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宁很久没进入徐宁身体了,一则她是想靠着自己的这个独特的本事四处看看,尽量搜集一些可以出去的信息,二则她不想再与徐宁共感,这实在太苦了。
可是见徐宁如此平静的模样,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怀疑那些怪婴都是徐宁所为。
她知道这不可能,徐宁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若是那些事都是徐宁所为,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夜色正浓,羿宁在徐宁上方飘着了许久,最终一头扎进了她的身体里。
许久没进来,徐宁的身体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起先她的身体一直是冰冷的,冷得她直打颤,但现在的她,四肢滚烫,甚至还有一股莫名的暖流在她身体里流动着。
看来这些日子的药浴对她还是很有效果的。
她又在徐宁的记忆里游走了一圈,这些日子徐宁生活地十分规律,心情亦是十分平和,即便是听闻外界闹了怪婴。
起先她只是惊讶了一会儿,然后她便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在她眼里,这些都是陈国的报应,陈骥的报应。
除此之外,她根本什么都没做。
陈国怪婴,确实跟她无关。
羿宁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些愧疚,正要出去,一道厚实的结界从天而降,将她牢牢地锁在了徐宁体内,相比于上一回,这一道结界坚固了许多,甚至隐约还有一丝带着攻击性的威压。
羿宁微眯起眼,自上回之后,陈骥便再没来过,今次他过来到底要做什么?
徐宁也被这动静惊醒了,她条件反射地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防备地看向被她反锁了十几把锁的门。
然而这门根本防不住来者,一股强劲的风从外头吹了进来,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屋子里。
是陈骥。
他身着一袭烫金的黑袍,黑暗里的他像极了一头露出獠牙,等待狩猎的猛兽。
“怎么?还怕朕?”陈骥不屑一笑,缓缓向她走来。
徐宁拼命往后躲去,可惜她的身后是一堵非常厚实的墙,她根本退无可退。
陈骥很满意她的表现,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朕为了你罚了这么多人,你不该好好感谢朕吗?”
虽然害怕,徐宁还是道,“那些本就是陛下想杀的人,与我有何相干?”
“当然与你有关。”
陈骥一下子瞬移到了她的面前,一手扯开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另一只手近乎粗暴地扯开了徐宁的衣襟。
嘶的一声,她的衣襟被扯烂,露出了胸前的那一抹白嫩。
从前徐宁被侵犯,羿宁都是下意识自闭五感,如今在结界之下,她什么都做不了,徐宁的恐惧以及刻在她骨髓里的那些痛苦记忆再次翻滚了出来,羿宁就这样体验了个遍。
她和徐宁一样,很想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陈骥看着她胸前的白嫩有些出神,“他们碰过吗?”
虽然很厌恶他的眼神和行为,但徐宁不想露怯,于是冷笑一声,“陛下将我送到那种地方,不碰才怪。”
陈骥神色一顿,直接将她拎起来狠狠摔到了地上,随后他欺身而下,嘴里咒骂了一句,“真是妖孽!”
他一口咬在了徐宁的香肩之上,羿宁顿感肩上有一股吸力,他似乎吸食着徐宁的血液,新鲜的血腥味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突然,他停了下来。
屋子里没有灯光,此时正好有一抹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了进来,羿宁借着徐宁的眼睛看到了陈骥的脸。
那是一张充满血腥煞气的脸。
更怖人的是,他的眼睛竟是绿色的。
那双碧绿的眼睛此刻正盯着她。
只一瞬,羿宁脊背一凉。
“有意思。”陈骥突然嗤笑一声,喃喃道:“原来在这儿!”
徐宁不懂,她只觉得肩头一阵发疼,脑袋也一阵发晕,从前他一见她就干那些事,没想到今日他竟换了种方式羞辱她。
她咬牙,“要杀便杀。”
她这话像是默认,陈骥的眼睛更绿了。
他起了杀心。
一股黑色的魔气猛地从陈骥手里窜出,化作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将徐宁整个包裹了起来。
压力越来越重,徐宁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四肢与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冻住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她被抬到半空中,陈骥看着她,那双绿色的眼睛愈发明亮了,突然他张开嘴,直接咬住了徐宁的脖子。
白嫩的脖子被他咬出了一大个口子,徐宁又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相对于方才的咬肩膀,这一回她感觉陈骥是想要她的命。
不知为何,虽然羿宁与徐宁一样,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吸力,只是与方才不同,她感觉自己的魂魄在随着这股吸力游走,慢慢消散。
这股吸力是冲她而来的!
