鸢慌了。

    “我会让他们破产,或者,直接吞并掉。”周逸哲低头贴近她,嗓音充满诱人的味道,“鸢,你说这次我该,怎么罚你呢?”

    -

    长指揭开,挑出一张黑色名片,烫金工艺的。

    蒋孟鸢扭了几下手腕,奈何双手被轧得太实,根本挣脱不出。

    “咬住它。”

    “掉一次,加五分钟。”

    “周逸哲,你别这样,今天是贺琛请我去的,他们都喝醉了,我没开车,他才送我——”

    不知道坐其他男人的车回来,会挨训吗?还喝酒。

    没等她说完,周逸哲把印有他名字的那一角,塞到她唇上。

    周逸哲往前迈步,单手握住她的脖颈,她的脖子白嫩细腻,只要咬一口,就会溢出味来,他用骨节轻刮过她的肌肤,那里因吸气凹陷了下去。

    “周逸哲,你个王八蛋!”蒋孟鸢被摸得有些痒,名片直接掉了,得到喘息的机会,她低骂周逸哲三句,听他嗯一声,立马软了,“你给我松开点行不行....勒得我有点疼了。”

    下一瞬,她感觉银质的金属块徐徐掠过裤缝,独属于周逸哲的气息铺天盖地包住她,然后聚在一处荡漾徘徊。他温声安慰她:“别紧张,我只是在拿你给我的承诺。”

    酥酥麻麻的触感流窜到大脑,蒋孟鸢难捱地咬唇,举起双手并抵,没抵成功,脖子一路烧上脸。她生来对凉的东西就敏感,此刻坐在冰凉的岩板上,竟不觉得冷。

    现在她有口张不开,有嘴道不明,像那粘板上的鱼肉,任人随意揉捏做成肉丸子,稍弄一段时间,就能下锅了。

    听她呼吸紊乱,几度咬唇,周逸哲又喂给她一张名片,“咬住。这次掉了,加十分钟。”

    蒋孟鸢眼尾泪花熠熠,内心把他里里外外痛骂了个遍,居然这么折磨她。

    “想接吻?”周逸哲抚着她的侧脸,轻拍两下,“你狠想吗?”

    蒋孟鸢点头。

    “你也不是很想吧。”

    蒋孟鸢猛摇头。

    “蒋孟鸢,别耍花招。”周逸哲扯出名片,那一角被她的口水浸湿,字迹模糊了不少。

    蒋孟鸢快速调整呼吸,和他装乖认怂,“我错了,我以后不会挂你的电话了。我最喜欢坐你的车了,以后我只坐你的车,好不好?.....你也收手,行不行?”

    她错了,他这个变态,她惹不起。

    周逸哲低眸看她,似乎不太满意。

    “你先给我松开,我们聊聊行吗?我和明瑞迟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逸哲没抽手,低头吻她的脖子,嗓音模糊带着怒,“今晚,我不想从你嘴里听见你喊其他男人的名字。”

    “你看清楚了,现在是谁在吻你。”

    “...........”

    -

    蒋孟鸢被手机铃吵醒了,浑浑噩噩地拧开眼皮,即使盖着棉被,双腿还是感觉凉飕飕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脚。接着,她感觉后脑勺枕着一个硬物,狠硌。

    视线清晰,男人喉结上那颗痣闯入视野,羞耻的记忆跟着冒出来,她的脸像个煮沸的铝茶壶,在盖上滴一滴水,能即刻蒸干掉。

    -“喂你的肉,吃到哪去了,光长这里了?”

    -“喜欢?你也没那么喜欢吧。一直在骂人。”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又发烧了吗?”

    蒋孟鸢唇颤,她现在非常想跳楼。无措、丢人,她蹬腿钻入棉被,把脸埋了个严实。

    周逸哲微挑开被子,“你的电话在响。”

    响就让它响去吧!她不想接了。蒋孟鸢白他一眼,气得转过身去。

    “处理掉。”周逸哲把手机递到她眼前。

    蒋孟鸢烦得皱眉,熬不过旁边这位难伺候的绿毛龟,她醒醒睁开眼,夺过来瞧。

    看来电显示,她把脸一沉。

    蒋孟鸢接通后,扯被子盖上,她现在还没睡饱,转脑子有点吃力,语气也显得有些敷衍。

    絮絮叨叨念了一长串,温青才说到正题上。温家一直有在给温时越物色,但他总能找到借口,拒绝相亲。一计不成,才改主意到蒋星葵身上,

    现在,温荀和温青旧事重提,说给温时越相了门好亲事。以至于,温时越归美的日期,一拖再拖。之前,在他们的安排下,两家人吃了个便饭,有意定个日子下来。

    正谈着呢,温时越被公司召了回去,又不了了之了。但好在,女方很满意,温青听了之后,赶忙叫他这个儿子回来。

    哭也哭了,绝食也用了,就是劝不回来。

    听到这,蒋孟鸢不禁冷嗤一声,他们温家是菜市场吗,卖儿卖女的。有时候,她也佩服温青,才过一个月,完全把打过她的这件事忘了。

    也许不是忘了,是她觉得自己根本没错。

    “那您和我说有什么用?我在睡觉,挂了。”

    “我打听过了,时越的公司,半个月前被周逸哲收购了,你找个时间和他说,找个理由把时越辞了,让他回国,先把婚事定下来。”

    难怪。

    蒋孟鸢深吸一口气,鼻尖泛起酸来,胸口也有点喘不过气来,可能是侧躺的关系。

    忽然她听见窸窸窣窣的摩擦音,睁开眼瞧,周逸哲正顺着她的空气刘海,指尖轻抚过她的眼角,最后低头亲了下她的脸,把她搂抱了过来。

    蒋孟鸢意外地眨眼。

    周逸哲亲了下她的耳朵,哑声道:“不想接,就不接了。”

    刚才不还说手机铃吵到他睡觉了?蒋孟鸢看那起伏的肌肉线条,挪开手机,直接挂了,“你收购了我哥的公司?”

    周逸哲看着她,没否认也没承认。

    温时越是听说蒋星葵要结婚,才辞职回的国。当然,他优秀,复聘的可能性也有。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跟周逸哲脱不了干系。

    蒋孟鸢懒洋洋道,“你真是害死我了。”

    周逸哲看她眼睑泛青,应该是后半夜没睡好,他勾拉棉被,“先睡觉,醒了带你去看牙。”

    “..........”

    “昨晚不是吵着要吃巧克力?”

    别说了!蒋孟鸢脸一热,又缩到被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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