奈何她被结界与那股魔气所压制,根本无法动弹也无法逃脱。
突然这股吸力一分为三,眼前囫囵一团的魔气也随之被分成了三份,一部分围绕在陈骥身上,而另外两团魔气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
那是修行者的样子。
那两个人形渐渐露出了脸,惨白得十分吓人,眼里却十分贪婪,他们正与陈骥一道,在分食着她与徐宁的魂魄。
她想起方才陈骥那句话,又联想起顿悟的画妖,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明白了过来。
陈骥被洗礼过,是上天认定的皇帝,他身上有紫薇气韵,寻常修行者都伤不了他。
即便是身为上古神物的画妖也伤不了他。
画妖一向识时务,既然伤不了,他可以逃,可按照他一贯心高气傲的脾性,即便是逃走他也不会那般心灰意冷。
除非遇到什么颠覆了他认知的事。
结合他顿悟之前说的那些话,看来眼前这两位便是令画妖心灰意冷的元凶了。
魂魄被一下子吸走了三分之二,羿宁冷笑一声,让她在这种情形下失去魂魄死去,又让她死得明明白白的。
也不知这天道待她是薄还是厚。
说来也真是讽刺,身为伏龙殿主位,徐宁的师尊,这个苏玉卿也不知去了哪里,即便是闭关也不会连伏龙殿发生什么动静都不知道。
正此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轰隆一声巨响,徐宁的屋子被这道金光所带来的劲道震得七零八落。
小童们也被吵醒了。
金光一落地,便化作一张金色的大网,将从陈骥身上分出的两道人形死死罩住。
陈骥顿觉不对劲,停下手中动作,拔出腰间长剑,往徐宁的腰腹处劈砍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泛着金光的钢圈不知何时早已将徐宁圈住,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长剑便碎成了三四节掉落在了地上。
“大胆妖孽!竟敢在此处害人!”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羿宁觉得自己的耳朵轰隆隆的,仿佛是听到了一些不可能听到的东西。
正恍惚间,那个白色的身影已经落了地,她手腕上圈着一只闪着刺眼金光的金刚镯,那样式看起来太像暴发户了。
陈骥正欲逃走,谁想双脚仿佛被什么东西黏在了地上,根本动弹不得,他恶狠狠地看着来者,啐了一声,“大胆!哪里来的妖道!竟敢动朕?朕是天子!”
女道噗嗤一笑,看起来十分随意,“对对对,你是天子,所以本尊也没打算动你,只是让你好好歇一歇,方才打了一架,你不累啊?”
这欠揍的语气……
羿宁想捂住脸。
“安顿”好陈骥,女道走到被困住的那个人形面前,“上阳真人,虚鸣真人,许久不见了。”
那两个人形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样,根本没理会她,而是一直贪婪地看向徐宁。亦或是看着羿宁。
女道轻叹了一声,“没想到身为正道,死后却干出这种事,不怕给同门丢脸吗?”
那两人仿佛终于有了反应,上阳怒道,“胡说什么!我们在助人间天子降妖除魔!反观你,身为正道,不帮天子也就罢了,竟反过来污蔑我们,意欲何为!”
女道反问:“吸取婴孩阴缘也是降妖除魔?”
上阳道,“那些本就是妖邪作祟的产物!只要圣女肯献祭,婴孩们必定能恢复正常!”
女道觉得好笑,“那照你们所说,妖邪又在何处?”
上阳指着徐宁,“不是很明显吗?那妖邪侵占了圣女的身体,影响了国运。”
虚鸣咬牙坚定道:“她身为护国圣女,理应献出生命献祭,才能平息这场祟孽!”
“本尊倒是觉得,圣女以及圣女体内的东西并非邪祟。”女道正色道:“二位早在上古时便已经陨落,魂魄也早该进入归墟,如今却在此地游离,干涉凡间之事,岂不违背天道?”
“放屁!我们所行之事皆为正道!你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野道?竟敢妨碍我们的大事?”虚鸣怒道。
女道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腰间取下乾坤袋,掐诀念咒,不一会儿,被困住的两人化作一缕青烟,被乾坤袋吸了进去。
陈骥见状欲愤然起身再伤女道,然身体被困住无法动弹,他只好绿着眼睛对着女道破口大骂。
女道掏了掏耳朵,略显无奈,随后再一挥手,霎时间,屋内清净了不少。
“要不是你是人间天子,这会儿早该去地府报道了!”
说罢,她无奈地走到徐宁面前,徐宁身上的黑气已经被她解了,大概是伤势实在严重,此刻她正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也没力气动了。
“初见你时,你还不是这样的。”
女道叹了口气,蹲下身,抬手轻轻抵住她的额头,汩汩的灵力从她的手掌心里钻进了徐宁的额头。
只一会儿,女道的神色突然一凝,“你的灵脉怎么成这样了?”